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送给你的,就当我给嫂嫂的见面礼。”
宁弦扫了他一眼,却将手指上的猫眼退了下来,丢会首饰盘中,“看来这个还是不太适合我。”她不再看,转身出了首饰店。
白砚还是拿了猫眼戒指,丢下银两跟了出去。
他不怕她拒绝,她拒绝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但是更多呢?一个年轻娇美的新妇,却被夫君这般冷落,空闺寂寞,她能拒绝到几时?耐心他是有的,只要能够见到白墨看到自己的夫人和弟弟偷情时的表情,那就值得他等。
这么显而易见的心思,宁弦怎么会看不出?她是要出墙,可是不会是跟他。――爬来爬去都在白家墙头,她还爬个什么劲?
虽然不再买东西,宁弦仍是颇有兴致地把街市逛完,白砚跟在她身侧,依然随意地推荐,提意见,只是也不再提送她东西的事情,只在她出门之后交待店家将她看入眼的东西送入白府。讨女人欢心,无非如此。
如此一圈下来,宁弦和白砚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白墨回来之后见着宁弦和白砚都不在府里。找下人问过,才知道宁弦已经醒来,白砚带着她出门去了。暗道白砚真是胡来,宁弦被下药昏迷了那么久,才刚刚醒来就带她出门,尤其这嫂子和小叔子这般不避嫌,传出去像什么话。
“大少爷,玉翠斋的伙计说有货送来。”
“大少爷,布铺的掌柜送二少爷买的布来了。”
“大少爷……”
白墨愕然地看着一件件送进门来的货物渐渐堆成小山,各家铺子的伙计还在等着结账,他呆了片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白少爷,这是二少定的货,说要送给白夫人的。”
“白少爷,这件是上好黄翡雕的金玉座雕,象征阖家幸福美满姻缘,二少对白夫人真是出手大方……”
“白夫人生得好相貌,定能旺夫泽门,二少真是有福!”
“是是,只是不知道二少几时成亲,小的孤陋,竟然没能赶来道贺……”
“…………”
白墨的脸色一分一分沉下去――“我二弟未曾成亲。”
“未曾?那那位白夫人……”
“噢,原来还未过门,想必是二少的文定之人,两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是啊是啊,二少对未婚妻真用心……”
白墨的脸越来越黑,众人终于渐渐觉得不妥,有人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位黑脸公:“难道二少和那位姑娘还未定亲?无妨的,那样一对玉人,早晚也……”
“她不是白砚的夫人,不是未过门的妻子,也不是即将文定的女子!”
“呃……那……”
“她是我夫人。”黑脸公字字句句,说得清晰无比,一干掌柜伙计顿时傻眼。
――门风何在!?体统何在!?这个败坏门风的老二!
白墨在院子里转着圈圈,宁弦和白砚已经一前一后迈进大门。
“哇,这是什么?”一进门便看到堆在院子里的大堆东西,这雕刻看着很眼熟?这盒子上的印记不是今儿个去过的那家店里的?
“这正是我想问的,二弟,这些都是什么?”白墨依然黑着一张脸走过来,下意识地站在宁弦身边,分清白砚和他跟宁弦之间的远近。
宁弦一抬头,忍不住又“哇”了一次,“白摸,几天不见你黑了不少哦!”厚,这张黑脸都快赶上锅底了,一时好笑,连质问他把她带出来的事情都忘记了。
白砚玩世不恭地看着白墨那张黑脸,故意漫不经心地道:“自然是我送给嫂嫂的见面礼了,多谢大哥替我付银子,回头我会从我账上补上的……”
“退回去!你若有心送上贺礼,我和你嫂嫂自然会心领收下,但不是这样浪费钱财的败家!”
“我也是看嫂嫂喜欢,为博嫂嫂一笑,花点钱又算什么?”
――不要赖给我吧。宁弦望天,对白砚抛过来的暧昧笑容视而不见。
“二弟!注意分寸!”
