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铭这个问题，忽然将张向阳拉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他怔在那里，脑海里面全部都是曾经发生的那些，让他记忆深刻的事情。
    赌？
    他张向阳当初从一个应届大学毕业生，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不说他自己。
    他身边百分之五六十的人，工作都曾出现过调动。
    下面的，上面的……
    说他没赌过，他自己信么？
    不仅赌过。
    对他自身来说，有很多次都是押上全部身家，押上前程，甚至押上……的豪赌！
    庆幸的是。
    截止目前为止，他是成功的。
    沉默了许久。
    张向阳缓缓道:“林总，你跟我不一样。”
    说此话的时候。
    张向阳看着林铭，眼中充满复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忽然喜欢上了面前这个年轻人。
    从对方身上，张向阳分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其实真要说起来，我们除了一个从政，一个从商，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林铭笑着问道:“张部今年贵庚？”
    “不多不少，正好半百。”张向阳道。
    “五十岁，知命之年……”
    林铭笑容更浓:“现在才是最好的年纪，不是么？”
    张向阳苦笑摇头。
    五十岁！
    这个年龄对于从商的人来说已经不合适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更是已经蹉跎了半生。
    但对于张向阳这种不高不低的政界人物，的确是最好的时候！
    根本不用林铭多言，张向阳自己就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现在，差的就是一步棋！
    只要他得到了棋子，并且走在正确的位置上，那就可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若是反之……
    轻则安稳退休，重则跌落深渊！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对凤凰地产的软装计划发表意见。
    林铭的胃口太大，几乎占据了长光市东边荒地的半边天！
    如果因为他的软装计划失败，那甚至都有可能导致整个长光市的房地产崩盘！
    到那时候。
    他张向阳要面临的，或许就是卸甲归田！
    因为这些地都是从他手里批出去的，他有最直接的责任。
    “年纪大了，赌性也淡了……”张向阳轻轻挥手。
    “事在人为！”
    林铭沉声道:“万事皆有正反两面，但凡做了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如果不做，那百分之一都没有！”
    张向阳笑了笑:“你说的倒是简单，我年轻时候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可你想过吗？”
    “失败没有任何后果的情况下，很多人都会选择搏一把，但如果有后果，并且这种后果大到你根本承受不起的情况下，那敢拼搏的人，又有多少？”
    “林铭，我之前对你的感官并不是太好，什么原因你心中也明白。”
    “不过见了你之后，我发现我挺……嗯，‘欣赏’这个词或许不太合适，毕竟你的成就并不比我低，但我的确挺喜欢你的。”
    “可你也要明白，你手里有好几个公司，还有凤凰制药这种日进斗金的印钞机。”
    “就算真的把凤凰地产赔了进去，那你也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可我跟你不一样！”
    “我跟你说句实话，你林铭输得起，我张向阳，已经输不起了！”
    听到这番话，林铭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张向阳能跟自己说这些，的确算是发自肺腑的。
    基座、毛坯、精装、软装……
    这些都是截然不同的工程。
    林铭想要软装，就必须得向长光市官方申请。
    只有张向阳点头了，签字了，才能允许通过。
    这也是林铭在这里对张向阳苦口相劝的原因。
    一切都卡在软装上面。
    如果张向阳不敢拼，那凤凰地产的软装计划肯定就无法实行下去。
    而在林铭对未来的预知当中。
    很快就会有多家房地产公司，联合实行软装计划。
    毫无疑问。
    软装给房产公司带来的利润将会是极大的。
    而且软装牵扯面太广，比如各类家具、家电等等。
    一旦实行成功，那就会成为房地产行业划时代性的里程碑！
    在全面带动经济增长的情况下，连官方都愿意在背后帮忙推动。
    就房子方面来说，苦的人肯定是老百姓。
    可话又说回来。
    他们就算不买软装房，难道就能不买家具家电了？难道就不买床，不买沙发，直接躺在地面上睡觉？
    不可能的。
    最终花的钱可能都一样，问题只在于他们喜不喜欢开发商自带的这些东西。
    至少据林铭所知。
    未来时代中，那些实行软装的开发商是成功的。
    而现在，长光市的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
    凤凰地产的确会成为软装时代的先驱者，不过……
    不是还有东陵地产和红阳集团这两个房产公司在么？
    如果只有凤凰地产在这里拿地，林铭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
    但加上那两个的话，这次的成功率就会翻倍暴增！
    “林总在想什么呢？”
    张向阳忽然开口，打断了林铭的思绪。
    “我在想，如果软装计划真的成功，那张部下一步的去处，会是哪里？”林铭笑着说道。
    “这种大饼就别给我画了。”
    张向阳摆了摆手:“早在二十多年前，国内就有顶级房地产开发商进行软装出售。”
    “可到现在为止，所有这么做的开发商，不是退出历史舞台，就是萎靡不振，一蹶不起。”
    “我不希望在林总身上看到这样的局面，更不希望在长光市，看到这样的局面！”
    “那行，咱先不谈软装的事情，先谈一下这些地块？”林铭无奈道。
    张向阳看了林铭一眼:“任何开发商拿地之前，都要将所有的流程资料进行上报的，其中就包括精装、软装这些，林总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你非得软装交付的话，那这些地块也不见得能给你。
    林铭自然了解这些。
    像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先斩后奏的。
    “我就是先了解了解都不行吗？”林铭道。
    张向阳摇头叹息了声，然后按下了桌子上的座机电话。
    “小孙，你进来一下。”
    不一会儿。
    一个秘书打扮的精致女人便走了进来。
    “林总。”女人朝林铭点头示意。
    “你好。”林铭道。
    张向阳则是介绍道:“林总，这是我的秘书，孙琦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