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斩妖司。
    林川轻车熟路来到司公朱正治办公的地方。
    “司公，听闻斩妖司最近因为调查魔修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晚辈愿尽绵薄之力，与同僚一并斩妖除魔。”
    “哟。”
    朱正治挑眉，“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嘴上调侃着，朱正治脸上却满是笑容，没有一点不快的意思。
    略一感知，他便能探查到林川的境界。
    才多久没见，这小子便已跨入脱胎境后期了？
    这个修行速度，哪怕是年轻时的他也都望尘莫及。
    林川小子狂是狂了点，但有狂的资本。
    “魔修之事，的确需要大量人手，你来了也好，不仅能帮忙，对你自身也是一种磨砺。”
    朱正治指了指旁边的木桌，上面是堆积成小山的卷宗，
    “多看看吧，这件事愈演愈烈了。”
    “尤其是偏远的地域，已经乱成一锅粥，斩妖司动用了全部人手，征调了九成的民间除妖师，依旧难以镇压。”
    朱正治的话让林川眼皮一跳。
    “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前些日子追拿那个偷窃婴孩的女魔修时，林川尚未太在意，只当是一场寻常动乱。
    没想到事态发展会这么严重。
    朱正治叹息，“乱的不止是燕朝，大齐和南照都陷入了风波中，我甚至听说，以云梦古林为首的妖怪地域都不太安宁。”
    林川皱眉，那这件事他就不得不管了。
    否则很可能祸害到林府和自家姐姐。
    “敢问司公，此事是庆云州之外的因素引起？”
    “多半是了。”朱正治颔首，“你先看卷宗吧，看过之后就清楚了。”
    “好。”
    林川埋头翻阅起卷宗。
    第一起案件，是一个长工灭了地方财主家满门，原因是财主无理扣除差钱。
    第二起案件，是一个女子剁了十九位少爷的命根，原因是被欺凌。
    第三起案件，是一个卖烧饼的小贩打死了妻子和一个富公子，原因是妻子和富公子通奸。
    ……
    再联合女魔修偷婴儿救自家孩子的事，很容易看到这些事件的一个相同点。
    那便是作乱者出身弱小。
    至少对比‘受害者’来说是这样。
    在很多修士看来，弱者更容易因为心生怨念，堕入魔道，在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后，也容易迷失自我。
    卷宗里记录的事件，这些弱者得到力量复仇后，因为厌世的情绪，不少都将屠刀对准了无辜之人，
    还有一部分选择了自首或是自尽。
    最后一部分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显然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一切。
    来自庆云州之外的魔道势力，而且很可能是连司公都无可奈何的大能者。
    朱正治沉声开口：“林小子，卷宗也看了，说说你的看法吧。”
    林川思索，“这是某位大能要为弱者伸张正义？”
    “既是大能，岂能不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如果只是替弱者出头，这种行为毫无作用。”
    朱正治摇头，“背后的大能是想让生灵释放自我欲望，更像是通过某种妖法来吸食生灵的杀戮情绪。”
    “以杀戮和鲜血来蕴养自身？”
    林川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朱正治正色道：“斩妖司调查途中，收集到了一些情报，作乱者所获力量同出一源，也有自首的作乱者选择了坦白。”
    “起初我以为这是魔道修士惯用的手段，借予弱者力量，让他们献祭灵魂或是生命。”
    “后来才发现，幕后那位只是将力量赐予这些生灵，不曾收取回报，甚至在作乱者完成复仇后，会将他们的力量收回。”
    “如此看来，幕后那位的目的就很简单了。”
    “他是想让心中本就走投无路，心生杀戮种子的生灵彻底激发杀戮欲望，继而以律法之外的方式完成复仇。”
    “对于寻常生灵来说，这自然是大快人心，他们会觉得压迫者死有余辜。”
    “但对被祸乱波及，无辜惨死的人来说，这是绝对的无妄之灾。”
    “对官府来说，对皇朝律法来说，这更是挑衅。”
    “各走各道，各有各理，事态至此，很难处理啊！”
    朱正治滔滔不绝说了许多，语气中透露着无奈。
    林川脑中却只有四个字。
    净世血莲！
    【佛子净世】梦境轮回中，他的轮回身借助净世血莲，发动了一场针对佛门的动乱。
    整个佛国世界的生灵都迷失在欲望之下，开启了无止境的杀戮，杀到只剩他和猴子。
    最终以他同化血莲，镇压猴子五千年而结束。
    欲望的膨胀是难以想象的，当整个世界的欲望都膨胀到极致后，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相比【佛子净世】梦境轮回的癫狂，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猴子！他还在吗？”
    相比祸乱，林川更在意的是猴子是否还在？
    那么多次梦境轮回皆映入现实，【佛子净世】轮回恐怕不会有任何例外。
    但他不知道【佛子净世】轮回处在哪一条时间线上。
    被压在那座山下五千年的猴子，又是否能够活下来，还是被血莲吞噬了身体与灵魂？
    一切都不得而知。
    “林小子，发什么愣呢？”
    朱正治的声音将林川从思绪中拉回，“这件事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林川摊手，“司公，关于治国之事，晚辈一窍不通，让晚辈来做的话，肯定是该杀就杀，该治就治，站在什么立场上就做什么样的事。”
    “你小子。”
    朱正治扶额，“论和稀泥的能力，倒是没人比得过你。”
    这种事论法无情，无法凭主观意识讲对错。
    论道理，那也是各有各的理，唯一没道理的是那些‘受害者’，但他们都死了。
    “行了，你挑个任务去做吧。”
    朱正治没有让林川继续发表看法，实力不够追溯源头，论道理是没用个。
    拳头大才能讲道理。
    就像是此前的灵族。
    原本律法不承认灵族的存在，道德也不承认灵族的存在，但那位神秘的妖族至尊一道命令，便摆平了一切。
    灵族的存在从此名正言顺。
    “谢司公。”
    林川挑了个任务，“那晚辈就告辞了。”
    朱正治点了点头，叮嘱道：
    “任务途中千万小心，如今斩妖司在那些人眼中名声可不太好，甚至被视为压迫者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