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钟意接收到了霍行舟的眼神，皮笑肉不笑地冷嗤了一声。
    他身边的万江心里七上八下的：“钟少，这怎么办？您给陆小姐买的金针可是……”仿造的！
    今天的比赛怎么就这么巧。
    陆小姐和乔小姐带了一模一样的金针，一真一假！
    偏偏金针术传人黄老先生还在场，这不是要命吗？
    谁是假的，就丢脸！
    钟意瞥了万江一眼，语气平静：“金针是你买的，又不是我买的。我送的是心意，买到假货是你的问题。万江，这口黑锅看来你要背定了。”
    万江欲哭无泪，如丧考妣。
    完了！
    此刻。
    大部分观众都屏息盯着场内比赛的高清大屏幕，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黄炳易背脊微微佝偻，他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抚摸过针包外的刺绣胖人参。情绪极为内敛，将里面的金针一根一根检查过，这才放下。
    他看向眼前穿着干练低调的乔惜问道：“你是程寒的徒弟？”
    “我是。”
    乔惜语气平静，心里的几分激动都被她克制住了。
    谁见到中医界的老泰斗，都不可能毫无波澜的。
    黄炳易那双矍铄看透人心的眼睛盯着她，就像是鹰眼似的：“这一套金针是哪里来的？”
    乔惜如实相告：“我丈夫送我的礼物，说是拍卖行找来的。”
    黄炳易拿着金针说道：“你这针和陆家丫头的金针是一样的。她说那是我最后一套金针，你就没什么可说的吗？还是说你没想到她会拿出和你一样的金针？”
    他的语气严肃，被有心人听上去像是质问。
    陆半农似乎是故意的，手里的话筒靠着黄炳易。他的质问传遍全场，清晰可见。
    “乔惜的金针肯定是假的！”
    “这下要惨了！”
    陆映雪的唇角微微上扬，她心里有许多落井下石的话想说。
    但碍于形象，只是佯装解围：“黄老先生的金针很出名，外面的仿品也很多。现在仿制技术高明，很容易走眼买到假的。”
    她铺垫后，向明珠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乔惜，你不会是听说第二轮的评委换成黄老先生。就想拿着他用过的金针讨好他，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右手腕缠着膏药的李松问眉眼阴郁，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国医徒弟输不起，毕竟输了是要终身不得行医的。只能耍点小手段了，没想到陆小姐也带了金针。”
    陆映雪要是一开始不点明自己带来的是黄老先生的最后一套金针，很多观众也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但她说了！
    于是大家就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再看到乔惜面前一模一样的金针，就有了怀疑。
    看来比赛还没有开始，这位国医徒弟就要出糗了。
    也不知道这么大的难堪，会不会影响她的比赛心态？
    败局已定啊！
    乔惜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她的心里并没有那么平静。
    可对霍行舟的信任已经超越了其他。
    这是霍行舟拿的，一定有他的深意。
    乔惜心里没有畏惧。
    乔惜声音清冷回答黄炳易的问话：“这一套金针跟了我许久。今天我和陆小姐带了同样的金针，确实是巧合。至于谁是真谁是假，是您一句话的事。
    若是意外买到了您的金针，是我的福气。若是假的，我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以此致敬前辈，谨记行医不得弄虚作假，作为勉励。”
    她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卑不亢。
    毫无破绽！
    原以为是个倔丫头，没想到还懂得迂回。
    黄炳易的眼底溢出了一些笑意：“你比程寒那老东西要讨喜，他一身硬骨头难啃得很，招人嫌！”
    乔惜言语维护程寒：“我师傅脾气很好，对我倾囊相授。在我们村里，他很招人喜欢。”
    “护短，很好。”
    黄炳易看着她，点了点头。
    他最看不惯阿谀奉承的人，那样的人对学医没有敬畏心。
    但像乔惜这样的性格，有时候也很容易得罪人。
    黄炳易将手中的金针放下，淡淡地说道：“金针没有问题，下一位。”
    陆映雪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不满。
    向明珠就憋不住问道：“黄老先生，您只说金针没有问题。也没说乔惜的金针是真是假，好话都被她说尽了！您这样含糊不清的态度，会让大家有误会的。还以为您偏向她，给她几分薄面才不忍心拆穿她呢！”
    陆半农连忙打圆场：“小辈说话没过脑子，黄老千万别和她计较。这是我妹妹家的女儿，也跟着我学医，平时被家里人宠坏了。”
    黄炳易冷哼了一声：“我给谁薄面？”
    他原本不想浪费时间，但看着场内这些人各有心思。黄炳易就不想浪费时间了，既然有人非要辨个真假，那就别怪他一点情面都不留。
    陆半农推波助澜：“黄老，您别生气。主要是这么多观众也肯定很想知道，市面上有不少仿造金针流通。您给个准话，以后那些造假贩子也不敢以假乱真了，算是好事。”
    黄炳易那双眼睛看向四周，冷漠地接过了陆半农的手中的话筒。
    “既然大家非要辨个真假，那我就给你们一个答案。希望你们这份求真求实的心也能用在工作学习上。”
    黄炳易示意工作人员去将陆映雪的针包拿过来。
    陆映雪摇了摇头，亲自拿起针包款款走到了他的身边，恭敬地双手递上。
    “黄老先生，给您。”
    黄炳易将她的针包和乔惜的放在一起，高清摄像头对准这两个针包的细节。边上的选手也都围了过来，想要看个清楚。
    黄老先生的声音浑浊却洪亮，通过话筒传到场馆内四周的音响里。
    全场清晰可闻。
    “我的金针跟了我几十年，当年我特意找打金师傅订做的。可打金师傅在打毫针的时候，却不小心砸了针尾。所以我用的毫针针尾是扁的，需要仔细看才能辨别。”
    “这外边的针包是一位苏绣绣娘所做，她感念我救了她母亲便做了这份心意。这人参的叶子有讲究，一年生的人参有三张小叶，我们行话叫三花。两年生的叶子则有五个小叶片，一张掌形复叶，被称作巴掌。四年生的有三张掌形复叶，叫做灯台子。”
    黄炳易似回忆从前说道：“在我老家，老灯台子的意思就是老家伙。我说我一把年纪是个老东西了。便让她给我绣了三张巴掌复叶，共15片小叶。”
    所以……
    众人仔细盯着两套金针，找细节对比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