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和林娉婷没想到世界这么小，闹了半天，原来她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虽然已经被拒绝过一次，但不来都已经来了，那就再敲一次门，说不定这回就答应了。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还有苏永斌乐于助人的情分在。
    苏瑶抬手敲了敲门，半晌，大门被拉开，她一抬头，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顿时瞪了了双眼。
    苏永斌看到苏瑶的那一刻，人也傻了。
    “是谁呀？”
    里头传出一道清脆的女声，才把这突如其来的震惊给打破了。
    苏瑶好整以暇地盯着苏永斌，道：“看来真是男大不中留了，回来连家都不回一趟。”
    人精如林娉婷，瞬间看出了事情的原委，笑眯眯地说：“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有弟弟乐于助人不归家。”
    “……”苏永斌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惭愧。
    “就让你姐站在门口，不请她进去坐坐？”林娉婷挑着眉问。
    张丽丽闻言，加上之前苏永斌说过他姐姐可能会来找她，也猜到苏瑶是谁，连忙走上来，道：“请进来坐吧。”
    苏瑶看着眼前的女人，容貌清丽，个子娇小，皮肤白皙透亮，看上去的确让人有保护欲。
    也难怪苏永斌会看上这个“姐姐”，因为她看上去比苏永斌要小。
    “那就打扰了。”苏瑶朝她笑了笑，然后扶着林娉婷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张家的房子有些年头了，看上去的确有些破旧，但收拾得挺温馨的。
    苏瑶和林娉婷刚坐下，张丽丽就端着茶水上来了，苏永斌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她后头。
    不经意对上苏瑶的一个眼神，他就心虚得很。
    苏瑶看着就想笑，不过现在不是审问这个小子的时候，待会再慢慢跟他“算账”。
    “我的一些想法，永斌应该跟你提过吧。”苏瑶喝了一口水，就开门见山地说。
    张丽丽点了点头，道：“提过。”
    苏瑶看她的模样并不抗拒，知道自己今天已经成功了一半，道：“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它作品，能拿出来给咱观赏一下呢。”
    “基本上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东西，要是你们不嫌弃，我进去拿出来给你们瞧瞧。”张丽丽说着就要站起身来，突然最里头的房间传出一道洪亮的声音，“永斌，我要出去晒太阳，快点背我出去。”
    林娉婷一听到张自修的声音，顿时觉得不好。
    这可是个老顽固，碰上他，就算张丽丽有意向来利群兼职，都会被他搅和。
    她想阻止苏永斌去背，可他听到老爷子的声音时，已经快速走了进去。
    果然，下一刻张自修从房间出来，看到坐在堂屋的林娉婷，立刻臭着一张脸，说：“我都说了已经金盆洗手，不干了，你还来干嘛？”
    “张爷爷，你先别激动，咱坐下来慢慢说。”苏永斌一边劝说着一边把张自修放在椅子上。
    等张自修坐好，他就拿着拐杖用力地敲打地面，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张丽丽和苏永斌太了解他的暴脾气了，此时此刻上去劝说会适得其反。
    “咱老张家以后都不做那玩意了，你们不要……”
    张自修正嚷嚷着，突然身前出现了一个女人，他愣了愣，抬头看向苏瑶时，她已经朝他伸出右手，道：“张老，你好，我是永斌的姐姐，我叫苏瑶。”
    “……永斌……的姐姐？”张自修愣住了，他本以为这个女人跟林娉婷是一伙的，没想到竟然是苏永斌的姐姐。
    苏永斌如今可是他理想孙女婿的头号选手，他刚才大吵大闹的，不就在亲家面前丢人了吗？
    他的脸就跟变色龙一样，从愤怒瞬间变成了和蔼，他笑眯眯地伸出自己枯枝一般的手，道：“抱歉呀，亲家，不知道你今天会上门，让你笑话了。”
    一句“亲家”，顿时让苏永斌和张丽丽闹了两个大红脸。
    张丽丽急得直接去扯张自修的衣服，小声嘀咕道：“爷爷，你别瞎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娉婷已经凑上前来，道：“既然是亲家，那有什么话都好说。”
    不等张自修变脸，苏瑶已经接上林娉婷的话，自我介绍道：“张老，看来咱很有缘分呀，我刚好是林姐的合伙人，今天上门就是想一睹您和丽丽的鬼斧神工般的手艺。”
