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坑村。
    有水泥路进村，路不大，但并不难走。
    现在这个年代，各地都建设发展得不错，各地哪怕是村落，都不算太困苦。
    只不过，就如出租车师傅所说的一样，赤坑村内着实没有几个年轻人。
    街上老人多一些，闲聊散步，偶尔还有孩童嬉闹打闹，数量不多。
    整个村子弥漫一股暮气，很是恬静。
    出租车入了村，直达村中心。
    这边有棵大树，看样子很有年头了，风掠过唰唰的声音极为明显。
    也算是村里，暂时能够看到最为热闹的地方。
    树荫下不少老人，在石椅木椅上坐着闲聊。
    等到车辆停稳，林帆下车，径直走向闲聊的几位老人，询问老李头白事店的位置。
    赤坑村不算小，不过留下的人不多，互相之间多少有沾亲带故的关系，知根知底。
    没费多大功夫，便有了明确的位置。
    而且不远，百来米的距离，林帆直接步行过去。
    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一处店面，这里没跟其他店面接壤。
    白事店毕竟晦气一些，一般而言会避开其他做生意的店面。
    以免别人生意不好，总会把原因归咎于白事店的不吉利。
    上方没有挂招牌，只在门边立着一块板子，歪歪扭扭写着几个能够辨认的大字。
    老李头白事店。
    整体店面不大，粗略一扫元宝蜡烛基本齐全。
    店里面，一个矮桌前。
    一位六十多岁的矮小老头看着店，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埋头写着作业。
    老李头打着电话。
    “爸，没啥事就过来镇里一起住吧，那村子里都没啥亲戚了。”
    老李头没好气训了一声：“你小子，我要走了，我这里的生意怎么办？”
    “那点生意就放下吧，能赚多少钱？”
    电话那头，年轻人的声音带着几分骄傲，“不瞒你说，我最近升了大堂经理，一个月七千块。”
    “乖乖咧，这我得扎多少纸人才能赚这么多钱。”
    老李头一听，脸上泛起几分喜意。
    倒不是被说动想要离开村子，只是为自己的儿子而骄傲。
    只不过，现在白事店的生意着实越来越差了。
    本来就是，村子里都只剩下一些老人，老人能有什么消费能力？
    很多店面，不过是开个情怀罢了。
    他这白事店，一个月满打满算，赚到不过三五百块。
    过年给晚辈包红包都不够用。
    听说，隔壁邻居家的老哥跑到市里当保安，一个月两千块呢。
    让他跟儿子住倒是没啥，可他觉得自己还没真的老迈，无法动弹。
    不找点事情做，不赚点钱，心里总过意不去。
    老李头摇摇头，“再说吧，现在也挺好，我孙子周末还能过来陪陪我，我还能教他读书……换作你们夫妻，能有时间带孩子学习吗？”
    他轻声训了一句，而后挂断电话。
    恰好，旁边小孩抬头，小脸带着疑惑，“爷爷，深入浅出是什么意思？”
    “自个写，我哪里会这个姿势。”
    老李头摇摇头，又训一声。
    他要懂知识，谁乐意赶白事店呀。
    ……
    ……
    林帆靠近。
    见到店门口多了一道声音，老李头交代一句，“好好学习，可不准走神玩手机。”
    说完起身，走出来两步站定，顺势打量了林帆几眼。
    “生面孔呀，小伙来村里拜祭的？”
    一般而言，回村不是为了拜祭，也用不到白事店的东西。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也不是拜祭的时节。
    林帆直言：“我想买点冥钞。”
    “可以可以。”
    虽说有几分好奇，不过还是生意要紧。
    老李头利索转身，很快就拿出几沓冥钞，全是红色的百元大钞。
    趁他拿的时候，林帆往里面张望了几眼。
    相比于那冥钞厂，一箱又一箱堆叠起来，至少有数十亿的冥钞盛况相比。
    这白事店，总量不多。
    一口大黑口袋装着冥钞，里面就算全是百元冥钞，顶破天也就几百万的量。
    太少了。
    不过，数量问题还能再想办法解决。
    得先看看冥钞是否他所想的那些，能否在恐怖降临的末世中使用。
    于是，接过手观察。
    入手，每一叠都沉甸甸的，触感极好。
    不是那种接近真钞的触感，而是一种厚重有质感的纸料，有若薄皮毛巾一般的触感。
    抽出几张之后，林帆细细端详。
    一刹那，探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幽冥气息！
    果然，这就是恐怖降临后的末世，可行可用的冥钞！
    还得要用古法炮制的，方才能够在末世使用。
    像冥钞厂那般纯粹的印刷品，根本派不上用场。
    “你这个冥钞怎么卖？”
    “一万一沓二十块，小伙子这确实贵了点，但我这个材料也贵，古法制纸，模具刷墨印刷，人工裁剪的……全程人工！”
    相较之下，这里的更贵。
    冥钞厂印刷出来的冥钞，一万一沓零售只需要十块。
    如果直接去厂区批发，一沓五块、四块都能拿到。
    可贵是贵，这里的冥钞，价值无限！
    而且，被老李头这么一说，林帆也才知晓，为什么恐怖末世中冥钞的价值那么高，存量那么少。
    原来人们真正拿去烧的，能够称得上冥钞的，并不算多。
    连祖宗都没收到过多少真正的冥钞，又哪里来的冥钞拿去庇护子孙。
    总算是找对路了。
    林帆心安定了大半，而后问道：“总共有多少？”
    “就这么多了。”
    老李头指了指那一大黑袋子，估摸也就几百万，就跟林帆想象的一样。
    老李头絮絮叨叨，“现在的人都不愿意买了，我这身体也做不了几年……过几年准备进货算了，不再自己做了。”
    “这点算是最后的存货了，再多可就真没有了。”
    林帆暗暗点头，“倒是个有福之人。”
    可以想象，老李头这类人，以往祭祖拜祭，使用全是真正的冥钞。
    哪怕恐怖末世降临，靠祖宗庇佑，给予冥钞。
    老李头一家人，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或许，这就是老工匠的机缘吧。
    “这些我全要了。”
    “全要了？”
    老李头顿了顿，虽说没仔细算过，可一个大黑袋子，少说也有五百万冥钞。
    按照他的价格卖，这就是一万块。
    拿一万块买冥钞烧了？
    有些浪费呀。
    有些心疼对方这么败家，但做了这单大生意，同时心里又很是开心。
    老李头乐呵呵点头，
    “那我给你一个批发价，九千块吧……这里绝对不止五百万冥钞。”
    “不够。”
    林帆摇头，目光直视老李头。
    “还不够？”
    老李头沉默一阵，有钱赚他肯定乐意再做些出来，于是追问，“你要多少，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做出来。”
    “我要……一万亿冥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