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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你的

    宇与风认识的时候,宇17岁,风十六岁,那年,他们都刚上高一。
    缘分这东西很奇怪,宇和风的缘分有了开始是因为他们刚一开始就被安排成同桌。
    宇的性格很斯文内向,而风则活泼开朗,可能是互补的原因吧,这样的两个人竟然会日渐投机,关系越来越亲密,越来越融洽。更何况那时两人正处在朦胧的年少情怀的季节中,自然而然的,到高一第一学期末的时候,在两人的心目中,已自然而然将对方视为恋人一级,虽然都没有什么承诺,但在两人的眼神交互和举止行为之间,已经俨然一对小情侣的样子了。
    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了三年,中间也经过一些小波折,但却丝毫不影响两人的感情。只不过奇怪的是,直到最后他们都没有给彼此一个真正的承诺,可能是因为,宇是一个内向的男孩,不喜欢将感情挂在嘴上,他是典型的喜欢用行动表达情感的人;而风,一贯大大咧咧,她虽然是个女孩,但却很不喜欢婆婆妈妈,更不屑于将爱挂在嘴上了。而这样的两个人,就这样谈了三年的纯纯初恋,没有大的起伏,没有什么山盟海誓,自然的走在一起,仿佛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前世似的。
    但未来永远是不可预料的,当残酷的高考结束时,第一次大的人生考验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风如愿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大学,而宇却落榜了。痛苦是一定会有的,但当时的风是那么的年轻,年轻的都不会去安慰宇,她最后只扔给宇一句话:“今年不行就明年呗。”而因为这句话,宇复读了。
    风在外地度过了疯狂放肆的大一一年,而宇在家乡却艰苦的奋斗了一年,在这期间,他们的联系基本是通过写信来进行的,但为数却不多。而在信中,基本都是简单的汇报彼此的生活,含蓄的宇与粗心的风,最终还是没有将爱说出口。
    在风大二的时候,宇考上了家乡的一所专科院校,本来他的家人是希望他再复读一年的,但宇拒绝了。原因只有宇自己知道,他不想落后风太多年。宇上了大学以后,与风的联系就更多了起来,在信件和电话中,宇知道,在大学生活中,风又认识了好多的朋友,同性的很多,但异性的也不少。于是宇的心里开始有了担忧,从来没有对他许过任何承诺的风会不会爱上其他的人呢,而又有没有其他优秀的男生发现风埋在她那张平凡面孔下的不凡个性和出众的才华呢?宇很想问风,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风大四的时候,开始忙碌起找工作的事情,而宇的工作却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在一所乡镇高中当教师。在一次很长的通话最后,宇问到了风的打算,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风知道他是希望自己回到家乡的,风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没有给宇任何的承诺。宇很失望,风知道,可风的心里也很矛盾,在感情上她很想回到家乡跟宇在一起,可是在风的心底深处却一直有着一种渴望——那就是到外面的世界闯一闯。一直以来,风就不是一个耐得住安稳的性格,她喜欢冒险,喜欢挑战,喜欢在不同的环境接受不同的磨练,风不甘心好不容易从一个小圈圈出来,四年以后再回到这个小圈子里平淡寂寞一辈子。
    在很长的挣扎之后,风那酷爱自由的血液最终使她选择了出去闯一下。风的第一站是家乡的省城,之所以选择那里,是因为那里有一个她和宇的共同同学兼风的好友——沐。在省城,沐为风做好了一切扎稳脚跟的准备,于是,风在毕业以后,带着仅有的几百元盘缠和所有的家当来到了省城。房子,沐租好了,基本的生活用品,沐也准备好了,风要做的就是开始找工作。过程永远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风遇到了很多的困难,遭受到了无数次的拒绝和打击。幸好有沐,在风最难的时候,是沐倾其所有不遗余力地帮助风,在风失意的时候,也是沐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安慰她。所以,一直到现在,风都知道,她会一辈子感激沐。
    还好,这段艰难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半个多月以后,风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很累,因为要不断地学习,包括技术知识,也包括初入社会要学的许多人际关系技巧,于是,很长时间里,风甚至都顾不上跟宇联系,尽管,在她心里一直都有着宇的存在。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当风基本已经对工作和人际交往已经游刃有余的时候,风才恍然,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宇的消息了。而风也不会想到,就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疏离,使得她和宇之间有了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当风打通宇的电话时,她敏感的感觉到了宇的冷淡和疏离。为什么?风很想问,但一向傲气的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于是,寥寥几句,二人就结束了通话。当放下电话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风的心里感到了一阵阵的寒意,是冬天要来了吗?