以宁弦对白墨少得可怜的了解和认知来看――他生气了。黑脸转白,紧紧地绷着,美好的身材随着呼吸起伏――她盯着白墨看了看,看得他有些莫名,她也不管人家还在愠怒地教训自家弟弟,却明媚一笑,对白墨道:“哎,看了你弟弟一整天,这会儿再来看你……发现也不是那么讨厌的嘛。”
白墨一怔,白砚也一怔,指了指自己――言下之意,他就是个讨厌人的小鬼了?――这个女人,年纪还没有他大,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嫂嫂了?他蹙眉看着肆意调笑白墨,和显出些许局促显然不知如何应对的白墨,他可不是想要看着这两个人有机会酝酿良好气氛的。
“别……别胡闹,下次上街记得带随从,不要和二弟单独出去落人口舌……”
宁弦耸耸肩,“还以为你变得没那么讨厌的,原来还是一样无趣。”她随手在礼物堆里翻捡出一套白玉雕刻花形首饰,对白墨扬了扬道:“这个我拿了,反正是你付的银子对吧?其他的东西你们随意。”
看着宁弦抛着首饰盒回房的背影,白砚带了些许深思,看起来作风倒是很随意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忌讳,也不拘于礼数,偏偏让人无从下手,不给人任何可乘之机。
“二弟,你究竟在盘算什么?”白墨已经冷静下来,对于白砚显而易见的挑衅,他想不出有什么地方曾经得罪过自己的弟弟。
白砚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靠近了些,问道:“大哥不想知道今天我和嫂嫂去了什么地方?嫂嫂可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大哥好福气,家有良妻,外有娇伴。只是不知再与众不同的女子,见了夫君在外面的女人,会做何反应?”
“你――”白墨淡淡蹙起眉,“你带她去见越姬?”
白砚的笑意愈浓,“大哥就不好奇那是个什么场面?搞不好,可怜的越姬现在――”
“白砚。”白墨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打断他,“你不用再费心思,我知道你说的那些,不可能发生。”
白砚的瞳孔微微一缩,“大哥未免太自满了吧?她可是你明媒正娶,却冷落在家的妻子――”
“不,事情和你想的并不相同,只是,宁弦的确不会因为我而去伤害越姬……”他和宁弦之间的事情,白砚如何能够明白?他哪里是自满,而是太清楚,宁弦根本也没把他放在心上。那样一个不受拘束的女子,怎会以□□自居?而且,在白家之时,无论他们两人之间闹得有多么不愉快,她就算在背后算计他,却也不曾在二老面前表现过任何事情,不曾伤二老的心,直到离开白家“回娘家”也不曾。这一点,他心里其实一直是感激的,他相信,虽然在魔教的环境中生活,她依然是善良的。
白砚不解地看着白墨,在提起宁弦时白墨的神情,可不在他的期待之内。
“二弟,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白墨轻叹,决定还是不再责问今天的事情。对于白砚,其实他一直有些不解。那若有若无的针锋相对,并不是他的错觉。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越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有白砚在推波助澜。明知道即使他喜欢上越姬也很难娶她,不仅仅是因为父母――她是个好女孩,可是她的出身,却注定不能够当正房。身份,规矩,太多东西挡在这里,而他是活在规矩里的人。
只是,即使不明白白砚的用意,他依然会感激这个相遇。
看了看宁弦房间的方向,他抬起头看着天空长长呼了一口气,只是为何,又遇上这样一个女子,成为夫妻?二十多年来丝毫不曾疑惑的东西,渐渐怀疑,动摇。
………………………………
烟雨阁内,霓裳随手拨了两下琴弦,对面前安静站立的越姬道:“姐妹一场,姐姐本来不该做得太绝,只是――如今我留不得你了。”
“霓裳姑娘!?”越姬一慌,道,“为什么?越姬做错了什么?离开这里,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不管你去哪里,只要不留在我这儿……”
――迦陵大人的“情敌”呢,她怎么能留?招回麻烦来怎么办?乾闼婆大人教导得好,要把麻烦扼杀在萌芽中,有麻烦,甩掉就是。哪怕只是有产生麻烦的可能。
她又如何不惋惜呢,这么好一个苗子,还以为她轻轻松松就钓到一个好金主,哪知道迦陵大人竟然偏偏嫁了白少爷。
在这烟雨阁里,霓裳明面上是花魁,实际却是这里掌权的人。她要越姬走,哪个敢留?
“霓裳姑娘……”
“不必说什么了,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让你走的,只是――你不会明白。你的存在,会碍到某个,我不能得罪的人。去吧,傍晚之前,不要让我在烟雨阁再见到你。”
越姬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也不需要明白太多。霓裳的话她听得懂,像他们这般身份的人,的确要避免麻烦上身,谁又会护着谁?
只是她不明白,好端端的,她会碍到什么人?而她这般一个弱女子,离开了烟雨阁,能去什么地方……?
天渐渐黑下来,白府的大门已经关了,却被人轻轻叩响。
有人来应了门,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弱柳一般清新的女子,疑惑不已,“姑娘,你找谁?”
“这位小哥,可否通传一下白大少爷……越姬……有急事想见他一面。”
越姬?门房一愣,就算没见过她的人,这里也不会有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吧?只是这个女人怎么找上门来了?而且……少夫人还在府里呢。
可是眼前的女子,完全没有风尘中人的狐媚,神色忧郁焦急,柔弱得让人不忍拒绝。
“你等一下,我去请示下大少爷。”
“多谢小哥。”
不多时,从内庭之中,便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26、第四十三章 白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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