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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火山口的位置

    纳加是个并不起眼的海边小镇,位于都鲁普奈尔西北六十公里。
    虽然是小镇,从面积上来说却绝对不算小,沿着山坡到处可以看到房子,零零落落地延伸开去有好几公里。
    山脚下有一条数十米长的街道,两边是凌乱的商铺,街道的一头是一家旅店,两层楼的房子,显得有些破旧,街尾是一家铁匠铺,叮叮当当地出刺耳的噪音。
    此刻一辆马车正沿着那唯一的一条街道缓缓而行,马车上坐着的卜哥心头充满了郁闷。
    这里真是一个破地方。
    更令人感到郁闷的是,他要在这个破地方担任镇长。
    这就是芭瓦德维伯爵帮他谋得的公职。
    还没有到这里来之前,他就已经听伯爵提到,这个小镇很不“太平”。所以他在正式任命下来之前,先到这里看看情况。
    小镇的风光倒是颇为绮丽优雅,背后是起伏的山峦,山坡上星星点点到处可以看到红色和灰色的房顶。月牙形的海滩碧波荡漾,透过清澈的海水可以看到水底的白色细沙。
    看了一眼海滩,卜哥就明白了,为什么这样一个难得的海边小镇居然会如此破败。
    就是因为海床太浅,所以没有办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海港,即便涨潮的时候,海水也不会太深。
    卜哥在南方的港口城市纽斯住了整整五年,那五年之中,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跑到码头上看来来往往的海船,所以他对船非常了解。
    在这样浅的海滩,大部分船只都没有办法靠岸,只有舢板可以随意进出。如果想要让这里成为一个港口的话,船只能够停泊在外海,用舢板来回载货。
    虽然也是可行的,不过一般没有人会那么做。
    看了一眼山坡上的那些房子,卜哥皱了皱眉头,如果把这里当作是穷乡僻壤,那就大错特错了,那个山坡上不知道住着多少位贵族。
    这个破败的小镇,居然是贵族聚居区,实在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住在这种鬼地方的贵族,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大富大贵之辈。全都是贵族里面的穷光蛋,这些人大多数只能仰仗祖先的福荫,靠着微薄的津贴活着。以这样的收入在都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当然不可能长住下去,只能够躲到这个荒僻的角落来。
    天知道在法克这样的贵族到底有多少?
    以前他四处流浪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这些,在那时候的他看来,贵族全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没有想到居然也有混得这样凄惨的。卜哥甚至怀疑,他要是把这一切说给他以前的那些同伴听,同伴们未必能够相信。
    因为好奇,想要弄明白怎么会这样,他还专门找了一些相关的书籍研究了一下,拥有贵族身分最大的好处就是什么书都能够弄到。
    翻阅了十几本有关社会学的书,他才隐约找到了答案,这一切是从百年大战开始,在那之前贵族稀少而又珍贵,每一个贵族都拥有领地,领地上的居民也属于贵族私产,那个时候的贵族,手中的权力是非常庞大的。
    拥有自己的军队,拥有自己的法庭,甚至连领地内的官员也自行任命,每一个贵族领地都可以看作是微缩的王国。
    权力太过庞大,就导致不受控制,最终导致了那持续百年的战争。
    也正是这场战争改变了一切,胜利者成为了新的君王,用武力获得权力的君王,同样也用武力消除一切反对的声音。
    百年大战之后,诸般权力都收归君王所有。从那个时候开始,只有军功可以获得领地,而且领地上的居民不再属于贵族私有,领地内也不允许拥有独立的法庭。
    除了军功之外,以其他方式获得的爵位都不附带领地,只是给予微薄的津贴。
    因为不需要给予领地,所以君王可以随意赐予贵族头衔,这也造成了贵族头衔的泛滥。
    没有领地,只有微薄的津贴,如果不懂得如何经营的话,最多只要两三代,一个曾经显赫的家族就会彻底没落,那就是为数众多的破落贵族存在的原因。
    破落贵族并非只能永远没落下去,突然间东山再起的并非少数。庞大的贵族体系同样也是王国的人才仓库和兵营。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稳固的架构。自从百年大战以来,法克经历了风风雨雨,却没有过翻天覆地的动荡,不能不说这个稳固的架构确实起到了作用。
    但是卜哥也从中也看到了一丝悲哀——不是贵族的人想要飞黄腾达几乎不可能。历史上著名的传奇人物大部分出现在百年大战以前,百年战争之后,能够称得上传奇的人很少。
    绕着小镇转了一圈,看了一个大概,卜哥把马车停在了旅店的门前。
    旅店很小,里面静悄悄的,门前的地面上连一个脚印都找不到,看得出最近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入住。
    卜哥叫了几次门,才跑出来一个睡眼朦胧的壮汉。那个壮汉四十多岁的年纪,脸膛黑黝黝的,穿着扎腰的布衫,身形显得异常魁梧。让卜哥非常在意的是,那个壮汉的右侧脸颊上有一道刀疤。
    “你来得太早了。”那个壮汉看了卜哥一眼,用很粗的声音说道。
    卜哥知道壮汉是自己人,同样也是在为芭瓦德维伯爵做事。
    “伯爵让我向你问好。”卜哥说道,这当然不会是真话,以芭瓦德维伯爵的地位不可能说这种话,这句话只不过是表明各自的身分。
    那个壮汉微微一愣,他知道卜哥要来,几天前上面就有消息过来,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人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有想到,来的人会这样年轻。