    春节到了,回到家中,风以为宇会给她电话,但在家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风渐渐不开心了。她有些埋怨宇,究竟为什么呢?是他变心了吗?风突然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最终宇还是打来了电话,他约风出去。再见面,风很激动,但宇却很沉默。风讲了很多工作中遇到的情况,宇始终没有插话。到最后,风终于忍受不了的向宇质问起来,而宇犹豫了很久才回风的话,却是问了她一个问题:“你会回来吗?”风楞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不想骗宇,因为刚刚找到一些成就感的她是不可能短时间内轻易的放弃外面的世界的,可是,难道她能永远放弃宇吗?她知道她也做不到。于是最后风还是用沉默来回答了宇,而宇也没有坚持要答案。接着他又问了一个问题:“沐,很好吧?”风没有听出什么意味,也没有想太多,她以为宇只是简单的想了解她的事情而已,于是,风用着感恩而且兴奋的语气讲了很多沐的好话,而随着她讲的越多,宇的脸色越冷漠,直到最后两人分手,宇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一次的会面就这样不是很愉快的结束了,而短短的几天假期很快过去了,忙着太多应酬的风没有机会再跟宇见第二次面。很快,风回到了单位,而宇没有再来任何的信息。风以为宇是气她不肯给他一个什么时候回去的确切答案,但风也没有想好该怎样跟他讲,再加上工作也很忙,风也就没有主动联系宇。而风也不会知道,就从这时开始,她和宇的情缘慢慢走上终点。
    几个月过去了,刚换了一份新工作的风依然是无比振奋的在事业上冲刺,而突然有一天沐带来了一个几乎象惊雷一般的消息:宇要结婚了。一直不知道风跟宇之间情感的沐是用一种开心的语气讲的这则信息,当他讲完以后,却发现风几乎是崩溃了一样。而就是这样,迟钝的沐还以为是她工作太累的原因,反而紧张的关心起她的身体起来。风最终也没有告诉沐什么,但她倒是休了几天假,昏昏沉沉的睡了几天。她没有给宇打电话,但在她心里却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她知道她会恨宇的。
    风没有去参加宇的婚礼,虽然在收到的喜帖上写的是她跟沐的名字。当然,满是伤痕的风没有考虑为什么宇会发给她和沐一张帖子,而这原因直到最后她才明白。沐去参加了宇的婚礼,回来时跟风唠叨了很多,他说宇喝的大醉,紧抓着他的手,还祝福他和风幸福呢。沐还讲宇的新娘不是很漂亮但很活泼,最后沐傻笑着说:“风,他老婆跟你有些像哎。”而风的心里就好象有把火在烧,她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等到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宇会嘱咐她跟沐呢?”问沐,沐抓着脑袋傻笑:“嗨,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多人都以为咱们是一对呢。”风一想也是,以前有些沐的聚会,沐常拉她去充当冒牌女友,而以前的同学有几个来省城玩的时候,也都是她跟沐两人一起接待的,看来他们好象都误会了。但是,宇怎么也会这样想,难道突然,风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想起了春节会面时宇问起了沐,难道他也误会了吗?风突然很想找宇问个明白,但转念一想,他似乎是刚举行完婚礼,于是,莫大的悲哀淹没了风,风无力了。
    最终风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做,她很快就恢复了工作,将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到了工作中,俨然一个拼命三郎。而这样的结果是没有多久,心情的压抑与工作的辛劳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终于病倒了。病休的半个月里,一直都是沐来回她的宿舍来照顾她的,而自然,风的同事更理所当然的将沐当成了风的男友。听到同事们的评语,风跟沐开玩笑:“再这样下去,你恐怕非得娶我不成了。”而没想到沐歪着头想了一下,回答了她这么一句:“这样,也未尝不好啊,只要你愿意。”然后沐就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风,看着他的眼睛,风读出了认真,风有些惶惑了,一刹间,风无语以对。
    半个月后,风病愈了,并成为了沐的女友。
    半年以后,因为工作的原因,沐要调离省城。在离开之前,沐回家探望了一下老友,其中就有宇。在聚会的闲聊中大家都问起了风的情况,因为这时沐已经自然的向大家讲风是他女友的事实了。因为都是老同学,因此当大家问起他们的恋爱史时,沐也没有任何的隐瞒。他讲了风答应他的简单过程,最后还开玩笑的对宇讲:“还真得感谢你的婚礼,我想风可能就是被你的婚姻刺激了,也想找个伴了,才会这么容易接受我,哈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沐没想到他的随口一句话给宇带来多大的震撼。当听完这句话时,他猛的站起来抓住了沐的肩膀“你说什么,你和风是我结婚以后才在一起的,可为什么我听说之前你们就已经在一起了呢?”沐吓了一跳,但他以为是宇好奇,所以又将他常常拉风当挡箭牌的事也说了。于是,全堂大笑,而只有宇却怎么也笑不出。宇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他似乎走错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
    此时的风已经在工作上有了一定的成就,而与沐也平平淡淡的走过了一段时间,在外人的眼中,她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相貌平平,但却有一个高大英俊事业也不错的男友为伴,爱情如意不说,事业也不错,怎不让人羡慕?风也常想,或许该满足了。但没有人知道,常常在不经意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会被一种悲哀淹没,在她的心底深处,永远有一处愈合不了的伤痕。
    沐要离开了,他希望风跟他一起走,而风一直犹豫着没有给他答复。风一直想要理清和屏弃那份悲哀,却发现一直都无法如愿。风知道即使答应了沐,她的心还是难以澄净的。而就在风矛盾不已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宇的。
    风一直以为她和宇的那段过去在她的生命里是不会再去回眸的一段历程,但当她再度听到宇的声音时,她才知道,原来那段感情从来就没有逝去过,相反它一直埋在她的心底深处没有远离过。但是,时间毕竟是无情的,再联络,风已不知该如何面对了。宇很长时间都没有讲话,而风也没讲,于是很长的时间里,电话里响起的都是两人的呼吸声。
    终于,宇开口了:“你恨我吗?”
