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蓝,水清清,小霜霜倚门望哥哥,哎呀呀,哥哥我的心”破锣嗓子发出 的声音响遍漫山林野,逼得走在前头的女子忍不住伫足旋身。
“别再说那三个字!”冷冷的口气很是吓人。
“刚刚有人在说话吗?”展飞?故意东张西望,假装没看见任何人。
这个冷漠的女人从三天前在溪畔边,短暂的与他交谈后,接下来这些日子,不管他 如何逗弄,姑娘她就是有办法不开口,把他当隐形人看。连他人见人爱,上自八十岁老 太婆,下至满月幼童都逃不过的笑脸攻势竟也失效!如今——嘿嘿嘿总算肯回应了 吧!
“你缠我三天不就为了要逼我开口。”如今开口了,他还想怎样?轻揉额际,她决 定投降。“别再跟著我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事要做,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叶凝霜真是猜不透他脑袋在想什么?这三天他跟她跟得紧紧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 无法摆脱他。就连半夜趁他熟睡之际偷偷走人,他竟也有办法在次日清晨好整以暇地现 身她面前,好似她不曾偷溜,而他也不曾被撇下!
“我没浪费时间啊!”呵呵直笑,展飞?缠人缠出兴趣了,再说他也还没搞清楚为 何自己光是看她不经意露出的笑靥,就会心悸不已,所以压根儿不想离开她。
这三天他不著痕迹地默默观察她,发觉到她除了一成不变的冷淡神情外,偶尔会浮 现苦恼而迷蒙的神色,黛眉轻蹙仿佛锁著困扰已久的烦恼。有时他瞧了,心中会有股冲 动,想为她拂去心头所有的烦忧。
长这么大以来,这种心情他是第一次经历。内心深处隐隐有股爱怜,让他无法舍下 她。再说,这些天看她神色匆匆,直往南方赶路,似乎有事急待完成,这引起他满心的 好奇,想弄明白是什么天大地大的要紧事,能让冷淡的她牵挂于心?搞不好会有热闹可 凑呢,所以非得死缠住她不可。
“我只是要你为我的清白负责。”大眼闪过异彩,充满信心地找出一个她没办法赶 他走的理由。
叶凝霜愣住了。她什么时候要为他的清白负起责任了?
“三天前小霜霜你在溪边瞧见了哥哥我伟岸的身躯,难道你不认帐?”展飞?故作 娇羞。“哥哥我清白的身躯让你瞧去了,这辈子只能是你的人了”
这种话他也敢说?!这辈子还不曾听说男人被瞧去衣衫下的身体,清白就被毁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些天天打赤膊的工人们怎么办?该找谁负责?
小鸟依人地将娃娃脸倚靠在她薄弱细瘦的粉肩上磨蹭。“再说你一个姑娘家独 自行走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可以保护你啊!”反正找尽理由赖上她就对了。
以一根手指头冷冷地将肩膀上的大头戳开,叶凝霜不带感情地道:“保护我?
你还是自求多福实在些。”
“喂喂喂,你很瞧不起人喔。”什么嘛!第一次主动说要保护人,结果人家却不领 情,太不给面子了吧!
“我说的是实话,你别连累我就好了。”眼看他是缠定自己了,一时间怕也摆脱不 了,叶凝霜干脆迈开步伐继续往南走。他要跟就随他吧,只要别妨碍她就行了。
“哥哥我什么时候连累你了?”连忙追上前抗议。
“难道你敢说没人在追捕你?”一针刺中要害。
“呃这个那那不算、那不算啦”有人开始耍赖皮。
“难道要等我真的被你牵连了那才算?”
“呵呵反正哥哥我是你的人了,咱们是一体的,哥哥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怎么 可以说是被我牵连呢”
“你还真好意思说”
男女对话声渐行渐远,终至消逝在林野间。女子没发觉一向冷漠少话的自己,竟在 不知不觉中与男子斗起嘴来
“我就说嘛,小霜霜你真是哥哥我肚子里的蛔虫啊,知道哥哥我正想到江南游历一 番,所以就一路直奔而来,哥哥我真是太感动了”
风景如画的西湖畔,突如其来爆出一句挺杀风景的话来,而且音量恁大,引起不少 风雅骚客的注目。
“我说过,别叫我那三个字。”叶凝霜第无数次纠正。“而且我是为办正事而来, 与你无干,你毋须太过感动。”
“正事?”第一次听她提起有关自己的事情,展飞?兴致全来了。“什么正事?