    好在卜哥的身上带着证明身分的东西。一封证明信,那上面盖着芭瓦德维伯爵的印章。
    看到壮汉让开,卜哥信步走进旅店,他随口说道:“给我三间房间,后面还有两个人,可能会在傍晚时分到达这里。”
    那两个人是伯爵派给他的助手,对这件事情,他并不是很高兴。他相信那两个人除了帮他做事之外,肯定还负责监视他。正因为这样,他没有和那两个人同行。
    壮汉叫安德鲁,是这家旅店的老板,同样也是伯爵安插在这个小镇的代理人。和他那粗鲁而又凶悍的外表完全不同,他的心思其实很细腻,而且见识过不少事情,所以很清楚地感觉到那丝不和谐的味道,不过他并不打算参与进去,这和他无关。
    “你的马很不错。”壮汉上上下下打量着卜哥身后的那辆马车,他尽量让话题远离那即将到达的另外两个人。
    “是战场上淘汰下来受过伤的。”卜哥说道,这件事情用不着隐瞒。
    话音刚落,他就注意到壮汉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
    “车也不错。”壮汉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他似乎在掩饰些什么,不过当他将那辆轻便马车卸下来的时候,他微微吃了一惊。
    车很轻,甚至可以说实在太轻了,用一只手都能够拎得起来,壮汉这时候才仔细打量这辆外表并不突出的轻便马车。
    马车看上去非常简单,两个轮子上顶着一个座椅,座椅下伸出一根套马的辕。这是竞比赛用的马车,只是在座椅脚蹬的四周加了一圈挡板,车轮的上方也加了两块弧形挡板,用来阻挡泥水尘埃的飞溅,此外座椅的后面多了一个小小的挂斗,可以用来盛放东西。
    仔细看却可以看得出这辆马车造得非常精细,车辕是用一根百年老藤做的,结实而又坚韧,不过更重要的是轻盈,轮子是樱桃木和柚木拼接而成,周围包了一圈铁皮。这样的轮子用上十几年也不会损坏。
    突然间壮汉的目光落在了车轴中央的一个标记上,那个标记是个王冠后面跟着一串编号。
    这东西是宫廷御用的。
    壮汉暗自吓了一跳。
    芭瓦德维伯爵的手下也是分等级的,他在伯爵的诸多手下之中级别算是满高的,所以刚刚看到卜哥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以为然,但是现在那一丝不以为然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作为一个跟着伯爵很长时间的人,他很清楚,伯爵的手下里面不少人拥有着多重的身分,甚至有些人名义上是伯爵的手下,其实是更上面的人派下来的。
    眼前这位十有**也是这样。
    想明白这些,壮汉安德鲁倒也不打算去拍马屁献殷勤,他有他的价值,能够坐这个位置靠的是实力。不过搞好关系却是必须的。
    房间早已经准备好了,反正这个季节也没有人会来,房间多得是。给卜哥准备的那间靠着海边,推开窗看过去风景相当优美。
    这种廉价的旅店自然没有什么布置,除了一张床之外,只有衣橱,连椅子都没有。
    好在卜哥也不在乎,他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享受。而且他也不可能长住,等到对他的任命正式下来,这里的人自然会给他腾出一个住的地方。
    卜哥没有什么行李,以前是因为太穷,没有什么值得带的,现在则是因为不习惯,带着东西让他感到碍手碍脚的。
    他四处流浪惯了,睡过草地住过马棚,所以不管在什么地方,他都能够住得很舒服,也就用不着多余的东西。
    “说说这里的情况吧。我只是从伯爵那里听说,这里不大太平。”卜哥一进入自己的房间就直指话题。
    “是有些麻烦。”安德鲁板着那张黑脸点了点头:“你应该看到了,这里住着不少破落贵族,这帮人无权无势,却仗着贵族的身分经常没事找事,最让人讨厌不过,你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先要把他们摆平。”
    “还有其他麻烦吗?”卜哥不会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
    “当然还有,只不过多多少少和那些破落贵族都有些关系,对你来说,最大的麻烦可能是小镇原来的那个镇长斯宾塞子爵。
    “老家伙今年五十多了,在镇长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几年,早已经把这个位置当作是自己的私产了,听说他原本打算让自己的儿子接替他的位置,却被你给替代了。”
    安德鲁说这番话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看好戏的味道。
    卜哥当作没有察觉,仍旧直接地问道:“你对这里很熟,你猜他会怎么对付我。”
    “老家伙肯定会想办法架空你,他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年,根基深着呢,镇上每一个人都听他的,只要他暗中一句话,你恐怕连一个面包都别想买到。还有最厉害的一招,老家伙可以煽动那些破落贵族联合对你难。”安德鲁也不打算隐瞒,他把能够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那些破落贵族也全都听他的?”卜哥有些不太相信。
    “不可能所有人都听他的,但是他做镇长毕竟二十多年,在这个小镇上很有些势力,再加上他的家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里,这里的人互相之间都有一些亲戚关系,你则完全是一个外来者,你说那些破落贵族会怎么选择?”安德鲁说道。
    卜哥沉默了半晌,他在思考对策,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问道:“还有其他的麻烦吗?”
