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老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来。
    “哎好好好，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还是很懂事的。这样就对了嘛，咱们家就算内部有些龃龉，那都是关上门来自家的事儿，该对外的时候，还是得一致对外的。”
    卓施然脸上的笑容像是画上去的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真意。
    她对卓邕说道，“三长老说得是。”
    “是了是了，乖丫头，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卓邕满面笑容。
    卓施然瞧着只觉得，如若不是不合适，他恐怕都想要拍一拍卓施然肩膀了。
    卓邕笑眯眯问道，“那小九你看这事儿什么时候能有个答复呢？”
    他们现在可急得很，恨不得一天都不要浪费。
    卓施然说道，“家族如果急的话，我倒是可以今晚就去和言家谈谈这事儿，那应该差不多，明早就能给你们答复了。”
    卓邕想了想，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天色都暗了，按说催也不至于催这一下，但心里又的确是有些急。
    卓邕说道，“家族的确有些急，这样吧，你去同言家谈，今晚我会让一个侍从在你宅子这儿等着，你和言家谈完之后，让我的侍从把话带回去就行了。你觉得怎么样？这样谈妥了之后，明早家族就能派人去言家采买药材了。”
    卓施然对此当然没什么意见，随意点了点头，“就按照三长老说的来吧。”
    对于卓施然如此顺从，卓邕受用得很，甚至觉得这个丫头应该也没有这段时间那些事情，所造就出来的那种棘手难搞的样子。
    卓邕心满意足地留下了侍从等候消息，然后就从卓施然宅子离开了。
    他走之后，全坤问道，“小姐，那您现在……还要出去啊？”
    卓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做戏得做全嘛，本来还想就随便糊弄下算了，哪里知道他居然把侍从给留下了。”
    全坤看到卓施然脸上的表情，忍俊不禁问道，“那小姐是要再去一趟言家？”
    卓施然抬眸瞥他一眼，“你当我和言家关系很好吗，一天之内两出两进的？”
    卓施然摆了摆手，“我随便找地方转悠转悠吧。”
    全坤思索了片刻，就说道，“小姐，今日城西那边有夜市，您要是无聊，可以去转转。”
    “哦？”这倒让卓施然有些意想不到，不过既然有了目的地，好像也就没那么无聊了。
    卓施然从宅子里出来，就看到一个身着卓家衣饰的随侍在她宅子门口守着，看到她出来，就向她恭谨行礼。
    卓施然朝着城西走去。
    京城的皇宫在东边，贵族区都在北边，南边则是平民区和一些正规的商区，比如霍家的茶楼言家的药铺卓家的商行这样的。
    但是城西可不一样，因为和皇宫拉开了最远的距离，所以这里也颇有几分‘天高皇帝远’的意思，明显比其他城区都要乱一些。
    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不仅是贫民区，更有着黑市和奴隶市场，可以说是非常不正规了。
    按说谁也不会推荐贵族小姐去城西，更何况还是大晚上的城西夜市，会这样推荐的，要么就是太蠢没脑子，要么就是，觉得自家小姐就算去城西夜市那样的地方，也不会吃亏！
    卓施然朝着城西一路晃荡了过去。
    都不用完完全全抵达城西，临近城西的时候，就已经能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和道路明显已经变差了。
    卓施然随手将一顶纱笠扣到了头上，长长的纱幔遮住了她的容颜。
    她往城西里头走去。
    尽管戴上了纱笠，她的身形还是显得太过纤柔窈窕，在城西的夜晚，实在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只不过，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能在城西活下来，多半也不是什么蠢货，谁也不会觉得，一个敢大晚上前来城西夜市的女子，会真的只是个弱女子。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一句话：小瞧女人，是会吃大亏的。
    而众人也都清楚，近来整个京城的风云人物，卓家那个九小姐，正好诠释了这一句话。
    所以卓施然从抵达城西到往夜市走去的一路上，都还算清净，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找她麻烦。
    但当抵达了城西夜市的时候，一个人影靠近了她。
    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却在才刚接触到她衣角时，就一声惨叫，身子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抽搐着，似乎在经受着非常大的痛苦。
    卓施然淡淡垂眸望了一眼，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倒是有很多先前还起了些心思的人，因此停下了脚步，不再敢向她靠近。
    “一劳永逸啊……”卓施然淡声自语了一句。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明明有这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了，在她进入到城西夜市之后，还是有个黑影在向卓施然靠近。
    在那只手朝着她伸过来的时候，一道闪烁的寒芒在她手里挽出一个冰冷的刃花来，下一秒就已经搭上了来人的脖颈。
    “你……”卓施然倒是有些诧异。
    来人看起来非常瘦小，被她手里短剑的刃口搭在颈边，就像是什么被掐住了命门的小动物一样，一动不敢动。
    因为非常瘦弱的缘故，所以一双眼睛看起来很大，盛满恐惧，看着卓施然。
    卓施然轻轻皱眉，手一甩就收回了短剑。
    就这个小身板，流氓都算不上，最多是个小偷。
    卓施然转身欲走，就听到了这人非常紧张的，有些磕巴的声音，“这位、这位贵客，请、请问……请问您需要向导吗？您、应该……应该是第一次来城西这边吧？”
    卓施然并不搭理他，但也没有凶他，径自继续往前走去。他就牢牢跟在她旁边，说话倒是愈发利索了。
    “您虽然身份尊贵，但对城西应、应……该也是人身地不熟，可我却是土生土长在城西长大的，有我、我……作为您的向导，一定能让您事半功倍，而您只要给我几块最便宜的干粮就行了。”
    卓施然并不感兴趣，但也听得出来这就是个饿肚子的孩子，于是随手抛了个银币给他，淡声道，“不需要，别挡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