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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封关于诗的通信

    寂寞是诗
    新枝,你是我多年的朋友。你聪颖、睿智,尤其写诗很有天赋,在我们这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堪为才女。前些日子你送我的那本由香港科学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的新枝诗选,读后感慨良多。置身于喧闹的红尘和嘈杂的官场,能够坚守一片宁静、自然、圣洁的精神家园,非常不易。
    当下,对许多人来说,利益的追逐你死我活,名利的争夺此起彼伏,赚钱、升官最为实惠和重要。我觉得,你的坚守一定是寂寞的。“世界之小\让我们狭路相逢\世界之大\我的心空如大漠孤烟”;“风叩重门的清秋\暮雨潇潇的傍晚\踩一径落英\听满耳秋声”;“无雪的冬天\寂寞如西风漫卷\在每一个角落”透过这些略带感伤的诗句,我仿佛看到,你在夜晚的街灯下独行,你在月夜的风中伫立,你在深秋的落叶中漫步,一颗敏感而寂寞的心思考着、感动着,精神的世界优雅、丰盈。
    寂寞青睐诗人。古往今来,千古流芳的哪个不是寂寞?几多无奈,几多艰辛,几多苦涩。李后主小楼吹笙玉彻寒,残梦也好,春梦也罢,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苏东坡“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在寂寞中渴求理解、感叹人生。你说的张爱玲,面对世道,漠然处之,我行我素,她的寂寞是快乐的。如今的时代虽已相对清明,我们不一定非要“见落叶而悲秋凋”、“观流水而叹光阴”但思想的升华仍然需要时间去沉淀。承受寂寞就要抵御许许多多的诱惑,宠辱不惊,闲看落花,去留随意,遥望云天。
    寂寞就是诗。寂寞是“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季节的轮回是这样的匆忙,由荣到枯、由盛到衰,也就是转瞬之间。寂寞是“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即便是无人欣赏、无人喝彩,也要执着地孕育和生长,展现独有的美丽与精彩。寂寞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登高望远,抛开眼前世俗的期许,不必为名缰利索所羁绊,坚守自我,守护永恒,从而达到后人仰望的高度。
    官场无诗
    有人说过一句话,叫“诗言志”新枝,我知道你长期置身官场,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可在一个小圈子里,像我的经历一样,也有过一官半职,曾被人称呼过镇长、书记、主任什么的。然而,从你的书里,我却没有找到一篇或者一句是写官场的。也许官场根本就无诗。
    从古以来,官场中人写诗的人不少。李煜,没有一统天下的壮志,却有誉满江南的文才。“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满江春水,伤感地流过了一代代文人的心,直到今天。陶渊明,身居官场,却渴望远离世俗、归隐田园,最后终于找到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得与真趣。
    古人云“千里做官为求财”对于许多人而言,官场是钱权交易的大舞台,人事角逐的名利场。而“多磕头,少说话”、“圆滑趋避”、“唯上是从”、“逢迎巴结”、“投桃报李”、“拍马捧场”则是官场的处世箴言。李鸿章曾言,举凡天下最容易的事情便是做官,倘使一个人连官也不会做,那就太不中用了。不过,在我看来,天下最难的事情也恰恰正是做官。做官首先意味着要模糊个人尊严、遮挡个人性情。新枝,你冷眼观沉浮,淡然看名利,处世求真诚,焉能有诗?
    官场是个舞台,无数的悲剧和喜剧,启幕又落幕,在人世间已经演了几千年,而且还要不断地演下去。官场没有四季,冬天的时候,人或许会中暑;秋天的时候,树或许会发芽。官场也没有裁判。谁叫得最响,谁就是歌唱家;谁先到终点,谁就是冠军。官场上的人,自己就是裁判,是不是犯规,只有自己知道。官场永远只有结果,没有过程。步进官场中的人,能有几个甘愿淡泊一生?我们是凡人,当然也不会例外。如此地方,我们到那里去寻事情画意。
    记得有位诗人说过,诗人越天真,写出来的诗越可贵。我深以为然。但是,你我都知道,置身于官场,能允许你天真吗?也许,我们在饱经世事的沧桑无奈之后,还能不失纯朴和天真,算是一笔独有的精神财富吧。
    爱情是诗
    爱情,是诗的永恒的主题。新枝,你用细腻的笔,诉说了这一古老而又永远年轻的命题,委婉、含蓄、柔美。
    在你的笔下,爱情是朦胧的梦幻。“梦里依稀\有你红袖添香的容颜\十指尖尖的红酥手\帮我\撰写着蹉跎的流年”;“梦断的日子\迷失的心\寻不到\停泊的港湾”美丽的爱情如同清晨的薄雾,新鲜而朦胧。不经意的惊鸿一瞥,蓦然的回头一笑,心灵初遇的默契和欣赏,还有那自然握在一起走在街头的双手。当云雾散尽,朦胧不再,爱情之花也就枯萎了。