    德鲁说道:“你是否看到了北面山头上的那个要塞?那里驻扎着一队士兵,虽然只有几百个人,却是这里的一个大麻烦。”
    “住在这里的贵族就算再破败,难道会被一群士兵欺负?”卜哥有些难以想像。
    “得罪贵族当然是不敢的,但是小镇上住着的并非全都是贵族,而且那些破落贵族日子虽然过得不怎么样,仆人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那些士兵想要和哪个贵族过不去,他们就拿那个贵族的仆人出气,必定要弄得那些仆人干不下去而辞职。
    “这招从来没有失手过,那些破落贵族里面很多人都吃过苦头,却都只能够忍气吞声。”安德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告诉你一件事情,斯宾塞家的那个小的,和要塞里面的几个军官的关系非常密切。”
    “这个要塞设置在那里是干什么的?”卜哥暗自思量,能不能请芭瓦德维伯爵想办法,将这个要塞撤销掉,麻烦自然也就消失了。
    “你过来的一路之上没有碰到土匪吗?这一路上的土匪挺多的。那些士兵虽然令人讨厌,不过有他们在,土匪倒是不敢靠近。”安德鲁说道。
    “土匪?这恐怕也是麻烦之一吧?”卜哥开始有些头痛起来了。
    “不但有土匪还有黑帮呢。”安德鲁说道:“这条街看上去不太起眼吧,你肯定想不到,两边的每一家店铺全都有特殊的背景。”
    “这个地方到底有些什么,居然吸引那么多黑帮的关注?”卜哥疑惑不解的问道。他还有另一个疑惑没问出来,芭瓦德维伯爵让他到这里来担任镇长,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绝对不会认为,伯爵只是为了帮他安排一个公职。
    虽然接触的时间还不长,但是他深深的感觉到伯爵做什么事情都以利益为目标,没有利益的事情,伯爵绝对不会去做。
    “走私。”安德鲁的回答非常简单。
    卜哥恍然大悟,他不由自主地翻出了随身带着的地图。
    从地图上看,纳加镇是距离都鲁普奈尔最近的港口之一,这个地方大船确实进不来,但是小船却可以趁着涨潮的时候驶入。
    不过很快另外一个疑惑涌上他的心头,卜哥问道:“用不着这样麻烦吧,以伯爵在财政署的位置,想要走私只要在票据上面做点手脚就可以了。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吗?”
