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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惊!邪帝竟娇养整个修真界 第314章 善恶双人舞

第314章 善恶双人舞

    看见“西苑”两个字的时候,易迟就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昨日简羞容闹腾的时候,她听管家提过。
    这个时辰,应该还在睡觉?
    然而易迟把整个西苑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据昏昏欲睡的侍卫谈天时的说法,人在简庄主那儿。
    嘶,这些人晚上都不睡觉的?
    易迟再次爬到简庄主的屋顶时,摸了摸琉璃瓦片,心想着真有钱啊,护卫也不少,不过拦不住她。
    书房中传来简修容和简庄主的说话声,易迟侧耳细听时,后者愤怒地摔碎了一个昂贵茶盏,拍着书桌指着简修容。
    “混账东西,身为商人之子却如此心慈手软,善心泛滥。”
    “你看不上我这做派?须知若是没有我,当年人人欺压的简氏茶庄怎会重新焕发生机?”
    “没有老子苦心孤诣几十年的经营,你简少爷怎会在外嚣张跋扈却人人敬畏不敢言?”
    “还不是有简氏茶庄的名头为你保驾护航!你倒好,端上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你说我是为虎作伥的奸商,那你是什么?忘恩负义的逆子!”
    茶杯碎在脚边,滚烫的茶水溅在脚面,简羞容一步未移动,身姿挺拔,神色并不像昨日狂妄。
    但癫狂未减,半垂的眼中甚至隐有痛苦之色。
    “可若非爹一意孤行不听劝阻,做尽这等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我又何须‘跋扈’?”
    “爹说是‘跋扈’,我却认为这是为爹积德,现在看来,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两句话一说完,简羞容就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简庄主个子不及他高,但揪着他衣领,瞪着眼睛看他,历经岁月的脸上怒火和悲情交杂。
    额角青筋跳起,二十年的争吵不休,他疲惫又无力,“简羞容啊,我是你爹!这是你应该对我说出的话吗?啊?”
    “我只想好好活到寿终正寝那一日,有那么难吗?你为何偏要与我针锋作对。”
    “我知你不喜这些商贾脏事,便从不让你沾染,让你读书参加帝国考核。”
    “将来有朝一日我下了地狱,你带着万贯家财去月曜帝都谋生,人生路好走万倍,你到底知不知道?”
    简庄主点了点自己胸口,眼睛仍然死死钉在简羞容脸上。
    “所有的罪孽都是我在背负,你只需闭上眼睛,佯装不知,便能顺心如意,平步青云,很难吗?”
    简羞容对上他浑浊悲伤的眼睛,略过那半白的发,心中针扎般的疼。
    他喉结鼓动,蓦然落下泪,颤着唇艰涩说:“可是爹爹,这条路若是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换取,我宁可不要。”
    “一片光明的未来,断不能是其他人的未来换取、其他人的鲜血铺就,您带给我的,只是彻头彻尾的黑暗。”
    “白镇遭难,死伤千万,有您幕后的引祸手笔吧?”
    “就像五年前的井上村、十三年前的墨家茶庄、十七年前的凤田岗……为土地、为技术、为廉价的人口。”
    “爹爹,那都是一条条人命啊!难道我们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了吗?”
    简庄主愣住,缓缓松开手,弯下腰的那一瞬间,精细的衣物下终于显露出苍老的颓色。
    半晌,他捋起右臂衣袖,臂膀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像个丑陋的臂环一样嵌在上面。
    “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
    他没等简羞容答话,便目光涣散自顾自说着。
    “那年你还未出生,这一片大旱,简氏茶庄还只是个需要我亲自采茶做工的小作坊,一整年颗粒无收,元气大伤。”
    “但我没有辞退工人,还响应尧城号召,拿出半数存粮接济周边贫苦村落。”
    简庄主说到这讥讽一笑。
    “可事实证明,人性深不可测,他们白天表现的感激涕零,夜晚就里应外合联手抢了茶庄,所有值钱的东西,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都劫掠一空。”
    “我跪在地上央求他们,却被拳打脚踢砍断一臂,你娘被打的重伤,后来因这旧伤复发撒手人寰。”
    “他们争抢时打翻了烛台,茶庄陷入一场大火,我和你娘,孤零零地跪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死志。”
    简庄主坐回桌前,脸上的笑变得诡异又冷酷,“但你说巧不巧,正在火舌舔舐我们时,下雨了。”
    “倾盆大雨。”
    “那时我就知道,我活了,他们就全都活不了。”
    简羞容怔神僵在原地,垂下的眼中万般痛苦。
    重历这片回忆,他第二次听到这番话。
    简庄主看着他,激动地扬声问:“他们要我的命,我就不能要他们的命了吗?”
    “我有错吗?”
