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染淡定睨了她一眼，眼底无波无澜，看向导演，淡声道，“导演，有乐器吗？”
    导演还未说话，白云夕忍不住抢先嘲讽道，“随便表演一下就可以了，非得那么大张旗鼓吗？”
    本来节目组的剧本流程里就没有表演才艺这一趴，导演面露为难，“抱歉，没有提前准备乐器，要不换个别的才艺吧。”
    白云夕闻言，嘴角的笑快咧到耳后，“大家又不是外人，随便表演个就行，又不会笑话你。”
    温霜眼神淡淡看着姜染，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其他人亦是如此，众人能站到这个位置，谁都不是傻子。
    姜染给人第一印象并不好，大家都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强出头，省的惹得一身腥。
    气氛僵持住，音乐天后陈文艺凝视着姜染道，言简意赅道，“不会其他，就讲个笑话吧。”
    陈文艺这人，向来注重时间观念，断然没有在这件小事浪费时间道理。
    在座的众人中，陈文艺的咖位是最大的，她说话极其有重量。
    晏清玉皱着眉，他不喜欢白云夕话里带刺，对着导演道，“我房间里有小提琴，我让助理去拿。”
    其实沙滩距离酒店不远，但是来回一趟也得差不多半个小时。
    但这个环节也就是热个场子，谁都不愿意等那么久。
    不过得到导演的默许后，晏清玉安排了助理前去。
    见到晏清玉的助理离开，高铎这下耐不住，开口阴阳怪气道，“姜染，你是打算表演什么曲目呀，这么大架势，是不是要表演帕格尼尼的《24首随想曲》？”
    有人出头，旁人也只想看戏。
    帕格尼尼的曲子，几乎把小提琴最复杂的技巧全部呈现，对不少专业的小提琴家都是不小的挑战。
    姜染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她靠在石头边，悠闲地像个没事人，语气慵懒，“啊，我不会那个。”
    听到这话，白云夕实质化了。
    她简直是迫不及待想看姜染的笑话。
    本来众人对姜染就没什么好印象。
    这人还自己作死。
    在座的艺人，看到姜染的态度，都是或多或少带着嗤笑。
    尤其是陈文艺，她看着姜染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眉头紧紧皱着，只看姜染能拉出什么惊为天人的曲子。
    气氛又渐渐凝固，导演连忙给孙合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救场。
    孙合卿擦了擦汗，他是相声演员，可再厉害的相声演员也一个人撑不起来一台戏呀，没人接梗，那不是更尴尬。
    好在晏清玉的助理动作麻利，取了小提琴就马不停蹄的赶来。
    “小提琴也拿来了，可以表演了。”高铎凉嗖嗖道。
    众人目光再次看向姜染。
    异样的眼光，讽刺，探究，看戏。
    只有陈文艺低头玩着手机，一副毫不在意样子。
    晏清玉也不相信姜染能拉出什么高难度曲目，凑近她小声道，“你随便拉拉就行，反正只是录节目，实在不行，让你经纪人去沟通一下，这段可以不播出去的。”
    姜染充耳不闻，单手拧着小提琴，拍了拍裤子上沾着的沙子，逆光而立，清瘦的身形被拉得老长。
    她利落将小提琴转了个方向，姿势帅气，将小提琴架在锁骨处，轻轻拉动了琴弦。
    悠扬婉转的琴声倾泻而出，清脆悦耳，正声雅音。
    简单的音符，没有朴实华丽的技巧，只有回归尘埃的平静。
    在沉浮的世俗中让人心安落幕。
    陈文艺抬头看着姜染，耐心地聆听着，手指情不自禁跟随着节拍。
    整首曲子跟帕格尼尼的调调很像，但却又不一样，帕格尼尼太过于华美，而姜染拉得这首相对于平淡，但感情却更加充沛动人。
    一曲完。
    姜染将小提琴还给了晏清玉的助理。
    其他人对音乐涉及不深，但晏清玉和陈文艺都是专业音乐人，哪里听不出这里面的技术含量有多少。
    两人看着姜染的眼神都带异样。
    见陈文艺脸色淡淡，高铎心里料定姜染技术一般，说话更怪气，“不会帕格尼尼，也不至于拉个四不像吧。”
    白云夕跟着附和，“就这个才艺，还不如唱首歌，浪费大家时间。”
    温霜视线掠过高铎和白云夕，眼神带着点厌恶，傻逼，不懂技巧还没长耳朵么？
    再厉害的技巧那也只是技巧，感情才是最能够打动人的。
    姜染没接这两人的话，只是又坐回了晏清玉旁边，懒懒地眯了眯眼，“导演继续走流程吧。”
    旁人的评价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
    人活着就会有争议和是非。
    “她拉得不是帕格尼尼。”陈文艺突然出声打断，她脸色冷了下来，眼神掠过众人，“但小提琴拉得很厉害。”
    很厉害！
    这三个字从陈文艺口中说出，那便是实力的证明。
    晏清玉没想到陈文艺会替她说话，眼里尽是惊讶。
    高铎和白云夕脸色可就精彩了。
    不敢相信，还有难堪。
    姜染随手拉得曲子居然得到了陈文艺的认可。
    这一巴掌扇得真响。
    孙合卿也没料到会是这种结局，干笑道，“没想到姜染小提琴拉得这么好，现在的年轻人太厉害了。”
    姜染勾了勾唇角，不骄不躁，谦虚道，“只会一点点，孙老师谬赞了。”
    这话落入白云夕耳中，那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气得白云夕脸色铁青。
    见这一趴总算是过去了，导演赶紧走流程，最终篝火晚会在他单方面满意中宣布结束。
    节目结束录制以后，导演知道这些演员还要在小镇上逛逛，便没有统一安排车。
    而且基本上艺人都有公司配备的保姆车，也不担心。
    其他几人提议大家一起去吃个饭，打算一起庆祝第一期节目的录制，晏清玉和其他人关系一般，但也不好拒绝他们的提议，只得转头问姜染，“他们要去逛逛，姜染你去不去。”
    姜染摇摇头，“不去。”
    她跟那些人不熟，打算单独回酒店。
    收拾完东西，姜染就看到陈文艺的助理小跑过来，“姜老师，艺姐想要见见您，不知道您有时间么。”
    姜染点点头，跟着助理走到路边的保姆车旁，陈文艺正坐在椅座上，慢条斯理抽烟，还未等陈文艺开口，姜染率先感谢，“刚多谢您出手解围。”
    若是没有陈文艺，事情绝没有那么轻松结束。
    陈文艺抬头，掐灭了烟，打量着眼前女人，棕色的瞳仁看不出情绪，淡漠道，“不算特地帮你解围，实话实说而已，你小提琴确实拉得不错。”
    姜染颔首，“多谢您夸奖。”
    不卑不亢，现在又俨然一副谦逊后辈的模样。
    这跟陈文艺从助理口中了解的姜染不同。
    陈文艺看着她这个样子，笑了笑，眼角延出细碎的皱纹，“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