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温禧的首肯,他一脚踩下刹车,一个行云流水的掉头之后,黑色迈巴赫瞬间拐了一个弯。
“小满,你留在车上,我去就好。”
林市昌没有想到他们去而复返,但整个表情依然无可挑剔。他看起来大汗淋漓,才从一场困局中脱身:
“时先生,你们再次回来,是还有什么其他手续需要我配合吗?”
时祺冷静从容。
“抱歉,林先生,打扰了,”他说:“刚刚落了一支笔,我女朋友送我的,很珍贵。”
“哦,”林市昌的表情立刻舒缓下来:“你稍等片刻,我回去替你找。”
“不麻烦林先生,我记得我把笔放在哪里,我亲自进去吧。”
迟疑片刻,林市昌还是对他敞开了大门。
时祺仔细地在沙发上搜寻,最后在软垫的夹缝中,不着痕迹地找到那只笔收入口袋,盖着白布的钢琴有种诡异的瘆人感,安静地伫立在旁边。
“没有,”
时祺刚一回来,温禧就连忙问他询问的结果如何:“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结果,只是想试探一下,”时祺的嗓音又懒散下来,双手抱臂:“但每次试探都不一定会成功。”
然后话锋一转,“说了几句话,从他的微表情上观察出很明显的慌乱,”
“有些人不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所以察言观色很重要。”
他放在沙发上的是一只录音笔,他没有告诉温禧。
“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
“说我忘了东西,找不到,就是放在别处了。”
“你刚刚离开的时候就想到了?”
所以特意把一支钢笔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没说完的潜台词是这样的。
“嗯。”
“这样我就更不理解了,”温禧眼神里的困惑更重:“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骗我们,我们就是两个陌生人。何况还是他主动打电话联系我的。”
若非如此,她对他们的家庭根本一无所知。
“可能他并没有想骗我们,只是他一直都习惯在谎言中了。”
他说这话时代入感太强,好像他也是如此。
“但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安,”温禧说:“好想把事情的原委都整理清楚。”
时祺看见她低落的情绪,说:“既然你怀疑,我可以找人把这件事查清楚,要一份两个人的公开资料,对我来说还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走吧,我们去兜风,同理心太强,自己可能会很辛苦的。”
他用爱怜的眼神看温禧。
“就是很奇怪,为什么她既喜欢钢琴,现在又这么反感见到钢琴?”时祺开车,温禧的头脑风暴还未停歇,口中念念有词。
她说完这句话,又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
“这个跟当初的你很像。”
第74章 秘密交换
“像吗?”
时祺开口反问, 话里却被听见几分明显的自嘲,
被温禧一语道破,他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原来他们的处境极为相似。
他对唐金并不了解, 在过往的记忆中也搜寻不出任何一张相似的面孔,但却能自然而然地站在她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为什么呢?
最爱变为最恨, 值得一份脱胎换骨的经历。
温禧忽而发现,身侧时祺的眼光变得沉郁,像坠入河里破旧的渔网, 将生命力逐渐从缝隙中漏去。
他静默的时间更长, 状态也不对劲。
温禧心念好奇, 关注起那些时祺从不曾言说过的陈年旧事。那些他讳莫如深的秘密,好像在此刻终于被她刨开一道狭窄的缝隙。
世人见他的光鲜亮丽,她的喜欢并不像抚摸裸露在外的花朵那般轻浮浅薄, 而想松土刨根,深入无人之境, 哪怕窥见一颗千疮百孔的黑暗之心。
“你是因为什么?”
她忽而好奇起时祺是因为什么, 于是脱口而出。
器物是死的, 最大的可能性只是因为人。
那究竟是谁呢?
时祺从未提起,她也并不往深处细究, 将所有的私人空间都体贴地留给他。
“说来话长。”
他落在方向盘上的长指无规律地敲打,显得心烦意乱。
她对弦外之音极聪慧的,一般来说,大家用说来话长这句话来当挡箭牌的时候, 一般就是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件事了。
适可而止。
“时祺, 是不是唐小姐的情况让你想起什么过去的事了?”
温禧嗓音清澈,咬字向来好听, 这次锲而不舍的追问却将时祺的心跳催动得越来越快。
“国际知名钢琴家,南江警方的线人,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等车停稳,她凑在时祺的跟前,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半开玩笑地问。
她靠得极近,鸦羽般的长睫轻快地扇动。时祺漆黑的眼暗淡下去,好像蒙尘的黑曜石。
被她无心之言,却说中他最害怕的心事。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温禧观察出他的端倪。
“等我们吃好午饭,跟你一起说。”
时祺的内心挣扎,却没有持续很久。他已经在斟酌合理的措辞,与她在一起时早就发好了誓,无论她问什么,自己便全盘托出。
她不问,他便自欺欺人地不说。
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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