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很难过吗,政迟。」
「真好啊。」
「你都不知道,一直以来,我有多期待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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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虫没捉!
第51章 殷先生,没对不起您。
遗忘是最最轻微的症状。
你会变得疑神疑鬼,认为有人要害自己,会听到不该听见的声音,会噩梦缠身,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
你很难安眠入睡。
会发呆。时间对你来说不再重要 ,不认识爱的人也不记得自己爱过人。
到最后连与生俱来的本能都退化了,会忘记如何吃饭和吞咽,那时起只是在等待死亡。
“但他还记得我。”
“这确实令人感到出乎意料。”
将手插入发间,他是疲倦的,像一座崩塌至只剩下钢筋泥铸的厦井。他看上去音容依旧,但总觉得苍老了些,“他还记得爱我。”政迟说。
林医生想说那他大概真的很爱你,但看他的样子, 又觉得自己似乎不必说,因为不想附和,她只是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殷先生很善良。”
男人的低笑和药差不多苦涩,“对,他一直都很善良。”
日籍医生并不明白其中缘由,也并没有那么在乎,她左右看看,出声道,政先生,“请问患者是否有过轻生意念?”
政迟的表情严肃起来,“什么意思。”
“我一直很在意他的肝脏问题,患者明明很年轻,但身体情况并不好,不只是他的大脑——您看,肝功白蛋白下降,alt指标高,但没到临界值,早点干预不会有大问题出现。这手术做得急,如果不是老师主刀,他很难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她问,“这个年纪……的肝脏状态,我怀疑他在大量服用什么药物。”
政迟目光一深,“他睡眠不好,安定用的多。有依赖症状,但不明显。”
“多久了。”
“几月前。”
林医生听罢,有些愕然,插道,“这不因该。”
政迟眉心一蹙,“怎么说。”
她递了检验报告,“目前来看没有肾痛尿血黄疸一类的症状,说明并没有安定中毒,更何况是前几个月?内脏是有自净功能的,如果只是寻常服用,数据不会是在这样样子。
政迟敛目一行行过着纸面上的数据,几乎没有几项是正常的,不论肝肾的为现场程度,胃也不好,蠕动紊乱,溃疡……
“……”
没有一项是病变或自然生成的,这一切指标给他只有一个信息;因用药过度导致的肝脏损伤,因饮食问题导致伤及肠胃。
林医生说,“我警告过殷先生,如果想要缓和病症,绝对不能喝酒,为什么……”
“是我。”
“什么?”
是他。
「你喝酒闹脾气的样子和以前最像。
让喝的时候不喝,不让了就抢着喝。」
他记得,那时候殷姚很抗拒,他不顾那人的要求,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杯又一杯地灌他。
后来殷姚开始酗酒,也曾熏熏地趴在桌台上说, “你不是喜欢我喝酒吗。”
“让喝的时候不喝……”他红着眼睛笑了笑,“不让喝我就抢着喝。你看我这样,像不像……”
带着恼意夺了酒瓶,那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烦躁,只是在床上掐着他的脖子,狠笑着威胁,他记得他说过摄心的话,将酒淋在殷姚身上,看他呛得难受,双腿缠得更紧,攀附着身体,一起沉沦着,嘴里说知道了,不会再喝了,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还是不知教训地每天想尽办法找酒。
他先前质问过吃这么多安定做什么,是不是想自杀、
而那时即便他知道缘由,也只是威胁殷姚,让他别想着离开自己。
他从没问过殷姚为什么会失眠,又是为什么要吃这么多药,为什么喝酒,为什么一日比一日虚弱。
但好像那人并没有因他的自私而记恨什么,尽自己所能地反馈着他的索求,在疼痛的时候也一遍又一遍地说,他不走。
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很害怕。
最难过得时候,殷姚也只是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些了?
那日本人还想问什么,林医生却轻轻挥手阻止了。
她懂心理,她知道这个男人现在陷入了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中。
“我有些问题要问您。”
政迟抬头看她,女人藏在镜片后的眼神很淡。
她问了自己一些问题。
他平静地一一作答。
但其实他的回答向来只表达着同一种意思。
不知道。
没有注意到。
没有重视。
不了解。
政迟没有规避任何问题,在座的都是专业的医生,不会含有太多个人主观情感。
但每一句不含带任何感情的诊讯,回答时却像在承认某些罪证。
这个医生在用自己的方式道出真相:殷姚本不用变成这样。
他并不是自己要变成这样的,他也挣扎过。
不屑你用情与否,迟来就会一应变得廉价,
就像他的名字。
“我了解了。”
林医生公事公办地合上了病案本。
“殷姚,得麻烦您费心照应。”他轻轻说。
“必然的。”她没什么感情地说,“他自我认知的恢复几率十分渺茫,请做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正常的准备,但对他来说这是好事也不一定。其余的,左右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外伤虽是严重了些,但都好疗养,请让他平日多注意注意,还这么年轻,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要受一辈子罪的,劝劝他吧。”
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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