    “有些事情,你还看不明白。”安德鲁笑了起来,笑容中多少带着一些得意:“伯爵从来不做违法的事情,他能够安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上,并非没有道理。
    “盯着他那个位置的人很多,无数双眼睛都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违法的事情就算做得再隐秘,总是会露出破绽,虽然伯爵的位置很高,却仍旧会有位置比他更高的人存在,这些破绽如果落在那些人手里就完了。”
    “你刚才还在说走私。”卜哥说道。
    “我在这里只是帮伯爵收一些价格比较便宜的商品。并没有哪一条法律说,便宜的商品不能够买卖。”安德鲁的话异常隐晦:“至于这些商品到底是走私来的还是从正当途径而来,我就不太清楚了。”
    卜哥此时才现,这个外表粗壮的汉子,居然有如此油滑的一面。
    “还有一个家伙,你可能需要注意。”安德鲁的神情突然间变得凝重起来:“镇上教堂里面的那个神父恐怕是这里最高深莫测的人物,到现在为止我都摸不到他的底。别看他平时很少走动,整天都待在教堂里面,但不管是外面的土匪还是小镇上的黑帮,都听从他的号令。”
    “他靠什么震慑土匪和黑帮?”卜哥立刻问道。
    “不知道,至少可以肯定,不会是神的意志。”安德鲁开了句玩笑,这句玩笑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这个人有什么缺点吗?”卜哥问道。
    “贪婪,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缺点,那个家伙非常贪婪。”安德鲁想了想说道:“每一个月,我们都要缴纳一笔钱给这个家伙,这笔钱差不多相当于各家所得利润的三成。”
    “难道少缴一些不可以吗?”卜哥问道。
    “我刚才之所以说那个家伙高深莫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曾经有人试图隐瞒真实的收入,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那样做的人虽然当时并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过了不久,全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从此消失。”
    安德鲁这番话,让整个房间顿时变得阴森了许多。
    卜哥沉默了许久。和安德鲁比起来,他对于教会的认知当然要深刻得多。虽然如今的教会已经没有全盛时期的辉煌,却仍旧有着翻云覆雨的手段。维持这一切的既不是强悍的武力,也不是为数众多的信徒,而是不为世人所知的神力。
    教会确实掌握着神力。卜哥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在修道院的时候,每到月圆的那天,就会举行一场特殊的弥撒,主持弥撒的大多是老头,每一个小孩都要走到老头面前让老头摸一下头顶,经常会有小孩在这之后被带走。
    卜哥当时并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直到这一次重新见到英勃瑞修女,在颠倒缠绵之际,英勃瑞修女无意间透露出,那些被带走的,全都是拥有潜质有可能修炼出神力的孩子,教会有专门的地方训练他们。
    对于神力他确实非常好奇,不过他不敢随意打听,那是教会守卫得最严密的秘密。
    “既然得到了好处,那位神父总要做些什么吧。”卜哥思索了半天之后问道。
    “对这件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个神父的缘故,这个小镇才能够一直维持着现在这个状态,据我所知,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里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人下来查过,只是最后全都不了了之。”安德鲁说道。
    听到这样一说,卜哥的心里对那位神父已经有了一个轮廓,那位的背景十有**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有可能,他就是教会在这里的代理人。
    不过,按照他对教会的所见所闻,那位神父绝对不可能代表整个教会,教会内部的势力构成之错综复杂,绝对称得上无与伦比,那位神父只可能代表教会的某一方势力。
    正当卜哥思索着对策的时候,突然间他看到窗外远处的海面之上,有一艘快船飞驶而来,这是一条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船,船身扁平如同一张阔叶,这样的船应该非常笨重迟缓,但是它却跑的飞快。
    “这是镇上另一个让我感到高深莫测的家伙的船。”安德鲁也看到了即将靠岸的那艘快船:“街另一头的铁匠叫巴米尔,除了他的船之外,别人的船只也能够在涨潮落潮的时候进出,而且没有哪条船像那条船一样快。”
    “难道从来没有人试图从那位铁匠口中得到答案?”卜哥问道。
    “不随意探听别人的秘密,是这里不成文的规矩,包括神父和老斯宾塞在内,从来没有人打破过这个规矩。破坏规矩的人将会成为这里所有的人的公敌,这同样也意味着那个人会死得不明不白。”安德鲁龇着牙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同样也不能够打破这个规矩?不管是那个老斯宾塞想要对付我,还是我暗中对付他,都只能够在规矩允许的范围之内进行?”
    卜哥完全听得出安德鲁的意思,他甚至可以肯定,自己一旦破坏了规矩,不仅得不到眼前这位的帮助,反倒需要担心从背后刺来的匕。
    “如果你有本事,能够这些人身后所有的势力全都压服下去,随便你怎么干都可以。”安德鲁说得非常轻松。
    卜哥轻轻一笑,这句话只能够当作是玩笑,他绝对有自知之明的,就算拥有了贵族的头衔,他仍旧只是一个小人物。
    知道继续问下去也不会得到更多的东西,卜哥看了一眼窗外,他打算出去看看情况:“我打算在四周逛逛,这里的治安怎么样?独自一个人的话能够保证安全吗?”
