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柠抓住了秦月的手，安慰她：
    “没关系，我没事，秦月，你没事吧？”
    秦月断断续续的开口：
    “他们……给我吃了药。”
    林柠的眸子瞬间冷冽：
    “吃了药？什么药？”
    秦月断断续续的说不了话，只是整个人发冷，却出汗，蜷缩在那里，浑身颤抖战栗。
    林柠坐直了身体，刚要去跟司机谈判，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站在街上的那个孤零零的瘦削的人影。
    她面色平静，眸光如深潭一般，看着车内，又像是看着别处。
    “周灵音……”
    她会帮自己报警吗？
    司机微微一刹车，她们又往后撞去。
    不过很快。
    司机继续踩油门加速。
    林柠脸色微白：
    “你们到底是谁？绑架吗？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要钱好商量，但是你们这是犯罪，搭上自己就没意思了，一切都能商量……”
    这大概不是早有预谋。
    毕竟她来这里，是偶然起意。
    看到秦月出事，也是临时过去救人。
    冲着她来的，这不大可能。
    冲着秦月来的？
    林柠心口一紧，看着秦月难受的样子，幸好那几个壮汉没上车，不然还没真胜算。
    她咬了咬牙，直接扑过去，勒紧了司机的脖子。
    司机没想到她敢偷袭，直接踩下了油门，结果也没有把人甩开。
    林柠咬牙切齿：
    “我让你停车，要出人命了，你是想坐牢吗？”
    司机气急败坏：
    “我不管，我只负责送人，送人就能拿到钱，活的死的都有钱！”
    林柠逐渐用力，想着早知道跟林景年多学点防身的功夫了，都怪她懒。
    她死死的勒着，语气冷漠：
    “你死了，有钱也没地方花了，给我停车！”
    司机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快要憋不过气了。
    他微微才下了刹车。
    林柠还没松一口气。
    忽然司机拽着她的头发从从面拽到了前面，一巴掌打了过去：
    “贱人，你不要命我还想要命呢！”
    林柠同一边脸被打了两次，已经顾不上疼了。
    她咬着牙去抢方向盘，这条路上车流量不多，通往郊外的方向，现在马上就要到郊外了。
    再不停车，她们就可能真的暴尸荒野了。
    “你疯了！”
    司机气急败坏的控制着方向盘。
    下一秒。
    后面的秦月忽然扑上来，她下手又快又狠，冲着他的眼珠子挖去……
    “啊——”
    车子猛地停下。
    林柠迅速的开车门下车，“秦月，下来！”
    秦月一手的血，浑浑噩噩的发着抖，脸色惨白：
    “这眼珠子挺难挖啊……”
    司机痛苦的惨叫着趴在方向盘上。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林柠拽着秦月就往下跑。
    秦月踉踉跄跄的，反应很不正常：
    “阿柠，你自己跑吧，去报警，去找人救我，我跑不动了，他们肯定不止一个司机，还有其他人接应的……”
    林柠拽紧了她的胳膊，忍着胸口的寒意和恐惧：
    “不怕，没关系的，秦月，你坚持坚持，你妈妈还在医院里等你呢，你要是出了事，谁来照顾她啊？”
    她虽然平日不着调，但是秦月跟秦母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那是她最重要的人了。
    秦月顿了顿，断断续续的喘气声更加坚定了几分。
    后面的司机果然反应过来，调转了车头。
    左边是零零散散几个商铺，闪烁着商铺的名字的光都泛黄了。
    右边是路边栽种的一片绿植，绿植繁茂，花团锦簇，带着几分萧瑟的清冷。
    但是绿植再往西，是一片沿河的水沟，排水蓄水的地方。
    林柠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去商铺不一定有人开门。
    去右边很容易被找到。
    好像是一片死局。
    她拉着秦月往绿植的西边走去。
    “秦月，不要怕，不要怕啊，我们不会死的！”
    她还没找到哥哥，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秦月完全信赖她，跟着她走。
    在车子的路灯扫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顺势趴下。
    等路灯移开，她们往河里爬。
    晚上夜深露重。
    河里的水冰凉发臭。
    但是现在顾不得什么了。
    那个司机已经往绿植的方向来了。
    商铺那边没动静，只有这里……
    林柠和秦月都游泳，但是在这种漆黑，冰冷，肮脏的地方下水，平生第一次觉得恐惧和无力感。
    头顶上逼人的视线仿佛刀子一样寸寸凌迟着。
    她们整个人浸泡在水里憋气。
    一动都不敢动。
    司机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头顶的岸边，甚至还踩下几块碎石头。
    水面平静地不起涟漪。
    林柠攥紧了秦月的手，恐惧蔓延到四肢百骸，自己身体里的空气一点点的消失，她不敢吐出一个气泡，不敢有一丝的动静。
    她就是这个臭水沟里的一株杂草，恶臭的气味逐渐笼罩着她，冰冷的河水浸透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淤泥渗入到她的每一个细胞……
    她不敢睁开眼，不敢去赌万一。
    她甚至不敢发抖。
    她无比冷静，也无比的慌张。
    她的耳朵里充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那个司机就站在岸上，看着漆黑平静的水面。
    仿佛只要有一丝的动静，他就能立即知道，然后把人重新抓回来。
    他伺机而动，也守株待兔。
    一分钟如此漫长。
    他却站在那里足足等了五分钟，一支烟吸完了，扔在水里，火星寂灭，只泛起浅浅涟漪，仿佛冷风吹过的动静。
    突然间。
    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听着对方说了几句，才开口：
    “丢了，她戳我的眼睛，我回去找的时候，人就没了。
    我怀疑藏在水里，结果都五六分钟了，人也没出来，我……”
    话音刚落。
    忽然听到警笛的声音骤然响起，从远及近。
    声音划破了夜空的死寂。
    司机立马说道：
    “警察来了，我先撤了。”
    他挂了电话，匆匆从岸边离开。
    听到面包车离开的声音，林柠才猛地从水里钻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身发抖。
    她在泳池里憋气的最高纪录，是五分零一秒。
    可是秦月不是。
    她转头去看，秦月没上来，她拉紧了秦月的手，把她往外拖：
    “秦月……”
    她嘴唇微微发颤。
    她都这么难受，更别提秦月了。
    可是她刚才愣是一点反应没有。
    她是不想连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