    风沉默,最后回答:“恨。”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沐之间没有关系?”宇有些激动。
    “如何告诉,没有的时候不需解释,有的时候,也没有必要解释。”风的语气有些淡淡的无情。
    又是沉默
    就在风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沐来了,于是风切断了电话。同事的,她告诉沐,淡淡的。
    两天后的深夜,风的手机响了,是宇。风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就传来宇似乎是醉醺醺的声音,一向不沾酒的宇,喝酒了吗?风有些疑惑,宇喊着风的名字,有些哽咽,风没有言语。“风,你在听吗?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我一直以为是你先变心了,我一直以为你不愿意回来是因为沐,所以我结婚了,她有些像你,但却不是你,我以为我会忘记你,却怎么也忘不了。风,怎么办,我错了,我该怎么办?”有两行液体从风的脸颊流过,风却没有感觉到,电话那边的宇显然是很醉了,风知道,要不然他不会跟风讲这些深情的话,一向,他都不喜欢将爱挂在嘴边的。风觉得自己的心里有座冰山在融化,她知道,长期压抑在心中的一个结打开了,但同时,一种更沉重的悲哀与绝望也更笼罩住她的心房。
    最后,风还是先挂断了电话,没有说任何话语。
    第二天,风辞掉了工作。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风将她在省城的所有家当全部整理好,然后跟所有身边的朋友都聚完之后,她约了沐。那是一个叫“说出你的爱”的休闲餐厅,整整用了两个小时,她跟沐讲了她跟宇之间长达八九年的情感纠缠,最后,她用无比歉疚的语气对沐说:“我们分手吧!”沐沉默了很久,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风,直到看到风的眼睛蕴满泪水。他突然很想哭,他知道他跟风是真的结束了,因为风是从不会哭的,而这是第一次,也将会是他见到的最后一次。
    第二天,沐再去找风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走了,和风同住的室友告诉沐,昨夜与他分别以后,风就坐上了午夜的列车,至于目的和方向,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她给沐留下了一封信。沐是流着泪打开那封信的:
    沐:
    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一生会爱上一个人的,没有设想过他是什么样子的,但却知道,一旦爱了,就会是一生一世仅有的一次爱恋。
    而曾经也以为,爱情就是平平淡淡的情感缠绵,不需要言语,不需要承诺,只是在牵手的时候,彼此心间浮起的就是“与子偕老”的坚实信念。
    但没想到潮有起落,月有圆缺,不是每一段爱情都可以圆满走向终点。我的爱,终于无法永远。
    不是没有怨,但那又如何?已经残缺的爱,就算重新来过,也是无法再回到起点。
    对你不是无情,但正因为有情,才不想让你错爱终生。如果可以,但愿来生还你情缘。
    不必为我担心,为我牵念,只是想找个地方,让心平静恬然。有时流浪,或许会让人找到一片快乐安宁的蓝天。
    风
    再过了两天,就在沐准备离开的前一天,宇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是来找风的。沐带他来到那家名叫“说出你的爱”餐厅,给他看了风留下来的那封信。宇痛苦欲绝,却已无法改变所有发生的过去。在离开餐厅的时候,宇望着餐厅的名字,流泪不止,好一个“说出你的爱”风,我们一直都以为爱是用心而不是用语言来表达的,但假若当时我们肯用语言将所有的情感和猜疑袒露在对方面前的话,我们还会走到今天吗?宇很想跟风讲这段话,但遗憾的是,他知道再也没有机会了。
    半年后,沐的邮箱里多了一封信,里面是风在云南大理游玩的照片,她笑的很灿烂,看得出是真的很开心。
    而宇的信箱里也多了一封信件,是几句话:“听说你还有一个月就要做爸爸了,恭喜你,希望你能好好的爱你的妻子和孩子,好好的爱你的家,幸福永远!愿我们友谊长存!”宇泪流满面,心中的枷锁在这几句话中化成了淡淡轻烟。
    有一种人
    一旦爱了,就是永远
    而所有的爱
    却并不是全都圆满
    爱的时候
    就勇敢的将爱说出来
    毕竟不是所有人
    都懂得心的语言
    当爱走远
    也不一定全都是哀怨
    有时换一个角度
    可能会活出另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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