    “如果你没有招致一些人的敌意的话,绝对是安全的,除了喝醉酒打架,小镇上很少出事,不过如果你得罪了谁,对你来说,小镇上的任何地方都不会安全。”安德鲁说道。
    离开旅店,卜哥先是沿着那条数十米长的街道走了一遍,刚才他驾着马车的时候,已经看过这条算不上繁华的街道,只是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隐藏在这条长街的简陋寒酸面貌之下的隐秘。
    此刻带着目的而来,在卜哥眼里,这些破败的店铺全都显得如此阴森。
    快要走到另一端的时候,他恰好看到几个人正拖着一辆橇车而来,地上留下的那两条清晰的拖痕一直延伸到海边那艘样子奇特的快船旁边。
    橇车上的东西并不是很多,摆放得像是一根长条,外面用黑色的油布包裹着。
    卜哥还没有靠得太近,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敌意,原本在拖撬车的那几个人,此刻全都停了下来,朝着他怒目而视。
    退避并不是一种耻辱,卜哥非常清楚什么时候应该退避。
    很多事情只要一方选择退避,冲突就不会生,那几个人看着卜哥慢慢远去,等到卜哥退出二十米外之后,他们立刻收回了刚才的敌意,重新干起自己的活来。
    卜哥虽然不停的后退,眼睛却始终紧盯着那几个人。他看着那几个人将撬车拖进铁匠铺,看着铁匠铺里面的一个大块头将油布包着的东西扛在肩上,往店铺后面走去。
    进了铁匠铺之后会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卜哥毕竟没有一双能够透视的眼睛,不过他猜想那座铁匠铺里面肯定也会有一个非常隐秘的地下室。
    这场意外让卜哥明白小镇确实不大“太平”。
    因为那条船的缘故,海边也成为了禁区,船边上有人看守着,虽然卜哥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眺望着,那个看守仍旧显得异常警惕。在那个看守的手里拎着一把十字弓,这可不是玩具,从海边到这里的距离,没有人能够从十字弓的瞄准之下逃生。
    转过头朝着远处的山头看了一眼,安德鲁提到过的要塞,因为海雾的缘故显得朦朦胧胧的,不过就算天气好,他也不可能到那里去,那只会让当地人起疑心。
    小镇的教堂并不在这条街上,而是坐落在身后那道山坡的半腰。这座小镇其实分成两部分,脚下的这条街和两边的店铺是一部分,建造在山坡上的房子是另外一部分。教堂旁边的房子聚拢成一堆,虽然一条没有明显的街道,那里仍旧显得更像是一个小镇。
    一条曲折的小径蜿蜒于山坡之上,路面是用鹅卵石和细沙铺成,这两种材料肯定是从海滩上弄来的。
    还没有走出十米,就听到山坡之上四处都是犬吠之声,随着犬吠声响起,周围的那些房子的窗口和院子里面有人影晃动。
    卜哥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么混乱的一个地方,那些破落贵族还能够住得如此安逸。
    这里家家养狗。
    以前在巡回剧团的时候,他总是以为那些贵族个个都是草包,完全是靠吸平民的血生活的寄生虫,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现贵族并非一无是处,哪怕是贵族中的破落户也都有两手,比如养狗和训狗就是贵族的拿手好戏。
    这些精心训练的狗,有的时候比高价聘请的保镖都厉害。在芭瓦德维伯爵那里,他就看到过一条狮獒,那头畜生比牛犊还大,制式的重骑兵铠甲居然被它一口咬穿。
    听到狗叫声卜哥有些提心吊胆,以前四处流浪的时候,他经常看到被贵族豢养的狗咬得死去活来的人。他暗自打定主意,回去之后一定要去弄几条更凶的恶狗来,看看谁更厉害。
    一边心中忐忑,卜哥一边拼命地释放着“贵族气质”,因为他听说,贵族家驯养的狗并不会乱咬人,这些畜生甚至比人更擅长识别陌生人的身分。
    也许这个传闻确有其事,嘈杂的犬吠之声竟然真的渐渐平静了下来。
    房前屋后那些监视的人仍旧还在,不过没有一个人走过来。
    这就是贵族圈子的规矩,没有受到邀请互相之间绝对不会擅自来往。
    渐渐接近半山腰,房子变得密集起来,小路两旁终于可以看到人影了,碍于贵族圈子的规矩,卜哥同样不能够随意上去打招呼,只有在别人盯着他看的时候,他才偶尔轻轻抬高礼帽或者点点头以示问候。真正的贵族必须懂得保持距离。
    走着走着,突然间卜哥的眼睛被路旁的一簇小花吸引住了,那簇小花很不起眼,针眼大的细碎花瓣散落在青绿色的叶子中间,谈不上好看,更谈不上吸引人。花开在一个院子里,院子被一圈木篱笆围着。
    卜哥之所以会注意这簇花,是因为这簇花很像那几本图监里面记录的一种植物,这种植物叫碎星草。
    图监上按照物品的稀少程度分成绝迹、稀有、罕见、珍贵和普通五等,碎星草是稀有等级的材料。
    看了一眼木篱笆,只要伸手进去,这株稀有植物就属于他的了,他的心里颇有些意动。不过那道木篱笆意味着这株稀有植物是某个人的私产。
    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他肯定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摘,可惜现在头上顶着一个贵族头衔的同时,身上也多了好几道枷锁。面对这株不起眼的小花,他只能够在一旁“欣赏”。
