一入厅堂,江晟天见主座有两张椅子分置左右,脚步不自主地颤了一下。陈如风坐在右边的空椅上,左边的那张椅子似是一直空置着,不知是属何人而坐。
陈如风默不作声地坐下,看到了江晟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旁边的空椅上,手一抬起,说道:“江公子,请!”
江晟天猛然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坐在了客座上。
胡九未与天风三杰也分别就座,之后柴元朗和刘宏也相继到来,他们见到座上的江晟天先是一惊,脸有喜色,随即看见陈如风身旁空空如也的椅子,又见厅堂中的气氛并不融洽,相反有几分凝重,顿时那点喜色也消失不见。
“帮主!”二人齐声施礼道。
“两位护法,就座吧。”陈如风说道,二人也连忙入座,紧张地瞧着江晟天,目光在他与陈如风只见来回揣度,讶然发现二人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样,有点僵硬,又有点尴尬。
“江公子这一次来,是要代表相府跟我们商谈合作事宜,事关帮派大业,不可由我一人妄下定论,顾召集大家前来共同商议。”陈如风作为一帮之主,扫了江晟天一眼,闭上了嘴唇。
刘宏和柴元朗恍然若悟,双目一瞪往江晟天,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江晟天似乎于心有愧,没有接上二人的眼色,只是望向陈如风,颔首说道:“陈帮主,我们丞相大人十分有诚意跟贵帮合作,望贵帮能慎重考虑。”
听着这样一番言语,一种陌生的感觉充斥在几位天风帮元老的心头,尤其是陈如风,他心里愈发沉重,一直奇怪地望着江晟天,似是要看出他这番话是否真的出自肺腑。
“好,你说,为何我们要跟你们合作?”陈如风故意在“我们”与“你们”四字上加重了音,有点要刻意为难江晟天的意思。
江晟天不慌不忙地答道:“要知道丞相现今可是手握重权,在朝野之中睥睨四方。丞相素来也有做一点生意,我曾查阅其账簿,大多是盈利,无一亏损,可见我相府在生意场上也并非弱者,加上以丞相大人的威名,层层关节也得以顺畅,我们做起事来免去诸多繁文缛节,事半功倍。若天风帮肯与我们合作,有丞相出手帮忙,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替你们省下人力物力。天风帮属下的漕运、绸缎、米行三大行业不但得以壮大规模,说不定还能打通其它行业,取得新的发展。”
听着江晟天娓娓道来,胡九未等人也有点动心起来。尤其是凌小玉听得两眼发光,隐隐想象到日后天风帮属下生意如日中天之时,库房的银两涨得要溢出来的情景,就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偏偏陈如风的一声冷哼,将他从白日梦中拉了回来。
“如果真的如江公子所说,必然甚好,我也似乎并无反对之理。”陈如风说着,江晟天一时不敢相信能顺利如斯,几句话就说动了陈如风,但见陈如风后面似乎还接着有话要说,不禁皱起眉来。
“但是,丞相大人的声誉一向也不大好,你叫我该如何相信。”陈如风带着一点冷笑说道。
江晟天倏地站起来,怒瞠着陈如风,“放肆,岂容你玷污丞相大人的清誉?”
“清誉?”陈如风更觉好笑,“李林甫他能有什么清誉?你是他手下的狗,还不清楚他的底细么?居然还义正言辞地在这里假惺惺替他辩护?”
此言一出,江晟天双目几欲喷出火来,睫毛如针刺,愤怒地扬了起来。
胡九未也一时心慌,觉得陈如风出言不逊,提醒陈如风道:“帮主,辱骂朝廷命官可是……”
“我很奇怪,为什么他能将你变得那么忠心,甚至能够取代了你的良心,来替他说好话呢?清誉,清誉,呵呵呵……”陈如风并无理会胡九未的提醒,反而还要加以嘲笑几声,厅堂之中骤然变得火气甚浓。
江晟天眼中闪过几丝变化,将尖尖的下巴抬高,“总比那些负心的人要好。”
陈如风浑身一震,知道江晟天所言为何,在情在理也是自己错在先,内疚感生,脸色也暗沉了下去。
“既然陈帮主如此目无丞相,看来也不需要再谈下去了。”江晟天转回正题,竟忘记了自己此行的成败可是关乎自己的终身。
“哼,若要我跟那老狐狸做生意,必然亏本,跟将老鼠捉进米缸没有什么差别。”陈如风冷声说道,望着江晟天将欲离去的样子,干脆地袖子一挥,“不送了。”
“且慢!”从屏风后的一把声音传来,一道白色人影走出,金黄面具映过金光,正是“不白先生”。
众人目光齐聚其上,陈如风和江晟天都大感惊奇的望着他,似乎他对这次即将崩塌的商谈别有看法。
二人都对韩陵敬若兄长,当日宁州若不是他将他们二人救出,怕是他们早就成了无主孤魂了。对于他的言语,尽管二人现在处于对立,但也不得不听。
“不白先生难道另有看法?”陈如风眉毛扬起,极为不情愿地说问道。他知道与李林甫合作相当于与虎谋皮,对自己天风帮是百害无利的,绝对不会答允。
不白先生微微一笑道:“合作之事,大可从长计议,不必如此冲动就做决定。”
“但李林甫……”陈如风正想争辩,韩陵伸出手来止住他,笑容间自信大度,对自己的决策甚是有把握的样子。
“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些道理大家都是明白的吧?”韩陵说道,“从表面看来,我们跟相府合作,能够借助丞相的人脉以及财力,对我们极为是好。但若真的如你所言,丞相大人只是想一心侵吞我天风帮基业,当中有多了几分难测变数。有危便有机,我们暂且可信与丞相大人合作是一帆风顺的,丞相大人也无狼子野心,要与我天风帮争夺产业。假若真的不幸如此,难道我们就没有信心去解决吗?没有信心去跟丞相大人对峙吗?”