说来听听嘛!”
“不关你的事。”冷睨他一眼,她转身走进湖畔边的一家客栈。
展飞?早习惯她的冷漠,鼻子一摸,马上紧跟进去。
“客官,要住店还是用饭?”一进客栈,勤快的店小二立即迎上前来。
“用饭。随便来几样小菜就好。”
“好的。那请先稍坐,小的马上为两位送上来。”将两人带到面对西湖风光的窗口 旁坐下,店小二抹了抹桌面,正要退下——“慢著!”叶凝霜开口询问。“小二哥,可 否向你打探个人?”
“姑娘您请说。”店小二挺起腰杆,拍胸脯保证。“别说一个人,这杭州城内大大 小小的事问我准没错。”
“小二哥,你可曾听说过南宫沐风这个人?”
“听过!怎会没听过!不就是杭州首富,南宫世家的老爷嘛!”这号人物在杭州城 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杭州首富?这么厉害?”展飞?好奇不已,不知小霜霜打听这人做啥?不过,肯 定与她来江南有著重大关系。
“可不是!”话一说,便停也停不下来,店小二把他所听过的小道消息全奉献了。 “这南宫家啊,可说是咱们杭州城最有名的书香世家,祖先虽留下不少田产,但原本也 只是靠收田租过活的小康之家,直到现任老爷南宫沐风当家才一跃成为杭州首富,你们 可知为什么?”
“为什么?”展飞?可说是最佳听众,很懂得适时发问,以增加说书者的兴致。
“话说二十几年前,这南宫沐风才二十出头便接下了家产,他一反以往书香传家的 风格,积极从事各项买卖交易。随著他商业天赋的崭露,南宫家的财产也一笔笔地累积 ,才几年光景便成为杭州首富,现今城内大多数商号都是南宫家开的呢!”
“这么厉害?”
“就是说啊!”店小二点头强调,然后神秘兮兮地靠近二人,低声道。“不过有件 事儿奇怪得紧——”
“什么事?”啜著热茶,他也跟著压低嗓音发问,一副三姑六婆的样子。
冷眼瞧着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叶凝霜深深认为长舌妇其实该改为长舌公。瞧!
男人一多话,比起女人可毫不逊色。
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后,店小二才小小声说道:“这外头有许多人都在传,说 南宫家的老爷不是有断袖之癖就是‘那儿’不行。”
“噗!”展飞?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他大笑道:“不会吧?!”
“唉!这你就不清楚了。”店小二闪过茶水攻击,不慌不忙道。“你想想,南宫家 家大业大,有多少姑娘抢著要当南宫夫人,若非因为这两种原因,为什么南宫老爷到现 今还未曾娶妻?听说连个侍妾也没哪。”
“这倒真有些问题了。”展飞?连连点头赞同。大富人家没有三妻四妾已够奇特了 ,更何况连个正室也没,这太不合常理。
“他当真不曾娶妻?”叶凝霜似乎不信。
“这事儿全杭州都知道,小的可不敢诓姑娘您。”店小二指天立地,信誓旦旦。
“难道他不怕南宫家断了子嗣?”展飞?兴致勃勃的。没办法,八卦消息人人爱听 哪。
“这倒不用担心。南宫家还有个二老爷,也就是南宫沐风之弟——南宫沐尧,他夫 人为南宫家生了一个男孩,所以传续香火不成问题。”
“原来如此!”噙著笑意的娃娃脸侧头瞅著叶凝霜,但见她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些 什么?
呵呵呵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冷冰冰的人儿肯定与南宫家有些牵扯,连人家当家 主子娶不娶妻,她都要追问确定,若说没关系,那才有鬼哩!