    “……”就算有再多骂人的话，张自修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别看他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其实他对做传统服饰是真的热爱，只是过去那些年被打压，被说成是糟粕而受到的伤害，让他不敢再面对甚至提起这些东西。
    张丽丽把他压箱底的珍藏和自己偷偷做的一部分服饰拿出来，一一展示在苏瑶和林娉婷面前。
    她们看着眼前手艺精湛的服饰，大至整件服饰的设计，小至一个小小的盘扣，还有那些灵动的刺绣，无一不让她们感到震撼。
    “太美了，太好看了！”
    她们连连发出赞叹声，赞美的话都有些词穷了。
    张自修看着自己做的东西有人欣赏，而不再是一脸鄙夷和憎恶，被骂是糟粕，他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他说：“这些都是我这辈子的心血呀，只可惜，我年纪大了，人没了，这些东西也没了。”
    “不，你可以把这些手艺传承下去，让他们发扬光大。”林娉婷适时地说：“张老，你现在虽然上了年纪，身体也不似从前，但我看你中气十足，眼睛耳朵都好使，你可以继续教丽丽，甚至收徒弟。”
    “可以吗？”张自修一脸迷茫地看着林娉婷，“我怕呀，我都这岁数了，有什么我不在乎，可我不能不管丽丽呀。”
    苏瑶看他的模样，知道是以前动荡岁月留给他的阴影太大了，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说：“张老，你不用害怕，如今是新时代了，一切都改变了。传统不再是糟粕，它是咱们要守护和传承的东西。我保证，只要你和丽丽加入咱们利群，你的手艺就不会失传。”
    “真……的吗？”张自修还是不太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苏瑶笑着对他说：“我坑亲家，不等于坑自己吗？我会那么傻吗？”
    “对哦！”张自修顿时爽朗地笑了，“亲家，你说得没错。”
    在你一句“亲家”，我一句“亲家”的来回奉承当中，张自修终于同意加入利群，担任技术指导，连同张丽丽也被他“卖”了进来。
    “早知道你跟张老有这层亲戚关系，我之前就不需要苦哈哈地三顾茅庐而不得志了。”等离开张家后，林娉婷迫不及待地说。
    提到这个“亲戚关系”，苏瑶才想起跟苏永斌“算账”，她对林娉婷说：“林姐，你先回利群吧，我现在就直接回家了，两孩子还等着我喂奶呢。”
    “好，你回去路上小心，我走了。”林娉婷知道她要“审人”，火速离开。
    等林娉婷一走，苏永斌知道自己跑不掉，主动开口道：“姐，你先听我解释。”
    “行，我听着，你慢慢跟我解释你这‘过家门而不回’的原因。”
    “主要是没时间。”
    原来，这年头还没实行双休制，苏永斌周六要上半天课，下课之后再赶回来，天已经黑了。
    本来他跟张丽丽两个年轻人，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凑一块就够容易被人家说闲言细语，要是他大晚上跑去张家，那就更说不清了。
    他只好在县城的房子住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去张家，给张老爷子擦身，抱他出去晒太阳。
    她平时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爷爷，家里很多活都没时间干，他看不得，又帮着劈柴挑水之类的。
    这一忙活就得一个早上，下午他又要赶车回省城了。
    苏永斌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苏瑶的神情，看她好像没有生气的意思，才说：“姐，等张爷爷的脚好些了，我肯定回家的。”
    “你回不回家我不管，你帮人帮到这份上，就别跟我说对张丽丽没意思。”苏瑶盯着他看，“我就问你一句，你跟她现在是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关系。”苏永斌垂着头，脸又瞬间红了。
    苏瑶真是要无语了，直接问道：“我看张丽丽对你也有意思，既然这样，你干嘛不跟人家表白呢？不是我说你呀，你跟她平时隔得挺远的，你再这样子下去，说不定就被人先下手为强了。”
    苏永斌被她这么一说，有些害怕了，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姐，可我现在许不了她未来呀，我才大一，还得四年才大学毕业，等毕业再攒够娶媳妇的钱，又得好几年呢，我怕耽误她。”
    “你真是笨呀。”苏瑶直接抬手就甩他，“耽不耽误也是人家说了算，而且现在张老也认可你，都把你当孙女婿一样看待，可你还是一句表示的话都没有，你让人家姑娘心里怎么想？要是人家想歪了，说不定还以为你不喜欢她，心一死，恰好有人追她，她答应了，你怎么办？”
    “这么严重吗？”苏永斌吓得瞪大了双眼，不等苏瑶再说点什么，他直接掉头就走，“姐，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