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诅咒。
    红盖头先是深深看了伊乞乞一眼。
    如果是一次性花五千万，契约半步灭城，肯定会有不少人心动。
    甚至也有诡异会愿意。
    但一年就要花五千万，但凡有点理智的，都不能接受。
    可面前的伊乞乞，不仅直接取出五千万，还毫不犹豫的询问诅咒。
    属实反常。
    若是为了活命，其实给了这五千万后，立马掉头就跑，作为占了便宜的它，不仅不会去追杀。
    甚至还能悄悄替她完成试炼，都没有问题。
    见伊乞乞眼里一丁点都没有害怕，反倒还有一点点喜欢的神色。
    它在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
    “这是窥天机，进阶到半步灭城后遗留下来的诅咒。”
    “作为契约者，也会共同承受。”
    “一是侍奉洞神，洞神的指示，你必须无条件服从，也只有祂才能命令你，其余无论是人是诡的指示，你不能听从。”
    “如杀一城的人，若是他人指示，你身上的枷锁将会死死锁住你，强行去做，死。”
    红盖头说到这里一顿，看着伊乞乞皱成川字的眉间，没有继续说下去。
    它看得出来，这人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受人指使。
    可若是有这个诅咒在，就说明契约了它，便不能想出手就出手了。
    “那如果，是我自己想动手呢？”
    伊乞乞这问题刚一出口，红盖头就回以冷漠。
    “诅咒不是口头上说的事，它是缥缈于世间，与天地相接的存在，是不是你自己想的，它自会辨认，是否完全出于本心，它比你还清楚。”
    它其实只是负责将诅咒说出来。
    里面或许有某些字眼可以钻漏洞。
    可那只是字眼罢了，诅咒是已然形成的存在，评判的标准一直存在于世间里。
    这点小计俩，它又何尝没想过。
    谁都可以尝试钻一下漏洞。
    但没有试错的机会，钻不成，就死。
    它自己也会死，所以想知道行不行？自己试试呗。
    听它所说，伊乞乞也清楚，强如半步灭城，也不敢轻易尝试。
    所以根本不可能从它口中得知什么小技巧。
    “那洞神，又是什么存在？”
    “不知道。”
    “祂长什么样？”
    “不知道。”
    “你见过祂没？”
    “不知道…喔，没见过。”
    “……”
    什么叫一问三不知。
    伊乞乞头一次能体会到上学时期，老师的愤怒。
    “你怕是连祂到底存不存在，都不知道吧？”
    “祂肯定存在。”
    “你见都没见过，怎么那么肯定？”
    “我不管，祂就是存在。”
    “……”
    额头上的青筋轮到伊乞乞暴起。
    可转念一想，伊乞乞又问，“那我该怎么知道，是不是祂的指示？”
    一提起洞神，红盖头显然积极了不少。
    “祂的指示，你无需多想，当出现时，你自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哪怕是叫你去死。”
    “那出现过没？”
    “没出现过。”
    伊乞乞隐约察觉到了点异样。
    她的大脑头一次，变得格外机智。
    经过这么一说，其实这个诅咒，所指的洞神，并非真正意义上存在的‘神’。
    而是契约者又或者是红盖头本身，认为的“神明”。
    像自己对师傅的情感，能否转由一种洞神的指示呢？
    无论是土陆市独立行动，还是来湘域，其实在林帆开口后，她都是毫不犹豫，甚至没有怀疑地去做。
    即便危险重重，随时可能暴毙。
    红盖头见她眼里泛起睿智的目光，忍不住开口强调一遍。
    “你想清楚了，一旦违反，只是你死，对我没有半点影响，我随时能回到这里。”
    伊乞乞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诡异降临，哪有百分百安全的行动。
    就是在土陆市时，若是碰到那只被解封出来的浊水诡异，也是必死的局面。
    再说了，刚才红盖头也说过，会有所谓的“枷锁”存在。
    那么到时候自己若是感应到了，及时收手不就行了？
    “第二个诅咒呢？”
    红盖头显然没想到，这货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
    “二是…你得永远遵从一个规则：不跑不乱，每一步跨度不超二十寸。”
    “跑这个定义，你就不用想怎么定义了，反正违反只有一死，没违反就是没事。”
    这像是恐怖场景的规则的简化版。
    这规则里还有一句，脚步必须一步一走，而诅咒少了这一点。
    “那我能不能坐车坐高铁？”
    伊乞乞好奇问道。
    要是不能，从湘域慢悠悠走回广域，不说路上遇到更强的诡异。
    就是光时间，都可以让自家师傅当自己死了。
    “高铁是什么？”
    红盖头微微蹙眉，没有听懂伊乞乞这些现代字眼，不过有坐车二字，它还是如实道：
    “若是马车，抬轿，倒是没问题，当年我便是以驾驭四诡抬轿，闻名于世的妻诡。”
    伊乞乞眉头皱得紧。
    这个诅咒几乎要改变一个人的行为习惯。
    就是遇到危险，也不能跑。
    这简直反人类。
    第一个还好说，有思考和边缘试探的时间与机会。
    这第二个真的是一不注意，就会当场死亡。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要知道单单是试炼这一天内的时间，她就觉得走起路来十分别扭了，没曾想竟然下半辈子都要如此维持。
    难度不可谓不高。
    “实力也就半步灭城，要求这么多…”
    伊乞乞忍不住吐槽。
    红盖头脸都黑了下来。
    可又说不出半句反驳。
    事实证明，它的契约条件确实无比苛刻。
    虽说半步灭城里，愿意契约的诡异，绝不超过五根手指。
    但这也不是契约条件如此之多的借口。
    一个能赚五千万冥钞的人类，肯定对权衡利弊十分看中。
    红盖头也只能暗自叹息。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所谓。
    诡门只会开一天，无论自己契约不契约，这人类都不可能出得去。
    红盖头以此为理由安慰自己。
    莫跟将死之人计较太多。
    伊乞乞来回踱步，一想到自家师傅被灭城诡异盯上，就是旁边的老东西，也都被半步灭城惦记。
    依照诡异的心思，绝不可能是好事。
    即便这红盖头屁事多，可聊胜于无。
    还是契约了再说吧。
    伊乞乞万般不愿的叹了口气，招了招手。
    “行吧行吧，算我吃亏了，怎么找的会是这么一个冤种，契约吧。”
    红盖头欲言又止，很想发火，但又没有底气。
    只能弱弱说道：
    “因为我触怒天机，所以普通的契约是无用的，必须相融与契约者……”
    “你有完没完？”
    伊乞乞脸一黑，红盖头气势更弱了。
    怎么情况，为什么我会被一个人类吓唬到？
    明明一开始还是自己占领优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