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
    周四。
    考试时间是早上八点。
    早自习不用上，所以能够晚去一会。
    如姜宁昨天观察的那般，今日晴天，天空蔚蓝。
    山地车行驶在河坝，一路伴着青草与野花的清香，心情跟着澄净了起来。
    薛元桐抱着玉米棒，坐在车的后坐，小口咬着。
    姜宁的车极稳，她完全感觉不到颠簸，薛元桐初中时，听人说火车是天底下最稳的车，哪怕平时晕车的人，坐火车也绝不会晕。
    薛元桐从来没坐过火车，她不知道那有多稳，但在她看来，绝对不会比姜宁的山地车稳。
    玉米很甜，若是在家里，她肯定一大口的啃，和姜宁比比谁吃的更快。
    她现在想大口啃，反正姜宁车稳，不会因为颠簸而噎到。
    只是现在的河坝，路上不时有早起锻炼的人，中年大叔，老爷爷，老太太，伴着朝阳，一副朝气蓬勃的模样。
    薛元桐心情超好，她有时很喜欢看这种烟火味儿。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薛元桐望见河坝下，一对老人亲密的互相搀扶着，一起登上大坝。
    看到这幕，薛元桐忽然心有感慨，觉得真的好有爱呀。
    她放下玉米棒子，拽了拽姜宁的衣角，温柔的说：
    “姜宁，以后我们老了，也像他们那样好不好。”
    “等你老了，肯定走不动了，到时候我扶着你。”薛元桐主动请缨。
    她幻想着到老了，姜宁已经走不动路，那个时候，她岂不是能任意欺负姜宁么？
    不过她那不是那种恃强凌弱的人，她才不会像昨晚，姜宁欺负她那样，欺负姜宁呢。
    姜宁朝河坝看了看，说：“好啊。”
    “只是你可能没注意，上次我们上学，碰到过这老头，和他一起的老太太，不是现在这个。”
    薛元桐小脸傻了。
    ……
    在薛元桐对道德进行相关思索的期间，姜宁骑车抵达四中。
    八班比往常空旷了许多，课桌上张贴着白色考号单。
    教室里的学生，大多是陌生面孔。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则是最后一排座位，单凯泉与王龙龙相对而坐，两人正在下棋对弈。
    而在边上，马事成专心打游戏。
    胡军和郭坤南则是观看两人下棋。
    一局象棋结束，王龙龙险败。
    单凯泉脸上堆满了笑容：“龙龙你的技术还不错，以后多练练，大有前途。”
    他又指导了王龙龙几句，心情更加好了，这段时间，单凯泉抽着空，利用空闲时间，几乎将班上大半同学挑战了一遍。
    至今未尝一败，这时，他见到姜宁从教室后面的门口进来，单凯泉脸色一动，他在棋艺一道取得了伟大胜利，培养出了他绝对的自信。
    于是单凯泉邀请：“姜宁，要不要来一局象棋？”
    这话出口，周围的王龙龙，郭坤南等人，感兴趣的看过来。
    虽然姜宁现在在前排，但后排一众学生看来，姜宁依然属于他们后排人。
    这种看法很奇怪，类似一种认同感。
    好比苗哲，他在后排待着，可和大家玩不到一块，没得到大家认同，平日里也没人找他，孤孤单单的。
    姜宁神识扫了扫钟表，距离考试还有十五分钟，他马上和薛元桐去1班。
    所以给拒绝了：“今天不了，下次再玩吧。”
    单凯泉有点遗憾，他还想着，今天赢下姜宁，振振他的威风呢。
    不过，单凯泉想了想，觉得现在不下棋挺好的，本就时间紧凑，况且白雨夏不在身边，哪怕赢了姜宁，也无法让白雨夏看到，于是赢棋便没有了意义。
    王龙龙结束象棋，一拍脑袋，惊觉道：
    “马哥，我们忘了去1班打游戏！”
    之前他们每次考试前，总会去亵渎1班考场，然而今天和单凯泉下棋，居然忘了。
    搞得王龙龙浑身不得劲，眼看着时间所剩无比，此时来不及了。
    马事成说：“下午再去吧。”
    单凯泉听了后，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马哥，下午你们能不能带带我？”
    他没去过1班，他想跟着马事成他们涨涨见识。
    “行啊，你想去就去呗。”马事成觉得这没什么好带的。
    单凯泉提议道：“这样吧，下午我们去1班下象棋，你们觉得咋样？”
    他想去1班装一下，最好找两个1班的学生下象棋。
    众目睽睽之下，战胜1班学生。
    多爽啊！
    其实单凯泉想去二班看看，因为白雨夏在二号考场，只是刚才考虑不周，没想到这一茬。
    没关系，明天再去2班表演。
    ……
    姜宁和薛元桐去了1班，占领前二的座位。
    三号座位是杜川，他目视姜宁，这一次，他将成为第二名！
    而在教室末尾，最后几席，陈谦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他也看了看姜宁，这一次，他将会解除禁制，彻底疯狂！
    第一门课考试的科目是语文。