    好不容易让心平静下来,他扫了一眼这个院子。
    骤然间他的心跳加快了。
    这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非常平凡普通的院子,似乎主人懒得打理所以到处长满了杂草。但是卜哥一眼就认出,那些杂草十有**是图监上面记录着的,虽然没有碎星草那样珍稀,好东西却也不少。
    这个院子根本就是一个植物园。
    “阁下好像对植物很有研究。”背后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卜哥一跳。
    转身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老头,手里挽着一个妙龄少女,少女的手里撑着遮阳伞。
    老头的衣服做工精细不过显得有些旧了,脚上的靴子同样有些磨损,只有帽子是崭新的。所有这一切都非常符合一个近况不佳的破落贵族形象。
    卜哥猜不出旁边那个少女到底是老头的女儿还是妻子,在贵族圈子里面老夫少妻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虽然贵族的婚姻讲求门当户对,不过鳏夫续弦的话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娶一个漂亮的平民女孩很常见。
    “这是您的庭院吗?简直就是一个植物宝库。”卜哥连忙恭维道,他其实已经确定老头是这家的主人,因为按照这个圈子里面的规则,不认识的人互相不会打招呼,只有他一直盯着的这个院子的主人,有权开口和他说话。
    “你是一个植物学家?”老头问道。
    “不完全是,我对各种东西都很感兴趣。”卜哥说道。
    有共同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能够攀谈了起来。
    卜哥的学问并不深,不过他死记硬背的东西却不少。七岁以前他在教会之中接受教会的教育,之后在养母身边也学了一些东西,十二岁离开家四处流浪,四年的时间他走的地方多,看到的东西也多,最近这段时间更是拼命填充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如果让卜哥系统地书写一篇论文,他肯定不行,但是随意闲聊起来,他甚至不输给任何一个博学家。
    闲聊了半个小时之后,卜哥终于等到他所需要的。
    “有兴趣进来坐坐吗?”那个老头邀请道。
    受到邀请就意味着得到了承认,卜哥当然欣然答允,搭上这个老头的关系,很容易就可以认识其他人。
    卜哥并不打算等任命下来之后,再以镇长的身分和这里的破落贵族认识,那会让他显得高高在上,十有**会受到当地人的排斥,他更希望的是,能够慢慢融入这群人中间。
    老头的房子非常简单,从房子的状况来看绝对不是新造的,卜哥暗自窃喜,他猜测,老头正是他要找的土生土长的本镇人。
    一进门老头身边的少女就走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从两个人亲昵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得出绝对不会是父女关系。
    当然卜哥对这种事情并不太感兴趣,他在意的是房间里面的布置。
    和大多数破落贵族一样,房间里面有些古老却并不昂贵的陈设,值钱的东西肯定早已经被变卖了。
    不过仍旧有些地方引起了卜哥的注意,房间的四周的墙壁上钉着一些木架,那上面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几根样子奇特的翎毛,一堆颜色不一的宝石,更多的是各种矿石。这些东西在图监上大多数有记录。
    卜哥的眼睛猛地一亮,一个念头从他的脑子里面迅划过。
    他记忆在脑子里面的那几本图监,并不是博物学方面的专着,图监里面记录的物品,全都是炼金术上有可能用到的材料,按照炼金术的理论,这些材料之所以有用,是因为材料里面蕴藏着某种特殊的能量或者元素。
    老头收集的物品,大部分属于这种类型,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么老头就不可能是一个博物学家,而是一个沉溺于炼金术的人。
    既然有所猜测,卜哥一边和老头闲聊,一边打量起这幢房子来。
    老头如果真的在研究炼金术的话,肯定会有一个进行研究的实验室。
    不是随便哪个房间都可以用来作为实验室,作为实验室的地方先必须安静和隐秘,此外还必须有一根烟囱。
    他家的炼金实验室就在厨房的正下方,用的也就是厨房的那根烟囱,而这里符合条件的除了厨房,就只有客厅里的壁炉了。不过一般来说壁炉不是好选择,因为没有人会在夏天使用壁炉。
    有了这个现,卜哥早已经忘记了原本的意图,刚才他还想着用这个老头作为跳板,进入这里的贵族圈子,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任何一个贵族圈子里面肯定有更小的圈子,维系这些圈子的有可能是利益,有可能是爱好,同样也有可能是某个秘密。
    从甹浦男爵留下的笔记本里面,卜哥知道在鲁普奈尔,有一个研究炼金术的人组成的圈子,或许这个小镇也有类似的圈子。进入这样的圈子,绝对比千方百计取得当地人的认同要有用得多。
