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江阳让李清宁亲自己一口再走。
    李清宁照做了，关心的问：“你晚饭吃了吧。”
    江阳：“吃是吃了——”
    就是有点不正宗。
    关东煮，零食，奶啤，挺不像正经饭的。
    但——
    再去做饭的话，肚子的空间又不值得。
    不如——
    “吃螺蛳粉吧。”
    江阳还真想尝一尝了。
    李清宁记起来：“那两袋螺蛳粉还在车上呢。”
    她下车的时候，手上提着给江阳买的衣服，然后又急着催霞姐早点去吃晚饭，安排好时间，好晚上早点去接江阳，所以把螺蛳粉忘车上了。
    现在。
    霞姐开车回去了。
    李清宁把头发扎起来，“我去给你下点云吞吧。”
    “不用了。”
    既然没有螺蛳粉，江阳觉得就不吃了，晚上不能吃太多，“不然要长胖，我得小肚鸡长。”
    李清宁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忍不住给他一脚，“你呀——”
    她去练吉他了。
    江阳把书包放下，把外面的快递搬回来，然后拿了一瓶苏打水，喝了几口，又拿了一袋干果零食，边吃边坐在地上，就着客厅茶几，把笔记本打开，在输入老婆的生日以后解锁，打开文档——
    “…就像有的地方出劁猪的，有的地方出织席子的，有的地方出箍桶的，有的地方出弹棉花的，有的地方出画匠，有的地方出婊子，他的家乡出和尚…”
    在便利店前记起《受戒》的故事以后，江阳就迫不及待的想写出来。
    他想把这个故事送给李清宁。
    因为这个故事太美了。
    甚至于——
    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都不如《受戒》中的庵赵庄有趣。
    在庵赵庄有个荸荠庵，庵里有个六个人，五个和尚。
    老和尚吃斋，过年除外；
    大和尚不叫方丈，叫当家的，打牌老输，输了后来句：“x妈妈的”；
    二和尚有个老婆，这老婆就是庵里第六人；
    三和尚在外面有相好，不止一个，喜欢唱黄曲儿。
    这群和尚喜欢打牌，方桌往大殿门口一放就是牌桌。
    除了和尚之外，还有一个收鸭毛的人，一个打兔子兼偷鸡的人经常过来打牌，这偷鸡教给小明子用铜蜻蜓怎么偷鸡，小明子直接跑小英子家偷鸡了。
    然后——
    小英子跟小明子一起偷小英子自己家鸡玩。
    这群和尚也吃肉，也杀猪。
    唯一不同的在于，这群和尚杀猪前，会给猪念一遍往生咒。
    充分体现了和尚们的职业素养。
    至于小明子和小英子——
    他们一起看水牛打滚，一起夜里看场，一起听青蛙打鼓，听寒蛇唱歌…
    小明子动心时，看着小英子的脚印：“五个小小的趾头，脚掌平平的，脚跟细细的，脚弓部分缺了一块。明海身上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觉得心里痒痒的。这一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的心搞乱了。”
    这就是他们交往中发生的故事。
    诗情画意。
    后面。
    小英子送明海去受戒，往头上烧戒疤。
    这一仪式要好几天。
    小英子期间还去看了小明子一次，问他烧戒疤疼不疼，然后约定好接他回庵的时间，对话旁若无人，别的和尚也不觉得什么。
    最后。
    在接小明子回家时，小英子：“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
    明子大声地说：“要！”
    然后。
    两只划船进了芦苇荡，惊起一只青桩……
    这就是《受戒》的故事了。
    江阳记得刚读这个故事的时候，感觉就像在看《武林外传》，那里的人是那么有趣，那里的景是那么美，那里炊烟是那么的富有生气，而汪老的文字，是那么的清润，宁静而温暖，让人的心都变的妥帖下来。
    这篇文章就好像一个江南水乡的梦，陷进去以后真的很难出来。
    所以——
    在李清宁对江阳说“我们结婚吧”的时候，江阳梦回《受戒》。
    对于当初答应时慢的那一拍，江阳一直耿耿于怀。
    他怕李清宁理解成别的。
    所以——
    江阳又回到文章开头，敲下一段话：送给我的小英子。
    《受戒》这篇文章挺短的，只有一万多字，也是江阳很喜欢的一篇文章，但江阳不可能全文背诵，想抄的话还得慢慢回忆。
    何况。
    对于一个打字废而言，一万多字也不是一晚上就能码完的。
    江阳刚努力的回忆起一部分，李清宁从声乐厅走出来。
    她走到江阳跟前，俯下身子看电脑，“写的什么？”
    “受戒！”
    江阳说，“我要当个小和尚！”
    李清宁瞥他一眼。
    在她俯下身子以后，领口往下垂，江阳现在的目光穿过锁骨直往里面钻。
    李清宁咬了咬下唇，“你确定。”
    “我饿了。”
    江阳站起身，现在还写什么受戒啊，小衲先去破个戒。
    早上。
    江阳很早就醒过来了。
    他本来打算起床去跑步的，发现本来应该蒙蒙亮的外面隔着窗帘发白。
    他看了下手机，原来下雪了。
    那江阳就不去了。
    反正他也不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和温软的李鱼。
    天凉了。
    虽然温度可以调高，但江阳还是喜欢温度低一些，然后盖上一床暖和的被子，被子一定要大，不止俩人可以大被同眠，还可以让江阳在被子下滚来滚去不透风。
    现在盖的被子就是。
    江阳在被子里，美美的抱住李清宁，打算睡个幸福的回笼觉。
    李清宁顺势靠在他怀里。
    只是——
    可能昨晚睡眠质量很好的缘故，江阳睡意全无。
    他只能静静的抱着李清宁，体会珍贵的温存，打算待会儿起床继续写受戒。
    渐渐地。
    江阳抱着李清宁的手臂有些麻痹，但他还不舍得移动一公分，深怕惊醒了躺在怀里的李清宁，他很享受现在，李清宁睡得美又沉，呼吸都很动听——
    “……woo baby，我是有点笨，我又不是神，难道不能陪你一生，oh baby，我只会傻想…我只是傻情人，眼里只有你一个人，别人想要得到我，不可能…”
    李清宁隐约听到了这首歌。
    她闭着眼，摸了摸江阳的头，大早上发什么傻呢。
    江阳见李清宁醒了，这才动。
    他亲了一下李清宁额头，穿衣服起床去忙了。
    李清宁又睡了，一直睡到八点多才起床。她掀开被子下床，在扎头发的时候，在床头柜发现了阻碍生物信息交流的某种工具的包装袋子。她用手捏起来，丢到垃圾桶，出去看到江阳在客厅写东西，就让他下次丢垃圾桶。
    不然柜子上会有油——
    江阳：“我当时猴急猴急的，这不能怪我。”
    李清宁忍不住笑。
    这话经江阳这么一说，怪可爱的。
    还真是一个傻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