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看了表,离开会还有一段时间,他的手就伸向桌下,很快,他的新任秘书就进来了,这个秘书姓白,原来在县委办信息科,小庞调走后,齐祥经过反复斟酌,筛选,最后定的白秘书,这个白秘书没有什么背景,父母都是县城一中的教师,锦安师范毕业,后分到县委办工作,今年27岁,给彭长宜的印象是个比较懂规矩的年轻人。
白秘书很快就进来了。
彭长宜说道:“把老顾叫上来,散会后我回趟家。”
白秘书没有问书记刚回来怎么又回去?他转身就出去了。很快,老顾就上来了,老顾说:“还要回去?”
彭长宜说道:“嗯,有事。老顾,你把这个存折里的钱取出来。”他说着,就把一个存折递到了老顾的手里。
老顾打开,看了一眼,就见这个存折上只有这一笔钱,就说道:“都取出吗?”
“都取出。”
“取出放哪儿?”
“放车上吧,回家的时候带上。”
老顾点点头就走了出去,他刚出去,羿楠就进来了。
彭长宜一看羿楠进来了,就说道:“开会来了?”
羿楠点点头,说道:“我昨天去省报送稿子,见着叶总编了,他让我向彭书记问好。”
自从彭长宜上任以来,为了挽回前一段的不良影响,也为了配合吴冠奇去省里招商,加大了三源的对外宣传的力度,宣传部成立了外宣科,电视台和报社每个月都有外宣任务,他指示,一些重要稿件不要传真,要专门送过去,昨天,羿楠就是去省报特地送有关天鹅湖项目规划的稿件,他特别叮嘱羿楠,让她去见叶天扬。
听羿楠这样说,彭长宜就问道:“呵呵,跟叶总编我们是老关系了,我们俩是不打不相识。”说道这里,彭长宜忽然想到了叶桐。
人,就是个很奇怪的动物,彭长宜尽管不是冷血动物,但是对叶桐,他还真是从来都没有刻意去想过,但是这个名字,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蹦出来,提醒你她的存在。他甩了甩头,说道:“你昨天见着吴总了吗?”
羿楠一听,反问道:“是不是你告诉他的我去省城了?”
彭长宜听羿楠这样问,就有些心虚,说道:“是啊,昨天我们俩通话的时候,我跟他说你去省城送稿了,怎么了?”
羿楠定定地看着彭长宜,说道:“不怎么,我谢谢书记的好意,谢谢你的苦心。”说着,站起就要走。
彭长宜从她的话里似乎听出了某种弦外之音,就笑了一下说道:“干嘛去,话还没说完呢?”
羿楠一听,就站住了,来到他的桌前,说道:“我说完了,难道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彭长宜笑了,说道:“尽管你嘴上说谢我,但是我怎么感觉不出你的诚意?”
羿楠从桌上拿起一个带有彭长宜女儿照片的台历架,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书记说的诚意是不是我立刻嫁给那个奸商?”
彭长宜感觉羿楠说话似乎比以前更冲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羿楠端详娜娜的照片,说道:“彭书记原来是个蛮有人情味的人吗?”
彭长宜笑了,站起身,他不习惯羿楠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说道:“我本来就很有人情味吗?”
羿楠抬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说道:“之前没有看出来。”
彭长宜不得其解,没有说话。
羿楠放下台历,说道:“你女儿很厉害,而且目光如炬。你猜有一次在徐嫂家她问我什么?”
“我不知道。”彭长宜不打算费脑筋去猜这种问题。
“她问我,你跟我爸爸是什么关系?你爱他吗?”
