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氏见阿姀走神,戳了戳她,“随后的事情不就很顺理成章嘛。”她垂头丧气地,“我三番两次去行宫想找陛下,但他美人实在太多了,也就只留了我一两次。我生气,便在院落的凉亭里喝酒,就碰到沈钰仍了。”
瞧她那娇羞之态,转变之快,便像听话本子似的暧昧。
“他侍弄那些花朵时,我只觉得我看到的那张侧脸,是如此光风霁月的美景,如琢如磨,云胡不喜。”
怕是一辈子才学所学的好词,都用在形容沈钰仍上了。
“然后,我便做了荒唐的事,将他拐进房中……那什么了。”金妞妞眼神老实巴交的,话却说得狂野不羁,有悖礼教。
阿姀眨了眨眼,回问道,“我这小叔,长得到底多好看,色迷你心窍了?”
去他的礼教。
“你!”金妞妞气结,更多是没想到。
阿姀怎么,完全不顾他们沈家的名声似的,还为她一个私通小叔子还有了孕的宫妃说话啊。
她实打实的是想错了。自阿姀上次同她说的那番话,她就该明白,阿姀比她更希望这个江山直接翻了算完。
金妞妞脑子转不过弯来,怀了孕更是如此,烦躁地一摆手,“你怎么这么不正经,还是公主呢。”
公主如何了。
阿姀直起身子,拾起了一些端方,心想我早早私自与人成婚,还披麻戴孝地给人哭丧呢。
上位者都不仁不谨,男子厮混荒唐,缘何非要强求她们这些难以为自己做决定的女子守节呢。
阿姀本来也是打算想个办法,让小金氏来个暗度陈仓,先揣上崽,这样好杀沈琢。谁知她这样争气,还自己挑了个长得好看的。
实在难得她运气脑子都这样占上风。
“那,他喜欢你吗?”阿姀续了杯水给她,又问道。
这她又不敢说,再怎么样也是她醉酒强了人家,有没有家室都还不知道呢,怎么好意思就问这个。
见小金氏支支吾吾地,阿姀心中也了然几分。这个媒本也可以不做,只是这注定是一桩令沈琢难受的事,那看起来就非要撮合撮合不可了。
“你别担心,孩子就踏踏实实地生下来,反正你去行宫的次数也明明白白地在起居注上记着,怕什么?”阿姀说这话时,就像是街边忽悠人的算命先生,有一种不知死活的大胆,“就算是生下来,也长得同陛下差不了几分。我会找人去打探一下我这位小叔,他若尚未婚配更好。”
“我是宫妃啊!”小金氏瞪大了眼,揪着阿姀的袖子,差点就哭出来了,“这可是灭门的大罪,我还生下来?”
阿姀将手臂往回一手,平静淡漠的一双眼看着她。
“你来找我说此事,不就是想把这孩子留下吗?既然都有胆子同人酒后春风一度了,还怕再多一桩罪名?反正都是死。”
小金氏撑在桌边的手臂缓缓垂下去,失了神般瘫在椅子上,“你我在佛前说此大逆不道之话,是会遭报应的。”
“哦。”阿姀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容色秀丽,映衬在背后色彩浓郁的佛像面前,更显出挑,“这是尊菩萨,本就是请来求财的,怕什么报应。”
何况阿姀求神拜佛的心也不见得多虔诚,更不信报应这回事了。
“如何,是死,还是等当了太后再来谢我,你自己选吧。”
小金氏一惊,猛地站起来,“你要谋反!”
阿姀堂而皇之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手臂松松搭在扶手,和盘托出了仍风雨不动,一副安定模样,“是啊,你知道了也好。是今日被我揭发了立刻死,还是上了我这条贼船,自己拼个荣华富贵不一定会死,你总得选一样才走得出我这佛堂吧。”
话语声甚至都没听出什么起伏,可话音将落时阿姀猛地掏出一把匕首,“砰”一下,扎进面前的桌子上。
刀锋冷冽,寒光芒芒。
阿姀勾起嘴角,却如同勾人生死的判官,轻而易举地拿捏了小金氏,“这刀怎么样,还是我奸夫送的呢。”
作玩笑般,便将最后一个秘密脱口而出。
如今这贼船,是想上也得上,不想上就捆着上了。
老半天,小金氏用昂贵地宫装抹了一把快干涸的泪迹,眼眶里却迅速又蕴起了泪花来,“苍天在上,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碰到你们沈家这些混蛋。”
阿姀知道她是妥协了,慢条斯理地将她凉透的那杯茶倒进水钵里,重新添了杯温热的,整个人都散发着阴谋得逞的愉悦。
气运这种东西,有时确然是很玄的。
谁说前头那十几年的倒霉劲儿,不是为了今时今刻,想什么来什么做的铺垫呢。
如此,谋反的名头,算是顺理成章的找到了,即便朝臣发难,也有个孩子扶上皇位可以有所交代。
阿姀倒不是没想过夺过江山自己来坐,可管理国家,哪儿就是这么容易的事。她从前过得一概不顺心,也不自由。不是在这深宫被人摆布,就是东躲西藏,像只老鼠似的。
最舒适最惬意的日子,不过就是在恪州的那一年多罢了。
似乎只要有衡沚在身旁,她做起什么事来,都有人有所回应。
这样的日子,就很好,很自由。
招兵募马的事,便等到和亲逃脱后,再做打算。
阿姀捻着个杯子在手中,来回摩挲。
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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