    “宁可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
    “这是他们亲自教诲我的道理。”
    空气死寂片刻,灯火在这片静室跳跃着,窗外凌乱枝丫被月光拓印在地,像简羞容支离破碎的心。
    他抬起头,眼眶猩红,声音嘶哑道:“爹,他们中千万的无辜之人,亦是当年求救无门的你。”
    简庄主挥手扫落满桌纸砚,声音震天响,盯着他道:“你有种,那就去尧城告发我!你倒是去啊?”
    “装疯卖傻救下几个人、惩治几个恶徒有何意义?还是说你心慈手软,不愿看你爹死?”
    争执已至白热化。
    两双执拗又坚定的肖似目光碰撞,便知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像过往曾进行的无数次交谈一样。
    简羞容在父亲和良知之间难两全,所以只能通过“嚣张跋扈”破坏简庄主作恶的行径,譬如昨日对难民的所作所为。
    他只是想赶走他们。
    简庄主心知肚明,借势营造自己通情达理的仁善名头。
    易迟听到这儿,叹息之余,心里仍有一个疑问。
    白镇人口众多,难民只有一百余人,简庄主为这一百号廉价劳动力,大动干戈毁了无冤无仇的整个镇子,未免说不通。
    易迟想到这里时,简修容已经表达了这个疑问,然后问了简庄主一个问题。
    “爹,他们都说你背后有人,可以连城主都不放在眼中。”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简庄主神色一沉,拂袖背过身去,“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简羞容面无表情,冷淡地说出几个字,像脆珠砸在针落可闻的室内,惊得人满心颤栗。
    “就是尧城主本人,对吧。”
    无比笃定的语气。
    简庄主转身,惊疑不定地瞪视简羞容。
    简羞容垂眼道:“外人都说你们不和,其实不过是假象,您这些年做下的事,一大半好处都进献给了城主。”
    “换句话说,当年茶庄面临大劫却还能坚持下去,是因为你遇到了前来赈灾的城主,变成了他的敛财工具、地下暗手,帮他铲除不顺眼的人和事。”
    “城主借募捐之名贪图白镇财富,后者未能使城主满意,你们才借修士动手之机引祸白镇。”
    “如今祸乱后的城镇被城主接手,那些带不走的财务自然全归他所有,那一百个采茶工,是城主故意不接收,让你施恩带回来。”
    “既是分赃制衡,也是小利之一。”
    简羞容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简庄主已经面沉如水。
    空气一片肃杀。
    “你从何处得知。”简庄主眼眸晦暗地问。
    简羞容眸色闪动,抿唇道:“我是您的儿子,您这些年帮城主做的事不少,白镇一事过后,留心观察最终得益者,总能看出端倪。”
    时至今日,简庄主再难独善其身。
    简庄主眼中极快地划过苦涩,但很快转为欣慰,“你如此敏锐聪慧,日后我就放心了。”
    简羞容道:“与虎谋皮,终究以身饲虎。”
    “我知道。”简庄主冷峭地笑了下。
    “但我问你,在那个倾盆雨夜,焚烧殆尽的茶庄,重伤垂死的妻子,有个人说他能帮你,你拒绝的了么?”
    简羞容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能拒绝。”简庄主漠然道。
    “所有大义凛然的指责,只因当初站在那里的人不是他。”
    “真不知你从小长在茶庄,怎会生出这般性格。”
    简庄主冰冷地看着他:“从前劝我散尽家财自首,现在知晓真相后,你该如何呢?”
    是呢,上面坐着的人甚至都是罪魁祸首,自首两个字,何其可笑。
    全都是,笼中雀。
    “你回去吧,我累了。”简庄主倦怠地摆了摆手,眉心都是沧桑的疲惫。
    简羞容浑浑噩噩回到西苑,遣散所有下人,关上房门倚靠着,神色悲怆。
    然后就看见了房梁上坐着的易某人。
    简羞容一激灵:“!!!”
    “黑易迟!你不是消失了吗?”
    易迟:“……”
    真是一门心思当她是黑易迟。
    为了扭转这厮的认知,易迟一五一十说了进入钦天秘境前,两人在混乱崖上的对话,简羞容这才相信面前这位是他尊敬的大师姐。
    他问易迟昨日怎会忽然消失,易迟:“别提了,被秘境拉去打白工了。”
    “你昨日还寻我了?不会是把我当成了黑易迟,想暗杀我吧。”易迟似笑非笑调侃一句。
    简羞容讪笑。
    易迟:“……”
    挺好的,起码灭邪立场很坚定。
    “我刚才在西苑没找到你,去那边找你的时候,听见了你们的对话。”易迟说了一句。
    简羞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沉痛像雾霭蒙上他的脸庞。
    最后一丝笑意余韵残留在那张脸上,比哭还难看。
    他道:“其实我刚才撒谎了,现实中的今天,我根本就不知道父亲背后的人是享有清廉之风的尧城主,我是做错了一件事才知道的。”
    “大师姐可知我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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