众人默然,天风帮再大也只是江湖上的一个帮派,相府的主人可是当朝丞相,权力一手遮天,到时丞相真的意欲吞天风帮的基业,天风帮也难以抵挡。
“我们不能为了那些潜在的风险,而不敢去把握摆在面前的机会。”韩陵这一席话一出,立刻就说动了在场之人。
陈如风心头一动,他自负过人,念忖道自己一路以来披荆斩棘,什么天羽帮、诡蝎帮、惊海门这些蛇蝎一样的帮派自己都曾与其交过手,自己也无一失手,终在最后成功登顶天下盟盟主,又将天风帮从一个小小的柴帮铸造至今日的江湖巨擘,当中不乏众人的一番心血,同时也是对自己实力的见证。
既然有如此实力,还需忌惮相府吗?
想通了这一层,陈如风之前的想法便大为动摇,眼中一道精光射向江晟天,说道:“不白先生言之有理,若我拒绝与其合作,岂不是说我对他有所畏惧?”
“如此说来,便是陈帮主同意了合作之事?”江晟天狐疑地看着他,想不到韩陵的一番话有这样大的效力,改变了陈如风的念头。
陈如风双袖负于身后,脸容冰冷,“自然,我就看看他能耍出什么手段。我要让他看看我如何在狐狸身上拔毛。”
江晟天像听不到陈如风最后所说的话一样,只是鼻子哼出气来,但礼数还是要周全,抱拳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与丞相商讨合作细则,到时候再与贵帮斟酌。”
陈如风看了看胡九未,“一切便交由长老处理。”
江晟天见陈如风对此事不是太放在心中,顿时脸露不悦。
厅外又有人匆匆脚步赶至,禀报道:“帮主,鬼府七刀求见!”
就连江晟天在内,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陈如风眼睛眯成一线,心念急转,对着那通传的帮众说道:“请他们进来吧。”
很快,七声整齐有力,掷地有声的脚步传入厅中,七个身穿锦袍、腰挂金牌的健硕持刀男子走入厅中,以孟千啸为首,齐齐向陈如风和江晟天施礼道:“陈盟主!江帮主!”
七人显然还不知道陈如风与江晟天之间的变故,不过江晟天也并无立刻指正他们,他看着他们的目光和陈如风一样缺了几分友善,多出一点敌意。想起当日他们七人将他和陈如风追赶到天涯海角,让他们饱受艰辛,心中就不打一处气愤来。
陈如风和江晟天似是心有灵犀一般互相对视了一眼,正如当日默契十足的兄弟通过目光传达心中所想一样,那目光对视短短一瞬,二人猛然察觉,互相不再看对方的眼睛,略为尴尬地将目光移开。
“七位不知到我帮中有何贵干呢?”陈如风的语气并不客气,似乎不是很欢迎他们。
孟千啸笑道:“闻陈帮主有幸在天下盟中得群雄推举,成为盟主,我等鬼府中人职责监察江湖,新盟主定出,我们不来拜候,也不太合礼数了。不过此处乃是旧友故居,今日一来,却早已物是人非,心中有点不胜感慨。”
孟千啸口中所道的“旧友”正是被天风帮所灭的惊海门,鬼府与其素有交情,但当时碍于惊海门先有加害之心在前,自己不好插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惊海门覆灭,堡垒又被天风帮占有。如此所言,暗里像是在讥讽天风帮是一个嗜杀手辣跟匪盗相若无几的帮派。
陈如风对这些语中暗带的讥讽并不太为意,道:“各位有心了。不知七位是否已追查得到那杀害鬼王的凶手的下落?”
陈如风才一问到,鬼府七人也愧然垂下头来。陈如风这一问并无任何机心,他这条性命是鬼王嵩焯远舍命留下的,他当然希望能找到瑞云真人身在何处,让他以命偿命,慰鬼王在天之灵。
“恕我等无能,这些天来,一直没有瑞云真人的下落。”孟千啸惆怅说道,这一刻他的脸色也是发自真心。嵩焯远对他们七人不但有师恩,还有提携之恩。提到这样一个他们和陈如风都共同尊敬的人,似乎双方之间并无隔阂。
“我也广布人手,只可惜还是了无消息。莫非他逃出了中土以外?”陈如风问道。
孟千啸带着一点哀然沉吟道:“有这个可能。若是如此,我们要找到他的影踪,可是难于登天了。”
见双方刚刚还言语之间互有暗涌,现在又忽然似是共怀悲伤,在场不明个中原因的人都好生奇怪。
“除了替鬼王报仇雪恨之外,鬼王生前还有一个心愿。”陈如风说道,鬼府七人都怔怔地望着他。
陈如风却是看着江晟天,“他希望能够与叶之杭一较高下,以解先前二人一直胜负不分的遗憾。”
江晟天也是惊呆地望着他,没料到鬼王居然还跟叶之杭有如此难清瓜葛。(未完待续)
第六章:游说天风(下)
同类推荐:
快穿攻略,病娇男主,宠翻天!、
回到七零养崽崽、
苟在诊所练医术、
道无止尽、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万世飞仙、
学园异战录、
万人迷穿为炮灰后他们火葬场了[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