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反正一个意思。你知道吗,有人算过,一个人如果能活到100岁,去掉睡觉,清醒的时间加起来只有两万天!在我们闲扯的时候,这两万天正在飞速流逝着,多可怕啊!你看,我们的一生其实是很短暂的,好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所以我早看开了,现在奉行的是有什么误会当场解除的原则,要是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万一来不及说出口,那个人就离你远去了,留下的可是一辈子的遗憾,是吧是吧,咪咪咪。”
“道理我都懂,那个‘咪咪咪’是什么?”
“我在跟牛奶说晚安。你也晚安,明早见!”
啊这,牛奶不是被他阿姨征用了吗?可能他家节俭,一猫两用吧,别想太多。
“晚安。少吃点藕,吃藕丑。”
“你?!”
按照习惯,银霁先切线,但她没有立即倒回枕头上,而是摊开楼奶奶的本子,坚持完成附加作业。
“殷莘和尤扬都喜欢青春疼痛文学,两个人看小说还要竞速,我也不懂这样有什么意义。有一回,他们想看的一本书卖断货了,殷莘找了txt来看,内容是全的,但是错别字很多,每句话后面还跟着小广告,简直就是精神污染,久而久之,这句小广告烙在殷莘的脑子里,变成了一种思想钢印,吃着吃着饭,她会突然来一句‘今天的炒饭有点淡,看小说请上奇趣蛋!’最后是尤扬摁着她看了几百遍鸟叔的视频才成功反洗脑,太惨了,可走在大街上突然跳骑马舞总比突然宣传盗文网站好。至于尤扬呢,他到处找人借书借不到,还不肯放弃,那时候我们还不算很熟,他就好意思通过我去求殷莘了,因为他的竞速对手除了殷莘,还有一个人。猜猜这个人是谁?”
就在刚才,甲方虽然没有明说,但潜在的要求已经很明确了:多汇报一点他不知道的事情嘛!银霁理解他的意图,行文上克制住了侮辱性,还特意留了个钩子,这回总该满意了吧?
不,真正的卷王从不庆祝A+,而是焚毁旧功绩,转身投入对SSS的追逐中!担心元皓牗太快猜到韩笑,而后除了emmm没有别的可以回复,银霁这个金牌乙方还给他布置作业:“你上初中时有什么趣事吗?说说看,我不知道的那种。”
第二天早上,她靠这份周到而体贴的交换日记,交换到一坨热乎乎的烤红薯。
元皓牗递来餐具:“给你,勺。”
“你才苕。”
“我不苕,我吃藕。”
……这人的报复心到底是有多强啊??
银霁阴阳他:“丑点好,丑点没人惦记。”
元皓牗眼神一凛,不住点头:“你也这么觉得?!”
秘书表示,她也没想到这都能摸准上司的心思。
报完隔夜仇,上司接着查户口:“你的姥姥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听谁说的?”
“我爸那人脉,你明白吧。”
银霁才不信,也没拆穿他:“我姥爷很早就去世了,太姥姥前几年也走了,现在只剩下阿姨——就是我小姨,陪着姥姥。”
“你的小姨……”元皓牗抬头看天,真的一副在回忆的样子。
银霁提醒道:“养狗的那位,还记得吗?”
元皓牗浑身一激灵:“哦哦,想起来了。”
不光想起来了,为了从狗的话题中逃离,他还快走两步,避免和银霁并排。
宠物用品店。一次性要见三个客户,暴躁老姐起了个大早,精心化好妆,困得连抱怨的力气都没剩下多少。
“你们真早。是我适应不了A市的节奏了吗?”如果天地间有一股气,在夜间,这股气是往下沉的,随着日出,早晨的气往上升,暴躁老姐也能顺应天道,充满正能量地自我怀疑起来。
元皓牗则放下他备好的礼——勋冠饼屋畅销点心套装一盒——着急忙慌地四处张望:“猫呢猫呢!我就看一眼我不摸。”
“都在房间里。哎你别进去!吓到它们怎么办!”
过了一会,暴躁老姐双手捧着长大了不少的小奶牛,小奶牛双手捧着磨牙零食,后面远远地跟着元皓牗,三个人一起回到了前台。
“拿着!”暴躁老姐一松手,银霁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奶牛,猫猫一抬头,呀,是熟人,安心了,埋头接着啃磨牙棒。
距她们三尺远处,元皓牗礼貌地窝进一个小板凳,眼神流露出悲伤,关切道:“领养人什么时候到?”
