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了脚腕,坐在榻前捧了一把他亲手烤的栗子,一点不含糊地算计着,决计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吃亏。
往来种种,竟也荏苒而去。
“殿下空手而去,未曾奉上佳礼,这便算是臣提前恭祝殿下生辰了。”衡沚躬身,与她完完全全行了个礼,绝口不再谈和亲。
阿姀不答,只是抬头看了看在茫茫一片白中,格外刺眼的日光。看得久了,眼前一片幻影重叠,再看不清衡沚的眉目。
君骑白马傍垂杨,我倚关外送行柳。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还有彼此都必须做的事。未知的状况太多,真到所有事都做完,怕是垂杨枯绿柳折。
那又是何年何月呢。
“如此,多谢召侯了。”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潮气模糊。
阿姀没再多留片刻,顺着小道快步离开了八角亭。
步履生风,而她裘衣加身,丝毫不觉得冷。
衡沚立在原地,目光追着她的背影。
直至艰涩地缓慢眨动一下,只一下,她便再无影无踪。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
成婚的那天,也是如此雪霁初晴,身着嫁衣的阿姀与如今红妆秾丽,宫装加身的她,难以重合,却又在他私心之下重合。
良久,抬手抚了抚那柱身,似是她方才倚靠的温度还在,其实早就冷得彻骨。
迎恩老远地躲在后面,怀中抱着尚未给阿姀的披风,忧愁地看着亭中人的背影。
山也不能展,江也不得潺。
原来这便是殿下的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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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地方写得很不顺,删了写写了删,就晚了我哭,就留到白天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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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白居易《井底引银瓶·止淫奔也》
(后面半句是我编的
第94章 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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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宫里一贯的规矩,年初四是内宫宴。
所谓内宫宴,便是家人间一起吃折箩,也是民间的习俗罢了。为了彰显天子接近臣民,便早早有了这些规矩。
说是吃折箩,一种尊贵的主子们又怎能吃剩的东西,便只是将寻常的菜色减半,弄些清单不费事的,也便算遵循过了习俗。
新帝沈琢向来不爱这种场合,尤其不能大肆宴舞,违拗了他的本性,便一贯赖床懒去。
眼看快要到吉时了,薛平在殿外急得无头苍蝇般乱转,也不知怎么不惹火他这位主子的前提下,提醒他一声。
正是日头爬了起来,些许融融日光四散在各处,瞧着真一副辞旧迎新的场面。
薛平叹了口气,却远远见一甲胄小兵高举着什么东西奔来。
“五百里加急!五百里加急!有平州紧急军情,求见圣上!”
略带嘶哑的声音,如闪电般划破了整座安详的崇安殿。
沈琢尚在酣睡之中,蓦地被这声音惊醒,一股脑从榻上坐了起来。
他狠狠喘了两口气醒神,带着怒气一把扯来床帐,正对上了一脸严肃的薛平来。
“回禀陛下。”薛平率先一步搭话,不给他任何责怪的余地,“斥候来报,平州有紧急军情,需当面呈报于陛下。兵部的几位大人,也在偏殿等候您了。”
军情?
沈琢听后,才算是略微清醒了些,“大过年的,能有什么紧急军情?一个二个都要来烦朕!”
半个时辰之后,站在殿中的斥候,与几位急得干瞪眼的大臣,才算是见到了这位姗姗来迟的天子。
“说吧,何事。”沈琢身穿明黄的吉服佩冠,烦躁地撑着手臂,摆弄着冠上的穗子。
军情大事,加盖军印,是只有面呈天子才能拆封禀报的。
一众大臣等着这半天,生怕有什么大事,奈何沈琢迟迟不来。
“启禀陛下。”斥候迅速跪下,将军报递给了薛平呈上,“平州刺史急报,谌览起兵造反,半个平州已沦陷!”
“什么!”兵部尚书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谌览造反?”
吃惊的竟不是年节起兵,而是主谋,竟然是谌览。
余下几人皆神情复杂,心中各有各的思虑。
沈琮四顾茫然,问,“谌览何人?”
这句话一出口,倒是比眼下更紧急的军情更让臣子们哑口无言。
按理说,这谌览,算是宗室亲族。
平州长公主乃是沈琮的姑母,谌览是她最小的孙辈,即便是没落,也算半个宗族。
谌氏早些年在祖籍在豫州,而后才迁至平州。原本根基也浅,待长公主死后,便更秋日黄花,不可抑制地衰落下去。
家底交到谌览手中,他满心都是愤恨。
因家道中落,平州任随便是谁都能茶余饭后笑话他两句。谌览年幼过得恓惶,而后骤成家主,肩上背上了整个家族的前景,人也难免因此自负。
为了向上爬,做了不少奉承求人的事。
奈何学识不高,也学不来圆滑,直到现在依旧碌碌无为。
机缘巧合之下,开始和邶堂狼狈为奸。
此次起兵,除了他自己仅剩的一点家底,凭着日常忽悠诓人的积累,也有一些头脑空空的人愿意追随他。
自封了个“辅国将军”,凭着自己对平州府的了如指掌,纵火烧毁了州府公堂,烧杀抢掠,竟还一路势如破竹起来。
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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