    陈谦刚领到试卷，只是轻轻瞄了一眼，随后他环顾一周，嘀咕道：
    “这也太简单了吧，简直毫无难度！”
    周围的同学纷纷投来目光，只是这目光之中，带着某种古怪，这是考的语文啊大哥，你拿到试卷这么快就能评估出难度吗？
    然而陈谦不闻不顾，他享受着众人的目光，心中爽的无边。
    ‘看吧，你们尽情看吧，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你们回头看我！’
    ‘因为下次，你们只能看到我的背影了！’
    考试正式开始。
    1号考场是最好的考场，学生们专注的做题，笔尖摩擦在纸上，发出沙沙声。
    姜宁懒得自己想题目，薛元桐写到哪里，他就用神识一扫。
    反正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月考，不算重要，随便糊弄一下即可。
    时间飞快过去，只剩下最后半个小时。
    姜宁和薛元桐同时举手，一起交卷。
    监考老师知道他们二人的成绩，之前几次考试，也经常提前交卷，所以没说什么，点头批准了。
    姜宁拎起课桌边挂着的羽毛球包，离开考场。
    昨天薛元桐问完天气情况后，和他约定，今天考试完成，为了打发时间，到楼下打羽毛球，她要好好教育姜宁。
    楼下空地的学生并不多，高一年级的学生都在考试，显得十分安静。
    他们为了不打扰考试的同学，特意走的远了一点。
    高何帅阴沉着脸，站在考场门口的长廊。
    他对旁边的老师‘强哥’说：“我服了，学校的小偷简直无法无天！”
    高何帅与‘强哥’钱宝强并称为四中双雄，二人都以严厉著称，平时两人关系非常好。
    钱宝强体型微胖，圆脸，带着圆框眼镜，面相和善，仅仅从外表，绝无法想象他是个严厉的老师。
    钱宝强疑惑：“咋了，大帅，气成这样子？”
    高何帅怒道：“我的红牛被偷光了！”
    昨天他还在八班，放言偷他红牛的人，箱子能查到指纹。
    结果他今天来到办公室，本想拿一罐红牛喝，结果发现连箱子都不见了！
    高何帅当时怒火冲天，几乎疯掉。
    他是老师啊！四中校长亲自聘用的教师，居然还能被偷东西。
    钱宝强听了，脸色同样不好看，他说：
    “你跟校长提提，办公室装个摄像头吧。”
    高何帅抖了抖脸上的肥肉：“装，不光要装摄像头，我还要装针孔摄像头！”
    他发誓一定逮到那个小偷。
    两人的话语，尽数收入姜宁耳中，他没关注，而是将球拍分给薛元桐。
    薛元桐刚把球拍握在手里，身子忽然顿了下，她又把球拍还给姜宁：
    “你帮我存一下，我去那边。”
    她指了指公共卫生间。
    “水喝多了？”姜宁问道。
    “嗯…我很快回来。”薛元桐小跑着去了。
    很快，解决了个人问题后，薛元桐又小跑着回来。
    她挺能放开的，该跑就跑，不拿捏姿态，姜宁记得，在他印象中，白雨夏她们，为了保持仪容，从来不会做跑的动作，最多是走的快一点。
    两人开始打球，半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语文考试结束，学生们从教室出来，姜宁依然在和薛元桐打球。
    为了打的尽兴，他中途给薛元桐吃了颗丸子，使得薛元桐精力充沛，小小身子挥起拍子虎虎生威。
    这一对组合，引得不少学生观看，譬如从2号考场出来的白雨夏。
    她洗完手后，和杨圣一起站在长廊休息放松，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
    她们观看姜宁打羽毛球。
    两个相貌出众的女生，站在一起，自然也变成了一道风景线。
    不少男生，偷偷望向她们，不管对于哪个年龄段的男生，十五六岁的少女，总是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别的班的男生，只敢偷偷的看，然而八班的男生，却是光明正大的看。
    董青风发现两女后，在一众他班男生的目光中，大方的走过去，他步伐沉稳，眼中带着蔑视。
    心中不屑：‘你们这些男生，只敢偷偷的看了，瞧瞧我董青风，直接上去聊天。’
    没办法，毕竟人和人是不同的。
    ‘一群怂货。’
    ‘嫉妒死你们。’董青风觉得，如果能和漂亮女生说上几句话，无疑十分彰显地位，这种行为很有面子。
    董青风来到两女旁边，大大方方打招呼：
    “白雨夏，杨圣，你们考的咋样？”
    面对同班同学的问候，白雨夏自然不会太高冷，她又不是冰块。
    董青风在班上人缘还行，以前常常帮女生的忙，比如替江亚楠倒垃圾，使得女生们对他观感还不错。
    “还好吧，只有作文难了一点。”白雨夏说。
    “确实，感觉这次试卷总体难度不高，就是作文容易跑题，不过我应该没跑题。”董青风也是这么感觉。
    说话时，他瞟了瞟周围男生的反应，心里一阵暗爽。
    白雨夏说：“这次语文成绩拉开差距，主要应该在作文上面。”