就不知她准备怎样去接近南宫家?瞧她沉思如此之久,似乎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 难得她对某件事有了兴趣,他不帮忙点怎么行呢?
黑眸溜转间,主意已成。他贼贼地偷笑着。
看两人大概是没什么要问的了,店小二这才风光退场,吆喝著厨房准备小菜送上来 。
“小霜霜——”顶著无邪笑容直凑到她面前。
“别这样叫我!”被突如其来的大脸惊醒,她忙不迭用力将他推开。
“唉呀——轻点!轻点!”原本可爱的娃娃脸被推挤变形,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哥哥我举世无双,迷倒天下妇孺的俊俏脸蛋快被你压坏了”呜这女人下手还 真不留情啊!
“只要你别靠这么近就不会有事。”
什么嘛!当真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展飞?心中嘟囔著,嘴上却仍不争气地讨好。 “今晚咱们夜闯南宫府邸,如何?”
“你说什么?”她有些惊讶,难道他瞧出了什么?如果真是,那他的观察力未免敏 锐得吓人。
“当夜贼啊!”双掌合十,灵活大眼闪著晶亮光彩。“南宫家这么富有,里头肯定 有不少稀奇宝贝,随便偷个几件来卖,哥哥我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了!呵呵”偷吁口气,原来他打的是这主意,还以为被他看出了什么端倪呢!“要去你自己去 ,恕我不奉陪。”
“别这样嘛陪哥哥我去嘛”展飞?不放弃地与她胡缠,一双手扯住她的衣 袖,神态可爱的撒娇,配上那张脸还真有些像吵著娘要糖吃的小孩儿,好笑极了。
“去嘛!”
“不去!”
正当两人瞎缠不休,叶凝霜难得的快被激出火气时,店小二适时送上饭菜。
“客官,菜来喽——”店小二笑盈盈地摆好饭菜,眼儿一瞟,立即惊喜叫道。
“客官、客官,您快瞧瞧!”
两人顺著他的视线往窗外湖畔看去。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堆画舫、游人罢了。”展飞?忍不住想叹气。就快撩拨起 她的脾气了说,怎奈被小二哥给破坏了。
最近,他是越来越爱逗她了,尤其总想撩拨她发火,看看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有几次几乎快成功了,但最后总功亏一篑,就像现在。
“您再瞧仔细点!”店小二兴奋地道。“最大、最豪华的那艘画舫,您瞧见没?”
“看见了,怎样?”不过就是一艘有钱人或歌妓的画舫嘛!
“那是南宫家的船哪!您瞧,现在正要登船游湖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南宫家的少爷 。”店小二乐得忍不住拍拍他肩头。“今天运气真好,竟然可以看到南宫少爷,您可知 道有多少人想和南宫少爷结交却不得其门而入?这南宫家在杭州城的势力可大了,若能 攀上关系总少不了好处的。”
“哦?那我可得好好瞧上两眼。”展飞?呵呵直笑。就见湖畔边一名长相俊美的年 轻男子正准备登上画舫,身后还跟著一群庞大的家奴、女婢。
“瞧这阵仗,我看他们今夜是打算夜宿画舫了。”店小二语露欣羡。真怪当初投错 胎,所以人家可以悠悠哉哉地游湖,而他却得端菜抹桌,服侍客人。唉!真怨叹啊!
展飞?收回视线,却见她细长迷人的丹凤眼紧盯著湖畔边的骚动,展飞?见状不由 得笑了。
真是天助我也!这会儿不就有人自投罗网来了?!想来夜贼也甭当了,直接到湖上 作乱去,呵呵“小霜霜,哥哥我今晚也带你游湖去。”
夜凉如水,新月如勾。
湖面上点点灯火,宛如天上繁星。湖心飘来阵阵丝竹乐音,歌伎们在自家画舫招呼 著文人墨客,欢乐放纵的景象为夜间的西湖换上另一种面貌。
“唉——”载满无尽哀怨的叹息声响起。“小霜霜,你就不能高兴点吗?”展飞? 有满腔的委屈。好心拉她游湖赏景,结果呢?看看她那是什么脸色?连点笑容也不给, 真没意思!