    一想到这些,卜哥已经不想继续多待了。虽然和老头聊得很开心,不过老头显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他。因为太贵的东西老头请不起,太寒酸的东西拿出来又丢面子。
    又交谈了半个小时,卜哥告辞离开,离开之前两个人通了一下姓名。
    老头姓马尔海姆,拥有男爵头衔。先祖靠军功获得爵位,这个家族也曾经有过辉煌的岁月,只是现在辉煌已逝。
    从闲聊之中卜哥已经知道老头确实是土生土长的本镇人,年轻的时候在鲁普奈尔的某个部门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公职,可惜老头属于那种不得志的人,直到辞职离去他都没有得到过一次升迁的机会。
    从老头的嘴里,卜哥还知道了镇上另外几个人的情况,这几个人都是在鲁普奈尔供过职的,这又是一个可以进入的圈子。
    让他感到高兴的是,这些在鲁普奈尔待过的人,似乎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镇长斯宾塞一家。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同样也是可以利用的。
    从老头家出来,卜哥立刻感觉到四周的人的眼神变得和善了许多,虽然他仍旧是陌生人,不过已经算是一个可以被接受的陌生人了。
    沿着小径一路而行,卜哥观察的东西比刚才多了许多,现在他的眼睛连院子里面的一根杂草也不肯放过。
    刚才他看到的是房屋、院子、草地、树木,但是现在一下子多了许多东西,篱笆上的油漆和墙壁上的白灰可以说明房屋主人的近况,院子的布置和整理可以看出房屋主人的性情,不过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很多图监上有的东西。
    和老头的院子一样,这里很多人家的院子就像是一个植物园,偶尔还可以在墙角边上或者杂草丛中看到一些矿石。
    这些植物或者矿石绝对不可能天然聚拢在这里。
    卜哥隐约感觉到,这个小镇炼金的风气很浓,很多人在研究炼金术,而且这里的人似乎不太担心有人会告,所以不像其他地方研究炼金术的人那样遮遮掩掩。
    同样的,正因为研究炼金术的人很多,所以这里的材料颇为齐全。卜哥甚至觉得有些齐全得过分了,很多稀有的植物在这里都可以看到,而且还不止一两棵。
    回到旅店,卜哥让安德鲁又帮他安排了一个朝着山坡的房间,他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傍晚时分又有一辆马车远远而来,从马车上下来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有了点年纪,一个花白头,另外一个看上去更老一些。花白头的那个叫凯斯,显得更老的那个叫埃德,都是芭瓦德维伯爵手下的执事。
    两个执事和旅店老板安德鲁看上去很熟,稍微打了招呼,就被领进了各自的房间。
    卜哥到这里的时候只是光身一个人,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这两个人却各带着一个颇大的行李箱。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终于布置停当。
    卜哥、安德鲁还有两个执事聚拢在朝着山坡的那个房间里面。安德鲁忙忙碌碌地搬了一些桌椅上来,他顺便将晚餐备妥,一起端了上来。
    卜哥看了一眼窗外,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干脆吃完东西之后再开会。
    两片火腿、一个煎蛋配上几片绿叶菜,主食是煮豆子,晚餐的内容不算丰富,但对卜哥来说已经不错了,不久前他还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一边吃,卜哥一边将今天的收获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和炼金术有关的那部分,虽然不怕被两个执事告,这种事情却也没有必要四处宣扬。
    等卜哥说完,众人沉默不语,安德鲁是没有什么东西可说,卜哥则是在等那两个执事思索完毕。
    他并不敢小看两个执事,能够在芭瓦德维伯爵手底下干事的人,肯定有一技之长,更别说是执事了。
    在都鲁普奈尔的时候,他就打听清楚了,伯爵的手下之中地位最高的有两种人,一类叫管事,那是跟在伯爵身边做事的亲信,相当于内阁重臣。
    另外一类就是执事,那是被伯爵常年派驻在外面的负责人,相当于各省高官。能够混到这两个位置之中的任何一个,都绝对不会是简单人物。
    吃完的餐盘被扔在了一边,安德鲁并不打算现在就收拾,他坐在旁边一副看戏的模样。那两个执事始终沉默不语,两个人思考的样子完全不同,凯斯皱着眉头坐在那里,埃德则不停地在纸上画来画去。
    过了至少一个小时,凯斯睁开了眼睛,他抓了抓花白的头看着卜哥。
    “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凯斯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要打打杀杀的,我们肯定不行,伯爵也不会派我们到这里来,武力方面,连伯爵大人自己也有所欠缺
