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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8月18日一个周末,我在包饺子。这本来应该是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可是弟弟的一个电话召我回家,电话里弟弟的声音带着哭音。我知道母亲的状况不好,心里却很平静,在我的意识里母亲只是病重而已,像她以往一样。可为什么我的手总在抖,怎么也包不好最后几个饺子。
    回家的路从没有像今日这么漫长。刚过勉县弟弟的电话来了:母亲已经走了。我心里一片茫然,没有伤心,没有难过,眼泪就是那样忍不住的流出来。我别开脸望向车窗外,不愿让人看到我的失落。
    汽车接近故乡,感觉越来越平静,我又回家了。这次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妈妈还是会在那个小小的家里,等着我可爱的女儿叫“姥姥”母亲去世,那是件多么可笑,多么不可能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妈妈还在家里,等着见她的女儿。
    车停在太平间门口,人们向我表示哀悼,我的感觉好怪好怪,心里好闷好闷。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去看我的妈妈,可是妈妈的照片就摆在那里。木然得,我遵照指示点上三柱香,烧着一叠纸,照片中的妈妈看着我笑,就像以往我每次回家一样。突如其来的一阵痛苦让我忍不住抽搐,我压抑着不愿哭出声,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悲鸣很快停息,我平静地听着人们的述说,思考着自己该做的事,考虑着该承担的责任,仿佛在做一件该做的工作。
    夜色渐渐低沉,守灵的亲友困倦地趴在桌上。我起身去续上新的蜡烛,母亲依然在对我笑:平和、安详。这该是母亲病前的照片吧,那样充满活力。现在她真的会躺在身后的冰柜里,一动不动,永远的再也不会说话,不会微笑,不会和我们一起东南西北的闲聊。生命难道就是这样脆弱,这样的不堪一击?
    我突然有些疑问,想打开冰柜看看,是不是搞错了。躺在那里的不是我的母亲,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而我的母亲也许只是躲在某个地方,看着这一场闹剧窃笑。我被自己的想法刺激的兴奋不已,立即想付诸实施。可莫名的我害怕了,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母亲,是一个陌生的母亲,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嚎啕大哭,我会记不住母亲生前的一笑一怒。也许一个陌生的了无生气的面孔,会永远的盖住记忆中那个鲜活的面庞。
    我退却了,无力的跪倒在母亲的灵前。我哭了,哭的沉闷而悒郁,在这寂静的夜里,在母亲的注视下,我的眼泪如水般流淌。
    母亲依然在笑,那么平和,那么安详,没有因为我的眼泪而改变什么。你说过你的女儿是个心肠硬且冷的孩子,脾气好坏。而你又何尝不是个坏脾气的妈妈,为了儿时挨过的数不清的打骂,我曾发誓长大后要报仇。多年来我们的相处始终伴随着争争吵吵,我厌倦了你的唠叨,厌倦了你的指手划脚,一心想着离你越远越好。现在我们真的离的好远,远得我们再也不能相见,我真的如愿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揪的疼痛难忍?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妈妈,我宁愿你活着、活着、活着,和我吵、和我烦、和我闹。
    山风带着寒意呼啸而去,挽联淡淡的飘飘而起,照片中的母亲依然笑着注视我。所有的哭渧已无益,所有的祈求也无用,母亲是真的走了,永不会再回头。倔强如我,即使为了母亲,也不愿自己的伤心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在这8月的夜晚,我的哭声,我的眼泪只有母亲知道,可是却也无法挽回她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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