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燕西昭防洪治水,关系着十几二十万人命,耿九尘这酬金拿的理直气壮。
只不过,一开始想着帮忙挖条渠引走洪水,度过这次洪灾就成,可干了一天下来,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民夫闻讯而来,若是就这么三天完事收工,扛过这次洪水不算什么,后面的人怎么办?
这条堤坝始终是个雷,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炸。
能趁着人多的时候,加固堤坝,做好防护,总好过事后弥补。
可在雨季固堤的手段,在这个年代还真是不多。
耿九尘先前想了半天,正巧看到楚逸在玩九连环,将那一串金环尽数从中间做成宝剑形状的框架上解下来,哗啦啦一串说下就下,动作格外利落。
他当时灵机一动,这会儿是没有速干水泥没有钢筋石笼网,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替代品啊!
以木桩为基,以铁索串连竹篓,先在河堤上穿成连环,然后打下木桩,推下石笼,在此基础上再进行加固,避免水流直接冲击原有的河堤,就比一块块堆砌石堤要简单易行。
而且这种基础打好了,等回头他整出水泥的配方来,只要再进行一次防水浇筑,就可以将这条原本豆腐渣的河堤加固到十年以上的使用寿命,无需年年修堤,节省下的人力物力可比他从燕西昭这拿的银钱不知多出多少倍去。
只不过,这种方案听起来简单,若没有耿九尘的话,其他人想到也做不到。
三天,不,眼下只剩两天,两天内加固河堤,就得打下至少两百根木桩,要使桩基牢固用的木料都是上好的梁木,一人都抬不动的,在这个吊装机尚未普及的情况下,只能纯靠人力。
所以这苦力活耿九尘原本是不想干的,可最后看着那些拿篓子干草木料换几文十几文钱回去的人脸上的笑容,他还是心软了。
反正天生神力的人设不倒,想造就造吧。
于是耿九尘愉快(并不)地充当了一回真人肉打桩机。
对他而言,扛起木桩,一巴掌拍下去一个,简单利落。
可在别人眼中,简直就是神迹。
寻常苦力至少得两三人才能扛起的木桩,打桩也至少得两人固定一人抡锤,哪里有他这样的。
武功高就是了不起。
虽然耿九尘也知道,后世对他的评价大多是天生神力、武夫、出身贫寒之类的标签,但那些人对真正的高手并没有概念,所以对他使用超出常人的力量,除了震惊之外,并未把他当成神仙妖怪。
而楚逸则一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一巴掌砸进河堤一根木桩,就张大嘴“哇”地一声。
小嘴巴张的跟青蛙似的,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哇!”“哇!”地叫个不停。
“九哥你太厉害了!”
“九哥你真棒!”
“九哥可不可以教十一?”
一串彩虹屁吹下来,耿九尘就算有点累也被吹没了。
“想学啊?”
楚逸使劲点点头,耿九尘笑呵呵地握拳,示意他跟自己碰碰拳头。
一大一小,一个是小麦色钵盂一般大小,一个是白嫩嫩碗口都盖不住,张开来叠在一起时,一个指节分明铁骨铮铮,一个修长细腻光滑得连个茧子都没,这对比太过鲜明,连楚逸自己都扁了嘴。
耿九尘乐得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等你的拳头长得跟九哥的一样大,九哥就教你!”
“九哥骗我!”楚逸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的手,“长不大怎么办?”
耿九尘:“有九哥保护你,这些事用不着你做,你学来干嘛?”
楚逸抬起头望着他,“十一也想保护九哥啊!”
“傻瓜!”耿九尘心头一热,想起当初自己离开时,他抱着自己痛哭的模样,莫名地有点心虚,“九哥心领了,来,乖乖在一边看着,九哥干完活带你去玩。”
“好!”楚逸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看他砸桩。
看着他指挥着人将竹篓串起来,套在木桩上,连成一串后,再一起推下河堤,因为整排竹篓一起下水,又有木桩固定,落水的竹篓并未被冲走,反倒紧紧地贴着河堤沉如水底。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样一层层一串串垒起来的防护网,虽然没有石砌的河堤牢固,却是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能给河堤形成的最好加固方式。
看似简单,可若是无人说破其中关键,谁又会想到,凭借区区竹篓木桩,就能加固河堤?
这种技术,别说是一般的农夫猎户,就算是四国工部所有水务河工加起来,也未必能做得出来。
楚逸摸出一根糖兔来,自从他表示喜欢吃,耿九尘让燕西昭安排厨子给他做了一堆巴掌大小的糖兔,用油纸包好麻绳捆好,还说这是什么棒棒糖,给他装在荷包里当零嘴。
有很多事,都是说破了之后很简单,可没人说破这一点的时候,谁都想不到。
前世楚逸勤勤恳恳做事,几乎一手包办了所有用脑的事,耿九尘只用动手就好,反正人人都认定了他有勇无谋,甚至大字不识的设定,他也乐得轻快。
楚逸一口咬碎了糖兔的脑袋,嘎吱嘎吱地嚼着,看着耿九尘楚楚苦苦地“打桩”,燕西昭跑前跑后地打下手,嘴里的味道是甜丝丝的,脸上的笑容也是甜甜的无邪的。
“九哥真棒!”
干得漂亮!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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