“我没想要来。”是他硬拉自己来的。叶凝霜不痛不痒地指出事实。
“我知道!我知道!”展飞?又叹气了。和她在一起后,叹气的次数正急剧增加。 “不过既然出来了,心情就放轻松嘛,给个笑容不为过吧!”
“我笑不出来。”她冷凝地说道。
“呜”他大受伤害,委屈地指控。“难道就因为哥哥我没钱租下豪华画舫,只 能带你坐这种小扁舟,所以你就嫌弃哥哥我吗?”对啦!这种简陋的小船是没南宫家的 画舫精致华丽啦,可是至少瓜果点心一应俱全,老船夫呼噜呼噜摇桨的声音,以及露天 的游湖赏月,也别有一番风情啊!
早习惯他动不动就来段戏剧性表演,叶凝霜文风不动,抬头仰望皎洁新月,似乎有 些儿失神。
展飞?跑到船尾,叽叽咕咕地附在船家耳边,不知说些什么,只见老船夫起先剧烈 摇头,直到他掏出银两塞进老船夫怀里,他才勉为其难地点头。
笑嘻嘻地又回到她身边,展飞?一屁股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嗑起瓜子,看她还是 不理人,他干脆剥起菱角,将白胖香嫩的果仁塞进她嘴里。
“你做什么?”她被吓了一跳,只感觉到口中有著细腻香嫩的东西。
展飞?眯起笑眼。“吃吃看,这儿产的菱角,很好吃的,没吃过就枉费你来西湖了 。”
知道他只是单纯想要她享受茶点,叶凝霜说不出个谢字,只能咀嚼口中果仁,表示 她明白他的心意。
“来,再喝喝由这儿出名的虎跑甘泉所泡的碧螺春,保证你口齿生津,从此爱上它 。”一杯碧绿生香,还冒著袅袅轻烟的热茶端至她眼前。
无言接过,叶凝霜轻轻啜饮甘美的香茶,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隐隐有股暖流溢出。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这般照应她?她对他向来是冷言冷语的不是吗?为何他还能笑 盈盈地端著热脸来挨冷棒子?记忆中,除了那早逝的娘亲外,只有师父不计较她冷凝的 性子,全心全意对她好,而他又是为了什么呢?真是令人费解啊“好喝吗?”展飞 ?笑盈盈凝视她脸上的神情。
“嗯。”她的表情依然淡漠如昔。
“太好了!那再尝尝千层糕、核桃酥、鸳鸯果”
“我吃不下这么多。”好奇怪,他似乎总是在叫她吃东西。
“吃嘛!”自己爱吃,也要求别人和他一样。“你瞧!船家准备了这么多点心,不 吃白不吃”
叶凝霜摇头婉拒。也许是小时候有一顿没一顿的困顿日子让她的胃紧缩了,致使日 后生活安稳了,就算想多吃些也没办法,反而会让自己胃痛,所以她食量向来不大。
“再吃块糕,嗯?”注意到她一整晚几乎没吃到东西,展飞?索性把整块千层糕送 到她嘴边,不介意亲手喂食。唉!她再不多吃些,恐怕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刮走。
既然见不得她身子骨单薄,那么督促她用餐进食的责任只好自己揽下来了。
瞅著热切笑脸,叶凝霜可以看出笑眼底下的关心,为此,她不禁迷惑了。他对任何 人都这么亲切吗?
“吃吧!”展飞?呵呵一笑。“你是要我喂你呢,还是自己动手?”话虽这么说, 可手上那块糕点已经往她嘴边送,大有帮她下决定之意。
叶凝霜见状只好连忙伸手接过,以免他真的亲手喂她。
“唉!可惜”展飞?失望极了,还以为可以趁人不备,再次享受喂食美人的乐 趣。
“呵呵”老船夫耳闻两人对话,不禁笑了起来。“年轻真好”听这打趣话语,她脸色有些微红,幸好在夜色掩护下,展飞?没发现到,否则肯定 又是一阵调笑。
展飞?斜睨著老船夫笑道:“老丈,您偷听我们情话绵绵喔!我怕您耳茧长不完哪 !”