    一想到作文，她忍不住无语：“这次王龙龙不知道是不是最高分。”
    董青风沉默了一下，道：“应该是吧。”
    从高一第一次月考开始，王龙龙一直霸占着作文第一的位置，经历了这些次考试，他依然还是第一。
    如果不是语文试卷的其他题型，偶尔出错，那么语文第一必然是他。
    这样或许能打破薛元桐全科第一的魔咒了。
    两人说话，杨圣不时聊上两句，主要是董青风说话的态度挺好，不卑不亢。
    陈谦下楼来找董青风，两人关系不错，虽然董青风成绩不如他，但相差的不算太多，毕竟董青风是能在前面考场考试的选手。
    董青风一见陈谦，立刻打了声招呼，在他看来，陈谦这种凭借毅力，一步步提升的人，值得他佩服。
    陈谦说了两句，望向前方空地上打羽毛球的姜宁和薛元桐。
    董青风注意到他的目光后，问：“你们是一个考场的吧？”
    “对，他们提前三十分钟交卷。”陈谦如实道。
    杨圣说：“姜宁羽毛球打的蛮好的。”
    她擅长各项体育运动，眼光还是有的。
    陈谦听到这话后，露出了和煦且自信的笑容：
    “羽毛球这项运动，不算多难，很简单。”
    “嗯？”杨圣，“你经常打羽毛球吗？”
    “打的比较少，但我对其中规律看的非常清楚，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陈谦见到杨圣奇怪的眼神，他解释道：
    “我所说的，不是打球的规律，而是如何赢球的规律。”
    抛出了这个话题，便到了陈谦个人独秀的时刻。
    陈谦整理衣领，心中叙述道：
    ‘现在是陈谦时间！’
    “羽毛球最核心的点，不就是接球吗？而不瞒你们说，我可以百分百判断出羽毛球的落点位置。”
    “我数学和物理非常好，你们不要小看这一点，对羽毛球，这非常重要。”
    陈谦背负双手，淡淡讲解。
    白雨夏和杨圣奇怪极了。
    董青风隐约把握到，陈谦在说什么了不得的事，他聚精会神的倾听。
    “羽毛球运动模型，是一个比较常用的抛体模型，抛物线你们懂吧？”
    陈谦像讲师般，用手画了一道弧线。
    “然后呢，我会先观察羽毛球的运动速度和角度，因为受到外力影响因素，我要首先做一个筛选。”
    陈谦往前踏出几步，他张开双臂：
    “我在感受风的速度。”
    他闭上眼睛，神情陶醉：“风在御我，我在御风。”
    给白雨夏三人看呆了。
    “确定了风速后，我会利用空气动力学进行计算，然后，我就可以确定羽毛球的落点。”
    陈谦笑得从容：“这对我来说，非常简单。”
    杨圣听了，追问：“然后呢？”
    陈谦目光挪到她脸上，心中有一丝的嫌弃，这个女生身上，没有一点知识的香味。
    “之后，我确定了落点，自然可以百分百的接球。”
    “所以我打球是无敌的。”
    杨圣只觉得荒谬：“真的假的？我有点不信。”
    白雨夏也是同款表情。
    就连一旁的董青风，都感到不可思议。
    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打羽毛球还有这种技巧？
    陈谦觉得他被小看了。
    为了证明，他道：“行，我现在去打上两局，验证给你们看。”
    陈谦朝姜宁那边赶去，一边走，他一边感受风的速度。
    姜宁见到有同班同学过来，他扬起手，轻松抓住飞来的羽毛球：“有事吗？”
    陈谦态度很好，他请求道：“手痒了，能不能让我打两局。”
    “行，你玩吧。”姜宁不是吝啬的人，他把球拍交给陈谦。
    陈谦挥了挥球拍，忽然说：
    “姜宁，你技术不错，我们来打吧。”
    他觉得薛元桐太菜，赢了她，难以让人信服，所以主动挑战有难度的目标。
    “行。”姜宁拿走薛元桐的球拍。
    隔着一段距离，两人即将开始羽毛球对决。
    白雨夏他们到附近观战，薛元桐跟他们站在一排，挥挥小手：
    “姜宁，加油！”
    陈谦听了后，心中不在意，今天他要让人们看看，什么叫“科学”。
    他握着球拍，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姜宁丢起羽毛球，挥动球拍，“嘭！’羽毛球飞速爆出。
    陈谦角度还没计算好呢，球已经过来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动球拍。
    董青风喊道：“你在做啥？”
    陈谦：“别着急。”
    这次轮到他发球，陈谦算好了角度，一球发出。
    那边姜宁又是一球抽过来，陈谦又接了个寂寞。
    他额头有些冒汗了。
    这样一连打了好几球，陈谦愣是除了发球，居然没接到过球。
    这不对劲，这不科学！
    陈谦不甘心。
    围观的杨圣吐槽：“理论知识一大堆，一打球就抓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