    “至于耍手段,至少我是不在乎,而且伯爵大人那边也可以提供我们很多方便。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利用好这里的规则。先从最容易的说吧”
    老执事用眼睛看着卜哥。
    卜哥当然知道,老家伙是要摸他的底,看看他是否能够回答得出。这个问题,他确实也想过,只是不清楚对不对。
    他其实可以装傻保持沉默,让老家伙自己说出答案,不过犹豫了一下,卜哥仍旧还是开口说道:“以我的看法,想要得到本地那些贵族的认同,可能比较容易。”
    听到这话,两个执事显得有些错愕,过了好一会儿,凯斯点了点头说道:“对您这样身分的人或许如此。”
    “凯斯,大人既然这样说,肯定是已经有了对策。”始终沉默的老埃德插了一句嘴。
    两个执事里面埃德沉默寡语,不过说话的分量似乎更有力一些。
    “看来还有另外一个容易突破的方向。”卜哥看着两个执事说道,凯斯的话等于说,还有另外一个答案。
    这一次凯斯没有在推脱,径直说道:“那个要塞的士兵其实并不难对付。这些武夫虽然让人讨厌,不过他们有一点非常可爱,那就是只要有一个级别比他们高一点的人在场,他们就不敢乱说乱动。”
    “没有那么简单吧?”安德鲁有些不以为然:“就算在军队里面,互相并不统属的情况下,士兵也未必会听从士官的命令。更何况那个要塞里面有一个一等士官,三个二等士官,想压倒他们可不容易。”
    对卜哥凯斯有所忌惮,对安德鲁就不那么在乎了,他同样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如果他们面对的是骑士呢?”
    “这怎么可能。”安德鲁差一点笑起来,谁都知道伯爵所属的派系和军方是死对头:“你不可能不知道,法克的骑士全都是伯爵的敌人。”
    “你忘了一件事情。”凯斯并不退让:“教会。”
    一句话就把安德鲁的嘴巴给封上了。
    卜哥当然很清楚,教会的护卫骑士是怎么回事,那是他的童年梦想。
    护卫骑士曾经是教会的铁拳,一度所向披靡,护卫骑士里面出过许多赫赫有名的人物,十字军时代护卫骑士的威名达到了巅峰。可惜现在护卫骑士已经名不副实,成了一个漂亮的空头衔。
    想要成为护卫骑士根本不需要武技出众,事实上现在的护卫骑士十之**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人,不过想要成为护卫骑士也不容易,第一条就是申请人必须是贵族。第二条是必须有强有力的人物提名,所谓强有力的人物,在法克也只有两个,一个是大主教,另外一个就是国王陛下。
    “这件事情只有请伯爵帮忙。”老埃德说道。
    “其他麻烦怎么对付?”卜哥问道:“那个镇长试图架空我怎么办?”
    “很简单,我们反过来架空他就可以了,管理一个小镇又用不着多少人,一个镇长、一个副镇长、一个管财务的再加上一个治安官,足够了。
    更何况一个人还可以兼几个职位,我们三个人绰绰有余,重要的是我们要多招一些手下,造成人多势众的样子。”凯斯说道。
    “那么黑帮呢?”卜哥问道:“怎么对付黑帮?”
    “他们未必会惹我们,我们何必去惹他们呢?”凯斯说道。
    这时候,一直很少说话的埃德突然说道:“我们不惹他们,并不意味着怕他们,事先准备还是必要的,只要让他们感觉到我们不好惹就足够了。”
    “什么样的人是那些黑帮不敢惹的呢?芭瓦德维伯爵的名头还不够吗?”卜哥觉得埃德还有话没说出来。
    老埃德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安德鲁。
    “用不着看我,我不知道那群人到底怕什么人,和他们打了那多时间的交道,我只知道那些人只看重利益,为了利益他们什么事都敢干。”安德鲁不停地摇着头:“他们唯一不敢碰的好像就是教堂里面的那个神父。”
    老埃德不再故作深沉,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一种人黑帮不大会去碰,那就是密侦处的那些探子。”
    众人一愣,不过转念一想,还真是这样。
    密侦处权力不大,却是一个让所有人感到头痛的地方,谁动了密侦处的人,很容易被认为是和国家为敌,所以密侦处的探子有一个臭鼬的外号,意思是他们和臭鼬一样让人闻风而逃。
    另一个让黑帮畏惧的是,密侦处的探子无处不在,隐藏得比他们还隐秘,所以这些黑帮的老底,或许治安署并不知道,但是密侦处肯定一清二楚。真的惹恼了密侦处,很容易被连根拔起。
    最终谁也没有提起那个神父,并不是想不出对策,而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知道,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在不知道那个神父背后是哪一位的时候,任何对策都是毫无意义的。
    请继续期待小人物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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