老船夫又是一阵笑。“小老儿这双耳听过的情话又何尝少了?真要长耳茧早就长啦 !”
“我我们才不是那那种关系,老丈您别胡说”眼见被人误会,叶凝霜 赶忙澄清,却难得的期期艾艾起来。
这男人专爱说一些让别人误解的话语,做一些暖昧的举动,弄得旁人真以为两人有 多亲密,也害她总会因此而心绪慌乱,不知该如何应付。
“小霜霜,你别否认嘛!哥哥我可是你的人了喔。”察觉她情绪难得起了波动,展 飞?大乐。自与她同行后,他总以将她逗得方寸大乱为首要目标。没办法!谁叫他就爱 瞧她失去冷静的俏模样。
“你胡说些什么?”她强自镇定冷叱,不让老船夫那番话影响自己。
“好好好!不说!不说!”两只食指往嘴巴上打个“?”做封口状,不敢真惹她 恼怒。
“这位小哥对心上人可真好”老船夫赞赏道。
“可不是!”展飞?闻言立即放下手来,满是委屈。“可她偏凶巴巴对我,不肯承 认我俩的关系,我我好命苦啊”说到后来,竟倒在老船夫脚边哭诉。
“姑娘家脸皮子薄,怕是会害臊,我们大男人的就多让让她们。像我家那婆子还不 是”老船家一边安慰著,一边面授机宜起来。
“就是!就是!”他听得连连点头。
由著那一老一少胡乱说去,叶凝霜侧耳聆听两人对话,不由得好笑,唇畔微微泛起 一抹不自知的浅笑。
呵笑了!多美的笑靥啊!
展飞?偷空觑她一眼,正好瞧见那朵笑花绽放,蓦地,他打从心底泛起满足的微笑 。
逗她是为了瞧那总是被隐藏著的笑容。她的笑像朵清莲般淡淡雅雅在粉唇边悄悄绽 放,脱俗而清丽,勾得他心跳漏了拍,险些无法呼吸。
由于心思被两人引去,叶凝霜没注意到老船夫正摇著桨,渐渐朝湖心那艘灯火通明 灿烂、雕饰精巧华美的画舫行去,直至两船太过靠近,小扁舟冲撞上大船,强烈的撞击 让她一个不稳,身子摇摇晃晃向后倒去,眼看就要跌落湖水中——忽地,一个人影窜出 ,稳稳当当接住她,同时开骂。
“喂喂喂!大船就可以撞小船吗?若害我的小霜霜落水丢了小命,你们谁赔我啊 ”展飞?端著一张娃娃脸朗声大骂,根本不管对方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而尖叫四起 ,乱成一团。
“我没事,你放开我。”跌入温暖宽厚的胸膛里,她有些不自在。
“好!小霜霜你站好,可别掉进湖里去。”将她扶正后,他又仰头对著眼前的画舫 叫道。“里头的主子快出来,撞了我们的船就想当缩头乌龟吗?”他的目的是要将里面 早被盯上的猎物给骂出来。
“你说谁是缩头乌龟?”船缘边探出一颗人头,丫环打扮的清秀小姑娘插腰气呼呼 怒叱。“你才是缩头乌龟,我家少爷才没空理你呢!”
“哟——主子不敢出来,叫个小丫环来打发我们吗?哥哥我才没那么容易善了。”
展飞?挥挥手,一副驱赶小孩回家去的模样。“去去去!回去找大人出来,哥哥我 要和他算算这赔偿问题。”嗟!正主儿没露面,倒来了个小跟班。
小丫环扮个鬼脸,鄙夷道:“原来是来要钱的,这谁撞谁还不知道呢!”
