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被权臣偏宠后
文陈十年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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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刚下过一场暴雨,空气中飘着潮湿的气息,携来似有若无的泥土味道。
庭中的美人蕉频频低眉,从水镜中羞涩欣赏自己的容颜,铺开灰色檐瓦后,续上的是清透的蓝,一直延续到少女的裙摆上。
少女小心翼翼拎着裙摆,亦偏头从镜中窥视自己的美丽。
一张圆润流畅的鹅蛋脸上,嵌一双微挑的狐狸眼,莹润灵动,睫羽浓密而纤长,小巧挺拔的鼻子之下,是红润柔软的唇。一头乌发绾做朝云近香髻,肤白胜雪,四肢纤细却不显羸弱,浅蓝色束腰长裙掐出窈窕的身段。
侍候在侧的婢女红棉不由得有些失神,纵使她是女子,伺候姑娘多年,也时常忍不住感慨,姑娘生得真是好看极了。
“姑娘,咱们还是快些走吧,若是去晚了,老爷又该训您了。”红棉回过神来,提醒赵盈盈。
赵盈盈被红棉一说,才呀了声,赶忙加快了步子往明辉堂走。
前些日子赵茂山因公差出门两月有余,昨日夜半才刚回到家中,因时辰太晚,今日一早几位子女才都来请安,一道用早饭。
在明辉堂门口,赵盈盈与两位姊妹遇上。
三个人对视一眼,彼此心思各异。
赵茂山共三个女儿,其中赵盈盈是原配梁氏所生。梁氏生赵盈盈时气血亏虚,没到一年便撒手人寰,不久之后,赵茂山便娶了位续弦林氏,第二年生下一位妹妹,名唤赵婉妍。除此之外,赵盈盈还有一位姐姐赵如萱,则是另一位柔姨娘所生。
姊妹三个打小便不对付,这么些年明里暗里一直有些争斗。
只是输的一向是赵盈盈。
每回赵盈盈与她们交锋,都输得很惨,在红棉看来,大抵是因为她家姑娘脑子都用来换美貌了,实在不够聪明,偏每次又总爱迎着人家的圈套往上凑。
但赵盈盈自己反思其中关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生母早亡,虽说占着个嫡出的身份,但实际上并不讨好,而姐姐和妹妹都有生母护着,时时替她们兜底撑腰。
她并不认为是自己笨的缘故。
赵盈盈目光在赵婉妍与赵如萱身上转一圈,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与二人打招呼“大姐姐,三妹妹。”
赵如萱回以一个微笑,夸道“二妹妹今日穿的是新衣裳吧似乎并未见过,这衣裳当真漂亮,衬得妹妹今日光彩照人。”
赵盈盈嘴角微勾“其实我觉得也不是衣裳衬得我好看,主要是我人好看。”
赵盈盈对自己的美丽有些自知之明,自幼时起旁人赞许的目光和言语她都知晓,这亦是她引以为傲的事情。
赵如萱本意是客套一下,没想到赵盈盈如此厚脸皮,笑容微微僵住,不过很快圆了过去“二妹妹的确天生丽质,不然如何能得萧公子的青睐呢”
萧公子便是赵盈盈的未婚夫。
这话是拐着弯说赵盈盈能与萧公子定亲,不过是因为她的美貌。其实不是夸她,但赵盈盈没听出来。
她听赵如萱提及萧恒,更有些骄傲。
这些年她们三个明里暗里较劲,什么都要比上一比,赵盈盈唯二能胜的,便是皮囊与婚事。
赵盈盈的未婚夫婿名唤萧恒,是湖州太守之次子,湖州有名的大才子,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又彬彬有礼,整个湖州城的姑娘都爱慕他。偏偏萧恒对赵盈盈一见钟情,当即上门提亲,定下亲事,明年便能完婚。
去岁萧恒考中功名,如今已在隔壁湘州做四品大官。
而观她这两位姊妹,赵如萱的婚事早就定了,是个六品小官家的儿子,品行相貌都过得去,但也只算过得去,称不上优秀。
至于赵婉妍,她的婚事倒还未定下,但赵盈盈觉得,赵婉妍找不到比自己的未婚夫更好的郎君了。论家世论相貌论才学,放眼望去,整个湖州,也没有比萧恒更有面子的夫婿了。
赵婉妍听着她们二人言语,只嗤地笑了声,转身进门。
赵盈盈当她吃了瘪,心中暗喜,自觉今日占了上风。
赵如萱见赵婉妍走了,亦与赵盈盈二人跟着进门。
三人进了明辉堂的院门后,又经过一段石子路,再走了会儿,便到了正堂门口。大门敞着,已然能瞧见赵茂山与林氏身影。
与父亲一别两月,赵盈盈心中盘算着,待会儿得在爹爹面前说些吉利话,爹爹总说她不够得体大方,她应该让爹爹看见她的改变。
正想着说些什么好,忽地脚下一重,赵盈盈整个人便身子栽倒,摔在了门口。