    爱情是刻骨铭心的思念。“曾几何时\我躲过了滚滚红尘\却躲不过心中\那份魂牵梦绕的系念”;“我用那一支\曾经\别在你胸襟的笔\把悠悠的思念\写成一个个\春深四海的人间四月天”离别的苦痛,泪里的相思,望眼欲穿的牵挂,也许是对爱情最好的诠释。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得不到的也许是最好的,距离没有了,爱情之美就打折或者消失了。
    爱情还是深深的遗憾。“沧海桑田\易老的是红颜\错过的岂止是\那一个金色的\秋天”;“你走了\留给我冷漠的背影\只有白纱巾\总在眼前飘动”富贵圆满不属于爱情,春风得意不属于爱情。那永远不可弥补的悔,那永远挥之不去的痛,让痴心相爱的人幻想有来生。
    古往今来,描写爱情的诗不胜枚举,以唐诗宋词最多。元稹的离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读来,深感凄美而悲情。
    我最喜欢徐志摩的那首我不知道风从哪个方向吹来:“我不知道风/是在那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她的温存/我的迷醉”作为中国现代诗坛屈指可数的大诗人之一,徐志摩的爱情一波三折,曾有三位美丽的女性走入他的生活。张幼仪出身显贵却不娇纵。林徽因秀外慧中,是有名的才女。社交名媛陆小曼与其相恋时已是有夫之妇。不幸的是,年仅35岁的他早夭于空难。正如他在再别 康桥里写的那样:“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徐志摩的生命被热爱他的三位女性用不同的方式延续着。张幼仪继续侍奉公公,抚养儿子。林徽因拣拾了一块失事飞机的碎片珍藏到去世。陆小曼终身素服,编辑徐志摩全集成其唯一的心愿。
    什么是爱情?在走过了人生的不惑之年后,我仍然十分迷茫。现实生活中,爱情毕竟与金钱、与权势有关。尤其是门当户对、利益互动、利弊权衡,是现实中每个恋人都会反复斟酌的。高官、豪宅、大款,是当下红男绿女孜孜以求的目标。我觉得,爱情可以是歌,是酒,是月亮,是太阳,是桃花源,却唯独不是生活。诗中所描写的爱情,现实生活中难以找到,正所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岁月如诗
    岁月如诗。读完你的新枝诗选,掩卷沉思,颇感文亦载人。也许,你是一个喜欢回顾的人。想起,是因为经历过、感受过,甚至刻骨铭心过。有些东西经历时让人痛苦,再想起时却回味无穷。而属于你自己的一刹那,别人抢不走。
    岁月是四季的轮回。“春天里/我却感到料峭的春寒/盛夏里/汹涌的酷暑”;“恍惚是昨夜/梦里的惊鸿/眨眼/便是深秋了”;“厚厚的积雪/封没了上学的路/远远近近的村落/仿佛是童话的小木屋”春花秋实,生命如同四季。春荣秋枯,让我们深味“逝者如斯”的感慨,体验“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苦闷,感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无奈。
    岁月是生命的旅程。“那遥远的童年/风起风落的秋天/落叶翩翩/如起舞的彩蝶”;“出嫁的日子远了/故乡成为一片诱人的风景”;“当牵手的稚儿与你齐肩/当爱人不再拌你荡秋千/当母亲不再唤你的乳名/当青春的容颜皱纹乍现”人生的春夏秋冬,一个阶段一种心情,一种感受一种想法,一个季节一种风景。一幕幕往事或者点滴忆记,那么久远却又如此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人生如诗。作为上个世纪60年代出生的人,我特别崇拜的就是毛泽东。他以诗人的气魄,指点江山,令历史为之改写,让世界为之震惊。在毛泽东的诗里,有蓬勃的青春意气,也有婉丽的爱情悲欢;有残阳如血的壮烈,也有战地黄花的灿烂;有风流人物的慷慨,也有人间正道的沧桑。有人这样说,读懂了毛泽东的诗,就是读懂了我们这片古老土地上堆积的沧海桑田和悲欢离合。去年中央电视台播放的独领风骚——诗人毛泽东的专题片,我是含着眼泪看完的。
    人的一生是漫长的,有的人憾天动地,有的人默默无闻;有的人功成名就,有的人碌碌无为。我觉得,不管是雷电交加的夜晚,还是风和日丽的晴空,在这个星球上活着,能够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存在于世间的某一个角落,就是生命最本质的蕴意了。我们都是普通人,与大街上提着青菜匆匆行走的许多人都一样。轰轰烈烈的人生是真实的,平平淡淡的人生也是真实的。透过柴米油盐、萝卜白菜的琐碎,发现生命平凡的意义和乐趣,也是岁月,也是诗。
    岁月的河流不停的流淌,期盼你不断写出更多更好的诗,并拥有更加精彩流畅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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