“怎么?你家主子是死光了还是怎地,由著一个小奴才来发号施令?又或是缩头乌 龟当惯了,一时之间不敢出来见人?”展飞?脸上笑得可爱,吐出来的话语却气死人不 偿命。
小丫环气红了脸。“你你家才死光了呢”
“小喜,不得无礼!”一声叱喝打断小丫环的怒骂,画舫甲板上缓缓踱出一名年轻 男子,年约二十二、三岁,眉目俊朗、气度沉稳,身后还跟了一群家仆。
“少爷!”小喜好生委屈。“是他说话口没遮拦,小喜一时气不过”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南宫璇和缓安抚道。
小喜又狠瞪了展飞?一眼,这才安安分分退下去。
啊哈!来了来了!正宗猎物登场,总算不枉费他一番精心设计,接下来就瞧瞧他如 何大显身手吧!
“怎么?单枪匹马的小丫环退下去了,这回换主子携来大批人马上阵吗?”他脸上 带笑,语气却很嘲讽。
“这位兄台你误会了,方才由于有事耽误,所以小弟无法即刻前来向兄台赔不是, 还望兄台见谅。”南宫璇不亢不卑地解释。”
“你的船撞坏了我的船,你怎么说?”踩著三七步,展飞?一副地痞流氓样,可脸 上的笑容又让人无法真的讨厌他。
南宫璇心中明白会撞船不见得是己方的过失,但看对方的小扁舟这么小,自家的大 船撞了人家,在道义上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他诚心诚意邀请道:“如果兄台不介 意,不如到小弟的船上来,由小弟备一桌好酒好菜为兄台压压惊。”
“呵呵你比那个小丫环上道多了。”也比想像中好拐多了。展飞?满意一笑, 随即又皱起眉头。“这扁舟是我向船家租来的,如今撞坏了船身,这修补什么的总需要 银两才行”指指扁舟前端一点点小破损,以下的话不言而喻。
“这个自然!”南宫璇笑道,要奴仆取来两锭金元宝。
“那还不把元宝丢下来?”展飞?嘿嘿好笑,瞧那画舫就算受了这么大力的撞击, 还是完好如初,可见船身是用了上等木头制造,这么有钱的南宫家,逮著机会当然要多 揩点油。
这个人倒是快言快语。南宫璇失笑,发现自己一点也不讨厌他吊儿郎当的态度,信 手一掷,抛出两锭金元宝。
快手快脚伸手一捞,将元宝稳稳接住,展飞?笑嘻嘻来到老船夫跟前。“老丈,这 两锭元宝您拿去修理船身吧。”
“不不用了!小哥你之前已经给过我一笔为数不少的银两了”老船夫压低 嗓音推辞。
“您就收下吧!”不容婉拒,硬是将元宝塞入他怀里,展飞?转头笑呵呵对呆立一 旁的人儿道:“小霜霜,咱们给有钱人请客去!”也顺便找机会混入南宫府。
“他他不是南宫家的少爷吗?”白天在客栈上的一眼,距离虽有些远,但叶凝 霜还是记下了他的容貌,是以能马上认出他来。
“是啊!”展飞?一点都不惊讶。“杭州首富的南宫家请客呢,机会难得,你不去 吗?”
深深望他一眼,叶凝霜突然有一种感觉,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是精心安排设计过 ,包括撞船、乘机与南宫家的人结识等等都绝非偶然,可是他又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他已猜中她的心思,所以特意为她铺好探查南宫府的门路?
可是再看看他无辜的笑脸,她又有些不确定了“走啊!”展飞?笑着催促,拉 著她跃上画舫。
“请!”南宫璇摆手示意。”
在主人带领下,两人进了船舱。很快的,美食佳肴一一送上,展飞?那双眼从酒菜 上桌便紧盯不放,口水差点流满地。
伫立在主子身后的小喜见状不禁嗤笑。“活像饿死鬼似,看你这身粗布衣裳,只怕 生平没吃过这般好的一顿饭”
“小喜!”南宫璇叱喝,对她的无礼深感不悦。“南宫家没教你以貌取人,再这样 你就别待在我身边了,还不快道歉!”