这一下刚好扑在门口的石阶上,赵盈盈下意识用手去撑,擦破了手掌,疼痛感登时袭来,赵盈盈眨了眨眼,眼泪落了下来。
赵茂山看了眼摔倒在地的女儿,揉了揉眉心,颇有些不耐烦“怎么这般毛手毛脚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般冒失,日后嫁了人,可怎么得了”
红棉赶紧将自家姑娘扶起来,看着赵盈盈手掌的擦伤,有些心疼。赵盈盈手掌磨破了,手肘与膝盖也磕伤了,今日才穿第一回的新衣裳也弄脏了,狼狈不已。爹爹还说她冒失,可她走得好好的,分明是有人绊了自己一下。
赵盈盈满脑子的委屈巴巴,忍着眼泪小声辩解“爹,不是我冒失,是有人绊了我一下”
她方才分明就感觉到有人伸出腿来绊了自己一下,只是不知是赵如萱还是赵婉妍。
赵茂山最讨厌女儿家哭哭啼啼的,手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呵斥道“闹够了没有自己行事冒失便也罢了,还泼脏水给其他人,我平日里便是这么教导你的”
赵盈盈知道爹爹生气了,可自己也委屈,低声又道了句“您平日里也没怎么教导过我”
她觉得自己讲的是实话,落在赵茂山耳朵里,却是怨怼之语。赵茂山脸色更沉,冷着脸对红棉道“送二小姐回去,换身衣服,也不必再过来了,待会儿把饭食送她院子里去。”
林氏与赵盈盈关系素来不亲近,但场面话还得圆两句,便劝赵茂山消气,保重身体。
“老爷,你也别太生气,盈丫头毕竟还小嘛,不懂事也寻常,咱们先吃饭吧。”
赵茂山哼了声“她这样子嫁做人妇,日后恐怕要将咱们赵家的脸都丢尽了。”
林氏道“这不是还有些日子么,让人教着些便是了。”
再后面的话,赵盈盈便听不见了,她已经走出了明辉堂。膝盖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赵盈盈吸着鼻子,不禁想,若是她阿娘还在,今日定然会护着她吧。
这般一想,眼泪更像断了线。又不敢哭得太大声,只好压抑着啜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红棉听得心里难受,却也不知从何安慰起。等回到春山院附近,红棉才道“姑娘别哭了,奴婢去找药箱来,给姑娘处理处理伤口。”
赵盈盈哭了一路,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抬手擦了擦眼泪,声音还带着些鼻音“气死我了,我今天才第一次穿的新裙子”
红棉也跟着破涕为笑,她家姑娘没别的优点,就是性子大大咧咧,看得开得很。
赵盈盈又忍不住与红棉抱怨起今日的事来,“我当时便该仔细些,否则也不能着了道,惹爹爹不高兴。当时光顾着想说点高兴的话哄爹爹高兴了,结果她们两个竟然用这种烂招”
霍凭景搁下笔,将那些批过的折子合上,整理好,交给朝南。
朝南颔首,明白接下来该如何做,很快身影便消失在庭院之中。
霍凭景起身,推开支摘窗,潮湿气息霎时间扑面而来,窗外残雨顺着屋檐滴落,苍绿的树叶被水洗过后,透亮几分。
这是他搬来湖州的第二月。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在这里的日子,正如诗中所说那般,安静闲适。
霍凭景深深一嗅,这种下雨天的味道,勾起了他一些尘封的回忆。
与这潮湿气息一道飘进霍凭景耳朵的,是少女带着哭腔的嗓音,从一墙之隔的宅院中传来。
“我今天才第一次穿的新裙子她们俩居然用这种烂招”
霍凭景长眉微挑。
这倒是他在湖州平静生活里唯一的波澜了。
隔壁院子里住了个小姑娘,三不五时便要哭上一番,一面哭一面要控诉自己的委屈。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与她姊妹又如何交战,如何输得很惨,被爹爹训斥了,诸如此类。
霍凭景其实不想听,可是两个院子只隔了一堵院墙,他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不想听也听得见。而那小姑娘又总爱在院子里说话,大抵从没想过隔墙有耳这一说。
今日少女埋怨的话,似乎是说她爹爹出了趟远门,她原想留个好印象,却被姊妹绊了一跤,被爹爹训斥一番,她不忍于是想辩驳,却惹来爹爹更严厉的训斥。
这等小事。
霍凭景一声叹息,摇头失笑。
从这些日子的被迫偷听中,霍凭景对那少女的唯一印象便是笨得令人发指。
隔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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