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青见他如此安慰道：“时代在变化，中医虽然没落了。
    但经受住了考验。
    也许很快就要再次腾飞！”
    腾飞？
    华望山露出凄惨的笑容：“怎么腾飞？
    我这么多年，还是在你的帮助下，才拿到行医资格证。
    其他的老中医连行医资格证都拿不到。
    怎么腾飞？
    做梦腾飞吗？”
    他不是诅咒中医，这些都是他自己经历有感而发。
    让他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叶长青见华望山消瘦的身躯都在颤抖，就像是枯木在烈风中摇曳。
    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他看得有些难受，开口安慰：“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你知道你的侄子和侄女为什么会来抢《太平惠民和剂局方》？
    因为他们发现，中医是不可取代的，有些神奇的地方，让他们的西医望而兴叹。
    这说明已经发现了中医的神奇，已经开始重视中医了！
    所以才会为了医书不择手段！”
    华望山用手拍着桌子，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以为这是好事？
    重视中医的是东瀛人。
    不是咱们自己。
    这么下去，中医就成他们的了。
    这更糟糕了！！！”
    叶长青不说话了，华望山说得对，东瀛人为了抢医书，不惜耗费重金，不惜派来间谍，不惜派出杀手。
    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对中医来说，似乎更糟糕了。
    他突然有一种紧迫感，不能在这里闲聊了，他站起身：“那啥，你坐着休息。
    我去办大事。”
    华望山正聊得兴起，见叶长青要走，喊了一声：“别走啊，再聊聊呗。”
    他一肚子关于中医的想法，在村里没有人和他有共同语言。
    好不容易有人可以聊几句了。
    他想继续往下聊。
    叶长青挥挥手：“我觉得汇通派可以拯救中医。
    也是中医崛起的唯一途径。
    我去找汇通派的传承人。”
    华望山见叶长青已经走出去几米远了，他站起身喊道：“汇通派连自己都快断根了。
    汇通派不行的。
    你别走啊，哎……听我说完。”
    叶长青挥挥手快步离开。
    他知道华望山说的是实情，汇通派除了在一百五十年前火了几十年。
    但也仅仅是那几十年，然后就彻底衰落。
    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彻底融合中医和西医，西医就崛起了。
    汇通派就像是一颗流星，一闪而逝。
    但他却对汇通派有着独特的感情。
    这种独特的感情，还是源于高中时候，老师组织的一次博物馆参观。
    那一次的经历让他灵魂震撼。
    其实他不知道人有没有灵魂，但他就是感觉得灵魂受到了震撼。
    那种震撼，除了身体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和心灵上的震撼。
    还有一种肌肉血液毛孔，甚至连思绪都触电的感觉。
    他觉得这就是灵魂震撼的感觉。
    第一个令他灵魂震撼的是一段文字记载。
    《史记·楚世家》：“吴回生陆终。陆终生子六人，坼剖而产焉。”
    大概意思就是：吴回生了儿子陆终，陆终娶妻女嬇，女嬇所生的6个儿子，都是剖宫产，即所谓“坼剖而产”。
    汉代以前竟然已经有剖腹产，他记得剖腹产不过是近二十年才流行起来的。
    现在突然得知汉代以前就有剖腹产。
    那种震撼，刻骨铭心。
    第二个令他灵魂震撼的是华佗的刮骨疗伤和剖肚清肠。
    他从三国演义得知关公刮骨疗伤，也许是提前知道了这么一回事，所以再次看到刮骨疗伤四个字，他并不觉得怎样。
    但这个剖肚清肠，是真的震撼到他了。
    剖肚清肠，很好理解，剖开肚子，清理肠道病因。
    他当时看着这四个字，整个人都麻了。
    第三个震撼到他的是明代的手术器具。
    那时候竟然有柳叶式的铁刀，平刃刀，组织剪，线剪……
    第四个才是给他灵魂重击的。
    骨针！
    在距今约4000—5000年前的卡若遗址，出土了一枚最小的骨椎一枚长2.4厘米，直径0.1厘米，类似今日的钢针，取于动物肋骨，可用于缝纫或者缝合伤口。
    还有砭石。
    是石头简易加工而成的医疗器械，砭石又称为砭针，约起源于新石器时代。用以砭刺患部以治疗各种疼痛和排脓放血等。
    他看到旁边关于这两样东西的介绍。
    感觉像是看到月亮中飞出嫦娥仙子一样玄幻。
    几千年前中医竟然有外科手术。
    何止是玄幻，简直是不可思议。
    古时候，中医已经有了外科手术，而今天中医再无外科手术。
    甚至中医被人说成封建迷信。
    那种不忿。
    那种不甘。
    那种意难平。
    如今仍在胸腔里激荡
    从那一刻起，他知道中医不仅仅是号脉，不仅仅是汤药，不仅仅是针灸。
    还有外科手术，甚至这些比西药早几千年。
    可是这些都被人遗忘了。
    汇通派宗旨就是融汇中外医术，包含一切为患者治疗病患的手段，他觉得这是完善中医的途径。
    也是中医再次登上巅峰的唯一可能。
    所以他特别喜欢汇通派。
    他拿出手机，调出汇通派传人的资料。
    唐衷中，东郊方新村人，年龄三十六岁，身高一米六，体重九十二。
    传承医书是《中西汇通医书五种》，传承物为赤金牌。
    叶长青对《中医汇通医书五种》有些好奇，不知道里面记载的是什么医术。
    他带着好奇驱车赶往方新村。
    方新村。
    村口人流如梭，电动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往外开。
    一眼看去。
    村口就像是决堤的口子。
    人和电动车，不停地流出来。
    叶长青见车开不进去，就把汽车停在了村口。
    他下了车，步行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
    村内建筑一栋连着一栋，密集得不留一点缝隙。
    村民盖的房子也五花八门的，有五六层的多层，十来层的低层，还有二三十层的高楼。
    叶长青第一次见到盖房子如此五花八门的村子。
    别的城中村，都是五六层的小多层，因为拆迁时候，六层以上就不赔钱了。
    盖得太高就是浪费。
    没想到这个村子，竟然有二三十层的建筑。
    叶长青混在人群中往里走，当他看到一个写着178号的高楼跟前，停下来脚步。
    这是一栋二十四层的高楼。
    进入大楼的楼梯口挂着四个牌子。
    178号，·79号，180号，181号。
    叶长青琢磨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这一栋楼，一共住着四户人家。
    估计是四户村民合起来盖的这栋大楼。
    他走进大楼，却傻眼了。
    去哪里找唐衷中？
    迟疑了许久，最后摁下了一层001户的门铃。
    很快房门打开。
    是一个女人穿着睡衣，小吊带睡衣，肩膀和傲人的高耸都暴露了出来。
    女人看到叶长青，觉得有点意外：“你找谁？”
    叶长青露出笑脸：“我找唐衷中。”
    唐衷中？
    女人嘴里重复念叨这个字，想了许久，茫然的摇头：“没听说过，我不知道谁叫唐衷中。”
    叶长青说了一声抱歉，去摁下一家的门铃。
    没想到人家也不知道谁是唐衷中。
    他走向一层003户，再次摁下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