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又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杜玉峰把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罗大明的惨叫。
    杜玉峰猛地清醒过来，从床上坐直了身体。
    “杜秘书，求求你，救救我，你把东西给他们，求求你了。”
    杜玉峰没有说话。
    惨叫声一直在持续。
    对面的电话，肯定是开着免提，就那样放在那里。
    杜玉峰听了一会儿，缓缓地挂断了电话。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又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杜玉峰照样接听了起来。
    一个很温和的男音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你好，杜秘书！”
    杜玉峰道：“你好！”
    “我姓程，道上的人叫我‘三爷’！”
    男人缓缓地说了一句。
    “三爷好！”杜玉峰顺着程三业的口风喊了一句。
    程三业听杜玉峰喊他三爷，便哈哈大笑了几声。
    “明天，有没有时间？请你吃个饭。”
    杜玉峰道：“三爷，我的时间，在吴书记手里。不见得有空吃你的饭。”
    “理解！”程三业顿了顿，“我呢，一直就听说过杜秘书，很想和杜秘书认识一下。”
    “既然杜秘书，不见得有空，吃我的饭；”
    “那么杜秘书，有没有空，赏我一碗饭吃呢？”
    杜玉峰心里明白。
    生死，只此一念之间。
    程三业从主动，自降身段，变成被动。
    请吃饭变成被请吃饭。
    再不给程三爷的面子，就是鱼死网破的绝决。
    可以现在情况来看，和程三爷斗。
    程三爷死不死，他不知道。
    冲突起来，自己必死无疑。
    生死局，不能不应。
    “三爷说笑了，这个号码能联系到三爷吗？”
    “明天晚些时候，我得空了，就给三爷打电话？”
    杜玉峰说的不急不缓。
    程三业笑了，“好，有胆。等你电话！”
    程三业把电话挂了。
    杜玉峰在心里冒出一个疑问。
    罗天，手里究竟掌握了什么？
    会让程三业，客客气气的对待自己。
    本来就睡得晚，凌晨又是接连两个电话惊吓。
    再放松下来的时候，哪里睡得着。
    杜玉峰总觉得，自己只要一睡着。
    下一刻就会有人闯进门来，把自己给抓走。
    然后，各种严刑拷打。
    睁着眼，熬到天亮，杜玉峰躺不住了。
    起来收拾了一下，吃个早餐，直接去市委。
    把办公室打扫了一遍，吴书记还没有来。
    回到自己办公室，才坐一会儿，便哈欠连天。
    也是怪，吴若兰今天没有从自己办公室的门进来；
    而是从杜玉峰这边的办公室，推门进来。
    吴若兰正看到杜玉峰一脸的困意。
    “昨晚到哪鬼混去了？”吴若兰冷眼看着杜玉峰。
    杜玉峰觉得这女人，太让自己上头了。
    一句话，就能点中自己的死穴，让人发狂。
    原本冷静的头脑，瞬间就会充血。
    “是啊，大战了三百回合，累死我了！”杜玉峰也是有脾气的。
    吴若兰很不喜欢杜玉峰的语气。
    走进办公室后，假意看了一眼，才喊道，“过来，把卫生打扫一下！”
    “书记，刚打扫过了！”
    吴若兰把包放在办公桌上，手指着一个角落道，“那里，怎么那么脏？”
    “还有这里，这里。你确定打扫了？”
    吴若兰用手指在桌面电脑屏上划了一下，比着手指给杜玉峰看。
    “屏幕也是脏的，一手灰，这就是你打扫的？”
    “你是怎么干工作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杜玉峰咬着牙，“对不起书记，我重新打扫。”
    吴若兰恨恨地坐在办公椅上。
    杜玉峰故意走到办公桌里面，去打扫键盘和电脑屏幕。
    办公桌后空间小，两人难免就蹭到了一起。
    “走开！你去扫地，办公桌我自己来！”
    被杜玉峰蹭的气不过，吴若兰恨恨地道。
    杜玉峰心道：你要治我，我还不得讨点儿利息啊。
    转身离开办公桌，杜玉峰很认真地把地面再次打扫了一遍。
    这一遍几乎是大扫除式的打扫。
    出了一头的汗。
    可是，吴若兰不罢休。
    站起来，看看这，看看那，又挑了几个地方的毛病。
    杜玉峰指哪扫哪。
    “书记，您看，还有哪里要清理的吗？”
    吴若兰端着茶杯，走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
    却假装‘一不小心’把茶水全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这里这么多水？你没看见吗？”
    吴若兰恶狠狠地道。
    “小心眼！”杜玉峰拿起拖把。
    “你说什么？”吴若兰瞪着眼睛。
    “书记，我说‘小心点’，别滑倒了。”杜玉峰拖着地。
    “哼，你不是有力气使不完吗？大战三百。”
    “把沙发区调一下位置。”
    吴若兰指着沙发道。
    没完没了，这女人。
    正好贺任之过来汇报工作，杜玉峰连忙把人请进来，给贺任之倒茶，借机闪了出去。
    熬到中午，给吴若兰打了饭过来，“吴书记，中午我有事外出一会儿。”
    吴若兰皱了皱眉头，看着饭菜道：“吃完了再走！”
    杜玉峰估摸着时间也来的及，便陪着吴若兰一起吃了饭，这才急急地出了市委大楼。
    转了两条路，看到没人跟着自己，杜玉峰便把车往银行开。
    眼看前边到了银行，杜玉峰心中猛的一紧。
    一种不安，转上心头。
    怎么没来由的心头一阵悸动？
    眼看银行就要到了，杜玉峰心中愈发的不安。
    心念一转，车子直接开过银行，开到附近一座商场里。
    杜玉峰在车上缓了一口气，下车，走进商场。
    皮鞋旧了，有点渗水，杜玉峰正好去挑了一双新皮鞋，这才回到市委。
    一直回到市委，杜玉峰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心悸。
    上次，周小雪在百乐会门前蹲守黄一鸣的时候，
    百乐会就表现出了强大的技术能力。
    后来，自己要对百乐会进行监控，周小雪没答应。
    可是自己偏偏一意孤行。
    如今想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自己怎么能，忽视一名在一线作战的刑警的感知力？
    一路来，顺风顺水，自己似乎有点忘乎所以了。
    这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任。
    之前，或者说，程三业还没有认真的盯着自己。
    可是，现在罗天手里突然冒出一些秘密，
    程三业想不用心都不行。
    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可以瞒过所有人吗？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自己感到不安的原因所在。
    杜玉峰想到这里，头的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反思下来，他想到自己有太多的破绽了。
    看来，现在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程三业是昨晚把罗大理给抓回去的。
    从抓罗大明回去开始，程三业就肯定知道自己参与其中。
    恐怕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了。
    好在，这段时间，自己什么也没做。
    其实，自己太想当然了。
    就算自己拿到了罗天留下的东西，又能如何？
    吴书记立足不稳，自己也没有根基。
    拿了东西，都不敢交出去。
    交给谁？
    余虎？秦百川？还是方庆元。
    自己如果没有摸清楚情况，随便一交。
    交出去的不是证据，交出去的是自己的性命。
    如果，今天自己把银行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才真是引火自焚。
    头痛。
    杜玉峰举起双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开始揉按太阳穴。
    一边按一边小声念道，“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杜秘书，这是在念咒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