明白主子是真恼怒了,小喜不甘不愿地赔不是,声音拖得老长。“对不起——”
“抱歉!是我没教好下人,才会让她出言无状。”诚挚态度让人非常有好感。
“哪里!哥哥我确实是饿死鬼呀!你家小丫环没说错啦!”明白小喜敌视自己的原 因,展飞?哈哈大笑,完全不在意,甚至还对那气呼呼的小丫环挤眉弄眼。
“兄台果然宽宏大量。”南宫璇举杯敬酒。“小弟南宫璇,以这杯薄酒替小喜还有 方才的意外赔罪致意。不知兄台与这位姑娘大名是?”
“呵呵哥哥我叫展飞?,至于这位冷冰冰的姑娘则是小霜”一口灌下美酒 ,他自动指著身边端坐著的叶凝霜,想替她介绍一番。
“叶凝霜。”迅速打断他未完话语,冷冷报出姓名,她可不想被他窜改名字。
“原来是展公子、叶姑娘,今日因意外而结识也算有缘,让小弟再敬两位一杯。”
“好好好!”乐得再灌一杯酒,展飞?贼笑兮兮地称兄道弟起来。“说什么公子姑 娘的,多生疏啊!不如直接叫我名字或喊一声展兄弟也行啦!”只要他有心,就算天皇 老子他也能舌粲莲花地拐来当拜把。
“好!展兄弟果然豪爽,小弟再敬你一杯!”南宫璇喜爱极了他这种快人快语、爽 朗大方的个性。
于是,在美酒助兴下,两人天南地北越聊越是投机。南宫璇发现他外表虽然顶著一 张娃娃脸,举手投足也有些懒洋洋又吊儿郎当,但深谈之下才发现他学识丰富,言之有 物,对于各地奇风异俗、景致风光也知之甚详,甚至连一些塞外蛮族的风俗习惯也能如 数家珍。与他谈话有如挖宝般,随时都能掘出无穷惊喜,增长自己的见闻,南宫璇觉得 自己找到了无话不谈的知音人。
瞧两人如此热络,叶凝霜有些惊讶,展飞?如此她并不感到奇怪,反正他与任何人 都能嘻嘻哈哈,没两三下就混熟了,可是那个南宫璇看起来气质沉稳,不太像是能短时 间与他人交心的人呀!
看来这种情况只能说展飞?收服人心的功力太过高竿了。
“小霜霜,你怎么都不吃?这样不行喔”将注意力转回她身上,展飞?笑盈盈 地将被醇酒薰染得红咚咚的脸庞倚靠在她肩头。
“走开!”再次不留情地将他没规矩的脸戳开。
“痛啊——”捂著被戳红的额头,他抗议道:“借靠一下又不会怎样,干么下手这 么狠啊!”“自作自受!”斜睨著他,叶凝霜突地起身。“我到外头走走。”反正坐在那儿又 吃不下东西,看两个男人喝酒也挺无趣,倒不如去吹吹风还好些。
“小心哪!别摔下湖喂鱼去了。”懒洋洋地调侃,微笑目送她离开舱房。
“叶姑娘似乎不太多话。”轻啜美酒,南宫璇好奇两人的关系。
“唉!闷葫芦一个。”展飞?忍不住抱怨。“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般冷淡,连我 迷倒众生的魅力也对她无效,真令人泄气。”
从没听过有人这么自夸,南宫璇禁不住发笑。
“笑什么?哥哥我可是郁卒得很。”哀怨地给个白眼。
“展兄弟,老实说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见你一头热地讨好叶姑娘,小弟我实在 好奇得紧。”
“啥关系?不清不白的关系!”有说等于没说。
知道自己问不出个所以然,南宫璇不再追根究底,干脆转移话题。“展兄弟,接下 来可有什么计划?”
“没啊,走到哪儿就玩到哪儿喽!”笑得很是深沉。
“如此甚好!难得我们彼此谈得来,不如到舍下住些日子如何?”
“这样好吗?”展飞?口中犹疑,眼底却隐藏诡计得逞的得意。
“当然好!”哈!手到擒来!南宫家的大门已为他和小霜霜敞开啦!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诚心了,哥哥我就勉为其难去贵府叨扰一阵子吧!”
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就是这种人了。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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