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轻哼了一声，看着她道：“你知道就好，还算有点良心。”
    师折月笑道：“我知道，所有的师父中间，大师父对我最好了！”
    国师笑的褶子都出来了：“那当然啦！”
    燕潇然见师折月三言两语就把国师给哄好，他的眼里满笑意。
    国师临走时对师折月道：“折月，虽然你从小都在跟老天爷争寿命，也试过很多种法子。”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有些乏了，还生出过死了就一了百了的想法。”
    “但是我想告诉你，天道无常，人生也无常，不到最后你都不要生出放弃的念头。”
    “就算是不为我们这些老头子，你也想一想燕潇然那个臭小子。”
    “我虽然一直看他不算顺眼，却也知道他是个长情之人。”
    “他如今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必定是极难受的，我还等着给你们带娃。”
    师折月：“……”
    他前面的话她觉得都说得好好的，后面的画风就变得十分奇怪。
    她无法想像国师给她带娃的场景。
    她却记得国师当年带她时的情景，这破老头当时没带过娃，十分没耐心。
    只是他虽然经验欠缺，耐心也不太够，对她却是极好的。
    他嘴里说得十分难听，却尽量做好他能做好的事。
    她伸手抱着他道：“老头，我也不想死，我还想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给你送终。”
    国师的眼眶微微泛红，嘴里却道：“呸呸呸，我还想再活个百八十年，离死还远着呢！”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嗯，我知道，我尽量活得比你更久一点。”
    国师从燕王府出来的时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这世上最惨的事情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是黑发人明明想活，白发人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黑发人一日比一日虚弱。
    他纵然能算得这天下间最复杂的卦象，看得到很多人的未来，却始终算不出她的生路在哪里。
    他伸手抽了自己一记耳光，他实在是太无能了些。
    他走过转角的时候，宁国公府的管事云清过来道：“国师，我们国公爷有请。”
    上次云清来拉拢国师时，国师并没有拒绝，此时云清再次找上门来，国师就觉得他可以去见见宁国公。
    只是他到宁国公府的时候，发现要见他的人不是宁国公，而是老宁国公。
    老宁国公对他十分客气，指着桌上一箱子金银珠宝道：“国师，我今日请你过府是想请你帮我算个命。”
    “只要你推算得对，这些就全是你的。”
    国师看了看他，轻轻一笑：“好说，好说。”
    国师心里在纳闷的是黑影是老宁国公的幕后天师，可是此时老宁国公却不像知道云跃阳在他手里一样。
    他不知道的是，黑影原本就被白稚仙重伤，那日又被他用法器打伤。
    黑影受伤之后回他的洞府养伤，他原本是想等他的伤养好之后就回宁国公府。
    结果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养好，又被心情不好的白稚仙找到暴打了一顿。
    这一次他伤得比之前还要重，根本就没有回宁国公府，所以老宁国公府还不知道云跃阳在国师手里的事。
    国师现在对这件事情有两个猜测，一个是老宁国公知道这件事，在跟他演戏，想办法坑他。
    另一个则是老宁国公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真心实意在找他算命。
    他觉得不管是哪种原因，不坑一下老宁国公府都对不起他自己。
    他便对着老宁国公端祥了一遍，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宁国公是知道他的本事的，立即问：“国师可是看出了什么？”
    老宁国公跟着黑影学了不少的邪门道法，正经的道法却没有学过，所以像相面、卜卦之事，他其实不太会。
    国师没有说话，老宁国公会意，伸手从那一箱珠宝取一盒推到国师的面前：“我听闻国师今日进宫了。”
    “敢问国师是可见到了陛下？”
    国师问老宁国公：“那你到底是想问你自己还是问陛下？”
    老宁国公又取出一盒推给他：“两个都问。”
    国师淡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我可以回答，陛下的却不行。”
    老宁公国公将那一整箱珠宝推到他的面前道：“加上这些国师能说了吗？”
    宫里之前被昭明帝肃清了一次，他安插的人死的死，残的残。
    昨日师折月进宫一整天才出来，这事让他有些不安。
    只是他之前设在云太妃身上的术法并没有损毁，他没有受到反噬。
    但是他之前被师折月折腾狠了，难免就有些不放心。
    国师进宫必定能见得到昭明帝，他想从国师这里套取信息。
    国师看了看那些东西后十分淡定地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身份何等尊贵。”
    “想要知道他的消息，只拿出这一箱珠宝，是不是诚意还不够？”
    老宁国公不怕他贪财，就怕他不贪财，当下一笑，轻拍了一下手，云青便让人又抬上来一箱珠宝。
    国师的面色瞬间就温和了不少，便道：“皇上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整个人也很正常。”
    “只是宫里的龙气比起之前却淡了不少，隐隐有被吞没的倾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老宁国公听到这事就放心了不少：“这事我如何得知？”
    国师淡声道：“你真不知道？”
    老宁国公笑了笑道：“真不知道。”
    国师便道：“我方才只是为你相了个面，还没有为你卜卦，我觉得此时应该替你卜上一卦。”
    老宁国公的眸光微动，对他道：“有劳国师了。”
    国师卜卦不需要太过专业的道具，他只随手从院子里摘下了九片叶子。
    他将叶子随手一扔，等叶子落下时他看了看卦象，眸子里有了几分寒茫。
    只是当老宁国公看过来的时候，他又笑眯眯地道：“来人，取纸笔。”
    “我把卦词写下来，等我离开之后你再看。”
    老宁国公之前就听说国师确实有这方面的毛病，当即轻点了一下头道：“好。”
    国师将卦词写好之后，抱着两箱珠宝就准备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