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默默。
    她没有妈，不知道妈是啥滋味。
    以前有记忆的养母，只把她当成一个干活的工具，对她非打即骂，哪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看？
    夏霜见她不回嘴，突然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她说母亲的事，夏至还没尝过母爱呢！
    夏霜尴尬地一笑，然后自顾自地接下去道：
    “我告诉你哦，妈对我们仨都是一碗水端平，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这些年来，为了找到你们俩，她可没少花心思。”
    “嗯，知道了，无所谓。”
    夏至痞痞地道，一脸满不在乎。
    如果不是夏霜正好看到她眼神一闪，就会被她骗了，以为她真的不在乎。
    “还有啊，我告诉你，认不出是你是我，就不存在替代品。”
    夏霜这话一出，让夏至不由回头深深看了她几眼。
    这位姐，真是人间清醒。看来，赵雷只是单相思？
    “哎，不提他了，扫兴。”
    夏至照顾了赵雷一段时间，纯是出于完成任务，其间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吊得七上八下的。
    而且他有时候会突然一阵清醒，一阵迷糊，让人捉摸不定。
    为了照顾赵雷，她一直要顺着他，她不心累吗？
    赵雷又不是她什么人！
    烦死了！
    现在能摆脱他，说实话，夏至也是一阵如释重负。
    二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二人已经走到走廊尽头，是一道上了密码的铁门。
    夏霜输入密码。
    夏至很懂事地回过身，不看。
    门“啪哒”一声开了，外面，是一个小花园。
    花园里，姹紫嫣红，种着各种鲜花，绿意盎然，让人精神一爽。
    夏至看看花园四周，还是高墙林立，上面甚至还拉着电线，有岗哨，上边还有拿着木枪巡逻的哨兵。
    她苦笑：“至于这样吗？”
    “也是为了你好。”
    夏霜只好安慰她。
    “算了，看到这些，我就没兴趣了，我回屋去睡觉。”
    夏至蔫蔫地道。
    夏霜看了有些心疼，但纪律就是纪律。
    “再坐会吧，你想喝什么？咖啡要吗？我去端给你。”
    夏霜哄她。
    “你是老大吗？”
    夏至想了想，依言在树荫下的石凳坐下，突然问道。
    “是，我老大，夏颜老二，你是老三，咱们是三胞胎，在蒙昧未知的时候，是在一个屋子里生活的，生活了十个月不到，妈说咱们是早产。
    我第一个生出来，所以我是老大，夏颜第二个生出来，是老二，你就是老三了。”
    夏霜见她愿意聊天，自是好事，本也想多和她介绍一下家里的情况，就打开了话匣子。
    “呵呵，你还真像个老大。好，我要喝咖啡，加双份奶。”
    夏至提出要求。
    她有一种被宠到的感觉。
    夏霜点点头，起身就去拿咖啡了。
    不一会儿，她真的端了两杯咖啡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她，说：
    “忘了问你要热的还是冰的，我要了冰的，可以吧？”
    “可以，就是喜欢冰的。”
    夏至接过咖啡，喝了一大口，感觉很惬意。
    这样绿草成茵的环境，如果不是被囚禁，别提多舒服。
    “我也喝冰的，这下又默契了。如果不提新人类计划，我还没有意识到，其实在很多细节上，我们还挺默契的，包括以前和夏颜。”
    “说说你们的事吧？”
    夏至道。
    “从哪里说起呢？要不，从我们怎么失散的说起吧！”
    夏霜整理了下思绪，从夏染怎么下乡的，然后从下乡时如何结识张卫东的，怀上她们后，张奶奶又是怎么重男轻女，把她们分别送人的。
    “这个死老婆子，要是让我遇到她，别想有好下场！”
    说到这节时，夏至突然眼神一厉。
    原来，自己的不幸，都是拜这个老妖婆所赐。
    夏霜苦笑一声，这个妹妹，可以说一直在突破规则，在她身上就没有规则，有这样的想法也是难怪。
    “算了，她现在生不如死。夏颜有去看过她，说她已经失智了，人躺在床上，只有很少时候会清醒一点，大部分都是迷糊的。
    你用不着对付她，时间已经帮我们报仇了。”
    “老天爷还是疼她，让她逃过一劫，要是落到我手里，就不会让她这么轻松了！”
    夏至还是恨恨不平。
    她被第一对养父母从小虐待长大，每天提心吊胆，过着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生活。
    只要养母一翻脸，她就要抱头往屋外跑。
    不然，可能一个碗直接飞过来，砸到她头上，血流满面也没人管。
    如果她逃，就一整天不会有饭吃，只有到晚上，大家都睡了，她才敢回来，缩在破屋角落睡觉。
    养父母横死，她是高兴的。
    但没想到，后面的收养人更加变态。
    把她带到国外，委托给一个佣兵组织训练。
    她小小年纪，就被扔到一座专门用来训练的孤岛上。
    在那个岛上，和她一样年纪的女童差不多有一百多人，直到她成年，历经考验活下来，她同期的同伴剩下只有二十人。
    她背上的伤疤，很多就是那两个时期留下来的。
    后来，她可以出任务了，被人打的时候就少了，但是受到木仓伤，刀伤的时候多了，伤痕更深，伤疤更长，天天游走于生死边缘。
    没想到，她会有家人在找她？
    在她的意识里，从来没有家人这个观念，因为家人意味着强权、暴力，意味着控制。
    但是夏霜是这么好，如些温柔耐心。
    她一个眼神，夏霜都能知道她想要什么。
    如果这就是家人，如果夏霜不是装出来的，那她对家人的观念，也会发生变化。
    夏霜继续说她们的故事。
    于是，夏至知道，夏颜过得也不好，只是比她强一些，从小也是被重男轻女的养父母抚育长大，吃不饱，穿不暖。
    成年后，夏颜还差点嫁给个傻子，就是为了给她的弟弟换亲。
    要不是石磊正好救了她，夏颜现在还得和傻子过日子呢，说不定也生了一堆傻孩子。
    哎，看来不是她一个人独苦呀！
    夏至听着有点入神。
    “相比你们俩，只有我过得最好了。”
    夏霜歉疚得道。她真愿意用自己幸福生活，来和两个妹妹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