“他要跨江去接女朋友,星期天不限号,桥上堵车,得等会。”
“今天有四个客户啊。”
“是啊,全特么是早鸟,专逮我一个人坑!”暴躁老姐没吃早饭,照直拆了点心套盒开炫,“哎,这不是下架了的冰淇淋月饼吗!银霁她班长,你家长是勋冠饼屋内部人员吗?”
“他爸是老板。”
“噢哟真的假的!”暴躁老姐身体后仰,“快,替我跟老板提个建议,冰淇淋系列赶紧上回来吧!我跟朋友都喜欢吃,市内再找不到做得更好的薄荷点心了。”
元皓牗摇摇头:“可是更多人反馈说吃起来像牙膏。”
暴躁老姐咂嘴:“你们搞烘焙的不要总是随大流嘛!”
“不随大流就赔本了。”
“行行行,当我没说。”暴躁老姐拿点心逗猫,小奶牛闻到香味,丢开磨牙棒,伸出爪子去够。银霁注意到,它的指甲很平整,应该是刚剪过。
两个高中生的眼珠子都跟着猫走,暴躁老姐看到这一幕,不忍道:“今天很有可能就要跟孩子告别了,你们不跟它再亲近一下?”
元皓牗苦笑两声:“我?How?”
“不一定非得接触身体啊,来点精神交流不行吗?比方说,你们可以给猫取个名字,增进增进感情嘛。”
“都准备告别了还要增进感情?”
“有什么不好的,抓紧时间创造回忆,免得日后留下遗憾。”
在这点上,二人奇妙地达成了一致。元皓牗观察着小奶牛,这颗猫脑袋上是黑色的“一片瓦”外加中分刘海,屁股到尾巴也是黑的,背上的黑白更是泾渭分明,说不上漂亮,但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种食物——
“不如叫它两头乌吧。”
元皓牗尔康手:“小猫不可以宰来吃!你怎么回事,就不能叫奥利奥吗?”
“奥利奥不用宰也能吃。有些人更残忍,还要泡牛奶吃。”
“你说谁残忍,吃饼干的时候别人都不会联想到这种事——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拜月教主!”
“拜月教主也不吃猫——他们来了。”
玻璃门被推开,首先走进来一个公主切的美女,厌世妆或者周末早起使她精神萎靡——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美女朝暴躁老姐点点头,懒得给店里的“非大人”半个眼神,转身抵着门,看着自己的男朋友从后备箱取出猫包,身体也不让开,任凭他有些狼狈地从门缝里挤进来,才缓缓把门关上。
元皓牗站起身:“咦,张经理,怎么是你?”
张经理是元勋的老员工,几年前就自己出来单干了。观此人外表,和暴躁老姐描述得大差不差,在他们“搞烘焙的”说话时,他的女朋友靠在墙上,目光没有焦点。银霁用余光观察着她,忍不住回想起暴躁老姐说的“动荡”。
“原来是你捡到的猫啊!”张经理指了指银霁怀里的两头乌(或奥利奥),“奶牛猫都很皮的,你们是怎么抓住它的?”
“简单来说,银霁欺骗了它的感情。”
小猫乖乖待在银霁怀里,有时候小声跟她聊两句,尾巴轻轻甩着,说明它觉得这里很安全,就是不想听陌生人讲话,心里烦。
张经理看到它,眼神一下子柔和起来:“我能抱抱吗?”
小猫交到他手上,眉头都皱了起来。不过,比起对待某个猫见愁,不挣扎不咆哮已经是很给面儿了。
张经理摸出一个小瓶子,放在它鼻子底下,小猫嗅着嗅着,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很快,在他怀里扭着身子撒起娇来。
银霁有点犯嘀咕。几岁啊,就给人吸这个?
“见面时用一点点猫薄荷打开局面是受到鼓励的。”
暴躁老姐这么说道。更何况,张经理哄好小猫,马上把瓶子收回了口袋里。希望是她白担心了。
小猫满眼渴望地看着张经理的口袋;元皓牗满眼渴望地看着小猫,眼神上的关系错综复杂,理智却让他下定决心:“张经理以前养过猫,他对付猫很有一套,把奥利奥交给他,我很放心。”
张经理一听,感激不尽:“真是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把手续办了?”
“你胳膊上是什么?”
“怎么了?”张经理看向银霁。
“你最近是不是起过水疱?”
“哦,你说这个吗?”张经理低头看看手臂上星星点点的色素沉淀和起皮,“是的,开发新品时不小心冻伤了,已经快好了,不碍事的。”
冻伤?还以为是烫伤呢。
忽听得墙角的女朋友轻笑一声:“他故意的。”
众人都看向她。张经理最快反应过来,急忙打圆场:“眉毛开玩笑呢,谁会故意受这罪啊!”
一猫两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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