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沛一直没说话，细细地观察着祁柏衡和姜柠之间的相处状态。
    然后就发现她儿子似乎和一个月前不太一样了。
    她还记得一个月前发现他们俩分房而睡时，祁柏衡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只是把这桩婚姻当成是为了合作。
    但今日她却发现，祁柏衡开始在乎姜柠的感受和想法了，他的视线也几乎一直落在姜柠身上没有离开过。
    和姜柠说话时，也是少见的温柔，完全不同于平常平淡的语气。
    俩人之间的相处虽称不上特别亲密，但显然是用了心的。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觉得是不是他们做错了，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孩子，却无形之中造成了伤害。
    甚至一度觉得，这段婚姻走不长了……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她相信假以时日，两个孩子会幸福的。
    宴会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样的名利场里实在是消磨人，回家的路上，姜柠昏昏欲睡，脑袋一歪撞在了玻璃上。
    她低声“嘶”了一声，祁柏衡很快开口：“撞到哪里了？”
    姜柠捂着额角，回：“没事，就一点点疼。”
    祁柏衡往她那边靠了点，迟疑着开口：“……你要不要靠着我歇一下？”
    姜柠看了他一眼，随即身子一侧，歪在他的肩上：“好啊。”
    祁柏衡感觉自己整个右半边身体都僵硬了，肌肉不受控制地绷紧，一下也不敢动。
    姜柠倒是靠得十分心安理得，她脚上的高跟鞋刚上车的时候就蹬掉了，这会儿脚搁在座椅上，身子蜷缩着窝在祁柏衡怀里，甚至还拿手抱着他的手臂，猫儿一样蹭了两下安稳地睡着了。
    祁柏衡鼻息间满是她身上浅淡的香味，侵占了他的每一个呼吸。
    他轻缓地歪了下头，用侧脸稍稍贴着姜柠头顶柔软的发丝，胸腔里是最近时常体验到的过快跳动的心脏。
    车在别墅外停下，祁柏衡招招手让司机下了车。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是该叫醒她还是把她抱下去。
    思考时间长达五分钟。
    怀里人的呼吸一下下打在他的脖颈上，他喉结上下滚动着，抬起空闲的左手先打开了车门，然后把人轻轻托起来抱在腿上。
    又低头捡了倒着的高跟鞋，拿指尖勾着。
    横着抱小孩一样的姿势轻手轻脚地从车里出来，还好今天开的这辆车比较高，没碰到怀里的人。
    左手从下面托着脖子，右手拎着高跟鞋从腿上绕过去抱紧。
    祁柏衡呼吸放缓呼吸，生怕把人弄醒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刚走了两步，怀里一动，姜柠醒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眨眨眼，声音又轻又软地喊他：“柏衡？”
    祁柏衡脚步瞬间顿在原地，低头看她，喉间抿出一声：“嗯。”
    姜柠还没完全醒神，确定了抱着她的人之后，两手一抬抱紧了祁柏衡的脖颈，温热的脸贴着他的胸口重新闭上了眼睛。
    祁柏衡感受着她的体温和依赖的动作，嘴唇微张无声吐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窘迫地想要压下怦怦跳动的心脏，这样近的距离实在很难不被听到。
    但心跳声属实可以称得上诚实，不顾大脑的命令，兀自活泼着。
    祁柏衡耳尖红了个彻底，也就是姜柠闭着眼睛才没被发觉。
    他一路上楼，推开姜柠卧室的门，把人轻轻放在床上。
    姜柠其实并没有重新睡着，只是她半梦半醒间朝人撒了娇，这会儿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睁眼，便干脆装睡了。
    她支棱着耳朵，听到祁柏衡的脚步声走远了，她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门没关。
    脚步声下楼又上楼，祁柏衡又进来了。
    桌上轻轻一响，姜柠感受到温热的手掌在她头上轻轻摸了下，祁柏衡极轻的声音响起：“晚安。”
    然后转身离开，这次轻轻关上了门。
    姜柠一翻身脑袋埋进枕头里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微红着脸坐起来，转头一看，床头搁了杯水。
    端起来尝一口，甜的，蜂蜜水。
    床边还整齐地摆着她的拖鞋。
    心满意足地叹口气：简直太贴心了啊！
    姜柠一口气喝了半杯蜂蜜水，然后神清气爽地进了浴室洗漱。
    第二天下午五点，祁柏衡早退出现在姜氏集团楼下，他没给姜柠打电话，而是径直乘电梯上了27楼。
    祁姜两家联姻，虽然没办婚礼，但在晋平市也算声势浩大，因此公司里的员工也都知道。
    祁柏衡得以畅通无阻地出现在姜柠办公室门口。
    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二次来这里找姜柠，不同于上一次全然把人当成合作对象对待的心态，他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无法保持冷静。
    低头看了眼胸口跳动的心脏，他从最开始的慌乱无措到现在已然成为了习惯。
    祁柏衡敲敲门，在里面一声清亮的回答声中推门进去。
    姜柠从满桌子的文件里抬起头，缓缓露出一个笑拍了下脑袋：“啊，今天要回家来着，我都忙忘了！”
    说着手上动作着收拾了一下桌面便站起来。
    祁柏衡语气柔和：“不着急，是我来早了。”
    姜柠听他这样说，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小闹钟，又看了一眼满桌子的工作，试探着问道：“那你等我一会儿行吗？我们六点出发？”
    祁柏衡点头：“好。”
    然后在一旁的沙发上安静坐下，像一个沉默的守卫。
    姜柠想着这个无厘头的形容觉得有点好笑，眉眼一弯笑了起来。
    很快便重新坐下开始埋头处理工作。
    姜氏最近要开秋季新品发布会，作为设计部总监大大小小的事少不了要她过目。
    而她自己的珠宝品牌“jn”紧接着也要进行五周年回馈礼，事情都赶在一起了，姜柠恨不得一天有48个小时。
    好在姜氏珠宝走中高端层次，而她自己的品牌主打年轻化，没什么利益上的冲突，因此撞到一起也没什么影响，只是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