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树枝支起笸箩,有了一个巨大的决口让麻雀觉得尚有路能逃,便能轻而易举地收网。
“宕县之中,有三家驿馆。”阿姀无意识地喃喃道,“城东有一家,是书信驿。城西有两家,分别用马和飞禽……”
为了隔绝有人与游北私联,恪州这地界不仅隘口关口把控极严,就连通信的飞禽也不许百姓私下驯养。
甚至设置了专门射杀这些传信的飞禽。
不管是什么消息,人或者物,必会通过宕县。
没错。
阿姀揣上衡沚的长刀,长裘一裹便冲出了屋子。
等许停舟回过神来,人早就跨上马,飞也似地出了山庄。
“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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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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宕县,城西驿馆。
见天色已晚,且雪大难行。受了今日气候的左右,街上早早没了人。
掌柜的刚刚闭了门,打算熄灯歇息。
哪儿还会有人在这时候来送信?
“咚咚,咚咚咚——”
幽微烛火中,掌柜的回头,看了看刚锁上的门。
一个看着带着斗笠的人影,出现在糊窗的丝绵纸上。
掌柜想了想,“哎!打烊了打烊了,客官明日再来吧!”这么晚来叩门,定是什么紧急的事。
他这里是飞禽驿,官用鹰,民用鸽,这是州府定下的规矩。夜间不好放飞信鹰和信鸽,这即便是办公务的大人们也是知道的,应该不会是当官儿的。
不出半条街,还有一个马驿,夜里送信的人,多半会选那里。
可看眼下的这时辰,快要到了宵禁,想送信出城门,时机上也是紧紧巴巴。
恪州主城以及三道各县,有无数个这样在州府支持之下设立的驿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无一例外,都是秉承着州府的规矩办事。
这时来人,除非是……
“式微,式微,胡不归。”
一个嘶哑的声音传进门来,字字坚定,字字诛掌柜的心。
他赶快走过去,重又将门打开。
乌色衣服并不显现来人身上的血迹斑斑,他下意识四下望了望,压低斗笠沿径直进了门。
掌柜也探了头四周一望,路上人迹稀少,如往常一样风平浪静。他锁紧了门,连窗户都不放心挨个掖了掖。
“不是都说了,欠你的我已经还清了!你怎么又来找我!”掌柜回身,饶是刻意压低了声,面上的情绪也将他完全暴露在来人视野之中。
“最后一次。”捂住胸前伤口,人抬起头来,正是刚刚逃下山的探子。
掌柜难以自抑,双手抱住了头,“张十六,你就收手吧!你每次来,我哪次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帮你们办事?我儿才刚刚生下来,我不想再玩命了!”
探子名叫张十六,四年之前在虎口之下救下了一个名叫赵卓的人。
赵卓早年家中获罪,家破人亡。他早早开始随胡商行走商事,卖苦力活儿攒下了些钱之后开了个小小的铺子。
谁知在送货的路上突遇跑到官道儿上溜达的大虫,给赵卓吓得半死。张十六背着弓,在远处看见,冷静地一箭射中了大虫的前腿。
赵卓听到张十六大喊一声“快跑”,才哆哆嗦嗦逃命过去。之后便脑中一空,惊惧过头昏得意识不清。
张十六为他请了大夫,容他在草屋中住了些日子。失魂治好之后,两人便成为了朋友。
赵卓那艰难的生意,没两年便经营不善。加之成亲强装面子花了许多钱,还在僧人那儿贷了不少钱,是以最终以破产告终。
又是创业未半,中道崩殂。这是赵卓人生的第三次失败。
在赵卓无比绝望返回宕县之时,张十六忽然给他指了条路。
张十六说自己的友人在城中开了一家驿馆,正愁没有打杂的伙计,因为开不了太高的工钱无人来应聘。若是不嫌弃,赵卓可以去试试。
这句话如同暗夜中的炬火,重新点燃了赵卓生的希望。
他当然是愿意的,很快便带着妻子住进了飞禽驿。
原本想着,就是一家普通的驿馆,还背靠官府应当能安稳度日。可是渐渐地,赵卓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前前后后,有大概四五次,赵卓发现有衣上绣着“北”字的,常常带着血来送一个褐色的布包。而衣上有“邑”字的,则每次来将布包取走。
起初怀疑是客人特殊的联络方式,做驿馆的也讲究不问不查,所以便没再关注。
直到之后的某一夜,掌柜趁夜抬进了一具死透的尸体,将尸首的脸都刮花,叫赵卓跟他半夜去山中挖坑埋人。
赵卓吓极了,从没见过掌柜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赵卓害怕被杀,便跟着干了。
没几日他又见到了张十六,却发现张十六手中也拿着同样的褐色布包。于是他终于忍不住,截住了张十六询问。
这一问,便将自己搭进了一片刀山火海。
张十六坦白,自己和掌柜都是为一个江湖组织办事的,往来的都是江湖消息。随之便循循善诱,用高价报酬,想要将赵卓拉进伙儿。
赵卓是个胆小的人,尤其是在半辈子经历了各种坎坷曲折之后,更不敢轻易干票大的了。
于是他回绝了张十六,决定离开宕县。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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