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的因为她平白无故惹来一顿审视,这绝对不是她想让付汀梨经历的。
她甚至觉得,这世界上谁都没资格,来评判这个人是好是坏。
“你们大明星出门都不带助理的嘛,我之前看电视,那里面大明星出门,都是带着一群乌泱泱的人的嘛~”
前排的向导突然出声了,声音有些大。
孔黎鸢懒懒抱着双臂,瞥向付汀梨,还在睡梦中的年轻女人似乎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皱皱鼻子。
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眼,偏浅褐色的眼望过来,有种松软朦胧的质感。
“到了吗?”付汀梨打着哈欠问。
“没呢,才出发。”孔黎鸢笑一下,然后说,“你再睡会,等到了我叫你。”
付汀梨点点头,又安安稳稳地闭上眼,在颠簸的车里睡了过去。
可就刚刚这么一折腾,头顶上的帽子便一歪,摇摇欲坠地快要掉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孔黎鸢还是伸了手过去。
想把人帽子戴好,可这时候,车又一颠,付汀梨的脸砸到了她手心里。
帽子也掉了下来,砸到了她的小腿上,然后一滚,滚到了脚边。
孔黎鸢的掌心贴着付汀梨的侧脸,几乎能感觉到那薄薄的眼睫在她手心里滑动着,像小扇子在扑簌簌地扇。
她还发着烫,发着燥。像一把她自己都控不了的火。
可付汀梨是凉的,大抵是刚刚吹了不少寒风,整个人这会都没热起来。
像一块滑滑的、握不住的冰,噼里啪啦地把她手里的火熄灭了。可火就算熄灭了,却还能变成红炭,也还是蠢蠢欲动。
孔黎鸢抬起另一只手,想像以前一样,轻轻按一按付汀梨的后脑勺。但却无意识一瞥,便注意到向导从后视镜里瞥过来的眼神。
她抬了抬下巴。
“睡着了啊?”向导打着方向盘,只爽朗地笑。
一瞬间,连红炭都烟消云散,变成一把疲乏的灰尘,涌在空气里。
孔黎鸢慵惫地叹一口气。
将付汀梨从她滚烫的手心里移开,扶到头枕上,又将掉下来的鸭舌帽捡起来,戴在付汀梨头上。
在向导的全程目睹下,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
“这位是大明星助理?”
向导压低了声音,显然是误会了,大概在想怎么还轮到她来照顾助理这种事。
“不是。”
还发着热的孔黎鸢其实懒得回应,但还是无法忍受这样的误会,
“我是提前过来的,不打算让我助理加班,她要下周才过来。”
向导“哦”一声,打了个哈欠,“那大明星这次来我们北疆这么艰苦的地方,什么人都不带,不会不方便嘛?”
“不会的。”孔黎鸢笑一下,“我不是那么娇气的人。”
向导一直在压低声音说话,而且这么长的路程,大概也得找人说话解解闷。
孔黎鸢知道自己不能显露任何不耐烦的语气,哪怕是因为她正在发烧,都会显得她像是在耍大牌。
她冷静而淡漠地想着。
又掀起眼皮看了看窗外缓慢变沉的白昼,突然才有正在前往北疆路上的实感,也知道付汀梨正在她旁边睡着,呼吸均匀。
她们在同一辆车里,终点是喀纳斯。
会一起看到雪吗?当然会吧,只要一路顺利,不出任何意外,大概等付汀梨睡醒,她们就能看到北疆的雪了。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
那种因为发烧而涌上来的浮躁变得更突兀,濒临失控的边缘。
以至于再瞥到向导似是探究的眼神时……
孔黎鸢用力箍紧自己的双臂,却不痛不痒地笑一下,轻而徐缓地说,
“而且这只能算是,我的私人行程。”
第31章 「北疆的雪」
车内摇晃幅度很大, 像是在坐一艘漫长而不知去向的船,飘摇颠簸。
付汀梨的梦来得极为仓促。
大部分是今天凌晨,在小群所有微信消息全都撤回之后, 她把那件飞鸟雕塑放进去之后, 在网络上查到的内容。
互联网的记忆很短暂, 但只要肯花时间去查,总能窥见一些过往。她查到的是一些零碎的视频记录。
清醒的她说不清, 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些琐碎片段彻夜难眠。
梦里的她, 却能压抑而沉郁地看见, 一切都在她面前发生。
——是十岁生日时的孔黎鸢。
被装在一个模糊又摇晃的摄像机画面里,周围乱糟糟的,是媒体杂乱的脚步声,孔宴的手按在她羸弱又细瘦的肩膀上,笑着对着镜头说:
这可是我唯一的女儿, 不管是哪一岁生日,当然都要好好过。
孔黎鸢的脸上似乎没有表情,又或者是对着画面笑了一下, 是很标准很没有瑕疵的笑。
那段视频过了太久,像素变得模糊。
可付汀梨在梦里都觉得那个笑太标准。
——是昏沉沉的路灯下, 在墓园前被人群包裹着的孔黎鸢。
已经去世的姜曼, 在十多年后突然被爆出当年生完孔黎鸢之后, 有过一段长时间的产后抑郁。
当时孔黎鸢刚得了最佳新人奖, 穿很普通的黑色外套,戴很普通甚至让人觉得灰暗的黑色鸭舌帽, 被围堵在昏暗的街边。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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