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两周年了。腊月二十三,虽然有些冷,但天气晴好。一大早,驱车和父母一起回老家祭祀。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爬过几道高坡,拐弯抹角地我们来到了村西山坡上的那片墓地,一个三面环山的幽静角落。周围的田地里,柿子树上的树枝光秃秃的,麦苗依然青绿,爷爷坟头上的野草已经枯黄了。
两年前那个腊月二十三的早晨,寒风刺骨,天阴沉沉的。走过86年人生岁月的爷爷在城里医院的病床上,静静地永远睡去了。没有挣扎,没有遗言,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嘈杂的世界。遗体用医院的灵车运回了老家,按照农村的习俗举行了葬礼。骨灰火化后,装进一个像楼阁一样精致的盒子里,和53年前去世的年轻的奶奶合葬在这僻静的山脚下。
一晃已是两个春秋。春天,坟上的青草在明媚的阳光下睁开眼睛,冒出嫩芽。一场春雨过后,迅速地长高长大。夏天,赤日炎炎,坟头上绿草如茵。附近的田地里,一些人仍然顶着似火的骄阳,挥汗如雨,苦苦劳作。秋季,枯黄的草穗在风中摇曳,临近地里的玉米棒子熟了,谷穗也低下了头,地瓜也长大了。夜间,野兔在墓地里出没,不时跑过爷爷的坟头,欢快地度过一年中觅食的好时光。冬日,凛冽的寒风吹光了树上的叶子,地里冻得硬邦邦的。爷爷坟头上干枯的青草孤独的挺立着,无奈地期盼着大地复苏的日子早日来临。
山下的村子里依旧炊烟袅袅,不过人气没有过去旺了。这两年,到外面谋生和打工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在城里发了财,买了楼房,干脆搬出去住了。家里的房子空出来,院子里长满了荒草,落叶满地都是。也有许多人依旧土里刨食,一些山岭薄地还在耕种。还有人靠山吃山,整日与山上的石头打交道,凭力气挣一点可怜的辛苦钱。村里建起了几家石料厂,打工的都是村里的农民。前几天,一个小时候的玩伴,上工时从20多米高的悬崖上重重地摔下,脑壳都摔碎了。经过抢救,虽然捡回了一条性命,但下半辈子却全完了。
爷爷生活过的小城喧闹依然。这两年,街宽了,人也更多了。女孩子、男孩子把头发染成各种颜色,风风火火地走过。情人节时花店里的花被抢购一空,圣诞节时商场里圣诞树上灯光闪耀。又新开了几家大超市,电梯载着顾客上上下下的。爷爷过去长坐过的机关大门口,现在整修一新,里面的大楼经过拾掇比过去豪华多了。机关大院里新整了地面,几片绿地间用鹅卵石铺出了几条蜿蜒的小道,几张石桌旁,几个老年人经常在一起悠闲地聊天。
这一切,爷爷是永远看不到了。人间的所有东西,都不再与爷爷有关。爷爷现在能够拥有的,是那个盒子、那个墓穴、那块墓碑、那个坟头和坟头上的青草。“今朝有酒今朝醉,一滴何曾到黄泉。”香烟缭绕中,是后辈的祭奠和怀念,与沉睡地下的爷爷有关,又无关。
爷爷去世两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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