彭长宜一听,脸色就有了尴尬之色,想起娜娜夏天回去后,沈芳就问起过彭长宜羿楠是谁?孩子在谁的身边生活的时间长,受谁的影响就多些,肯定是沈芳没少给孩子灌输这类东西,所以女儿才这样问羿楠。彭长宜笑了一下,低头整理着桌上的东西,说道:“小孩子,哪懂这些?你别在意。”
羿楠笑了,说道:“尽管我不在意小孩子的话,但是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聪明,所以我说她目光如炬。”说道这里,羿楠见彭长宜没有捡她的话茬,就又说道:“我感到她在替她的妈妈在监督爸爸。”
彭长宜拿起一份文件,翻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道:“她哪懂那些?”
“懂,别看她小,但很鬼灵。再说,小孩子经常看电视,什么都懂,早熟。”
彭长宜不想跟她讨论女儿的问题,就说道:“羿楠,你是外宣组组长,吴总的这个天鹅湖项目你跟紧点,要全方位地报道。他这个时候投资三源,对于三源来说不亚于是及时雨。”
哪知,羿楠却硬梆梆地说道:?“他对三源是,对我不是!”彭长宜一愣,心想,这个羿楠还真如吴冠奇所说不好对付,这句话把他下面想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他笑了一下说道:“如果咱们多两个像他这样的大手笔,三源几年后就会大变样,就不愁赶不上外面的兄弟市县。”
“是啊,所以彭书记想拿我去和亲是吧?”
彭长宜搞不懂羿楠说话为什么喜欢这么直来直去,而且不给对方留有余地,就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羿楠说道:“但他不是君子,是奸商,而且,还是个很不地道的奸商,他跟夜玫”羿楠没有说下去。
彭长宜见羿楠没有把话说下去,知道羿楠也不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人,还是有分寸的,就说:“这也许有他自己的道理,商人有商人解决问题的办法,隔行如隔山,他们的游戏规则咱们可能不懂,甚至有些看不起,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一是管用,二是实际。商人,其实是一个非常辛苦的职业,他们遭的罪,受得磨难是你我坐机关的人难以想象的。你知道为什么管国家工作人员辞职经商叫下海吗?”
羿楠对他一扬眉,说道:“不知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坐下,我跟你讲讲。”
羿楠半信半疑地坐回自己刚才坐的沙发上,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见羿楠离开自己的办公桌,心里一下畅快了许多,他也坐了下来,说道:“老吴说,他查过资料,下海这个词最早起源于戏曲洛阳桥,说的是清朝一个姓蔡的状元,遵照母亲的意愿,为家乡建一座桥,可是桥墩怎么也打不进去,当地的百姓传言,是海里的龙王不同意,于是,蔡状元就贴出告示,寻找敢于下海跟龙王谈判的人。下海一词,就是这么来的。羿楠,你想想,下海,就是和龙王谈判,这里面的风险该有多大?这些不是咱们坐机关的人能想象得出来的。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扎到海里的人不计其数,可是生还的又有几个?吴冠奇出生在干部家庭,他的父亲当过我们县的县委书记,上学时,也是他父亲最风光的时候,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公子哥啊,要什么没有?毕业后他分到中铁集团某个局,后来选择了下海,而我却选择了仕途,从这一点来说,吴冠奇比我有勇气,有魄力。如果他要是选择当官,我相信,他比我的起点要高很多,现在的职位也要高很多。他比我实际,我是天天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是人家老吴呢,捧出的却是真金白银,无论是他还是商人这个群体,你听见他们有谁天天把跟龙王谈判挂在嘴边的?他们注重的是结果,是赚没赚到钱?他们才是行胜于言的典范,不喊口号,干了再说。你看许多当年走街串巷的货郎,现在早就做到让人敬仰的全国连锁店的大佬了;那些当年一把锤头,敲敲打打的铁匠,也有的做到了世界工厂级别的。所以,我们不要鄙视他们,鄙视商人,他们有他们的游戏规则,不要拿书本上的那一套去衡量他们,也不要拿世俗的眼光去评判他们,他们才是真正的靠实业造福一方的群体,是该得到我们全社会尊重的人。”
060有件事情要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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