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冻？来点来点！”
    两位监长立刻站起身往队伍里混。
    他们的副官在后头心累的拉着人。
    “长官！帽子戴上！低调点！唐大厨还没消气呢！”
    两位监长从帽子底下瞥了后厨的方向一眼。
    “这么多人，肯定看不见我们的！问题不大！”
    “犹豫就会败北！所以拿到了立刻塞嘴里就行！”
    “这玩意怎么像橡胶一样？咬一口——”
    透明晶莹的胶质层裹着嫩粉色的猪皮丝儿。
    一咬一弹的，甚至还有点儿脆，嚼两口，外头的胶质就化成了鲜汤，只剩下里头的猪皮肉香浓郁。
    “好吃吗？”
    一个声音忽然问。
    “好吃。”安东下意识的点点头。
    “不过味好像有点儿淡？”
    “哦，因为这是水晶皮冻，”那个声音解释道。
    “主要吃一个肉的原鲜，想吃味儿自己怼酱就行。”
    什么蒜酱，辣酱，酱油醋都能蘸，百搭。
    “也有一些是直接做的时候就往汤里倒酱油。”
    那种出来就是棕色的，也有味儿，饭店经常拿来当凉菜。
    “不过凉菜嘛，最好还是下酒吃——”
    “哦这样啊，”两个监长咬着皮冻点头：“我们下班可以去开一瓶——等等！”
    他们一抬头，终于发现了不对。
    “唐？！”
    唐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面前，似笑非笑：“好开。”
    两个监长默默低头打量自己。
    这伪装也妹露馅吧！很完美啊！
    唐磊：“所以，你们干嘛穿着狱警的制服？”
    亚历山大条件反射道：“既然要追求刺激……”
    唐磊：？！
    “哦不，上帝在上，”亚历山大及时醒过神来：“我再也不跟夫人乱刷剧了！”
    “咳，我们只是，关心食堂运营，微服私访一下哈哈……”
    唐磊：……这位长官，你确实该少刷点剧了！
    安东尴尬一笑：“既然食堂没有问题，我们不打扰，先走了哈！”
    他左手抓着猪皮冻右手拉上老大哥，拔腿就要跑。
    刚转过身，忽听唐磊慢悠悠道。
    “哦，那今晚的酱爆大肘子，黄豆炖猪脚，粉蒸肉什么的……你们应该也不吃了吧。”
    “嘎吱——”
    两位监长的脚下立刻传来了生动的刹车声！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了片刻。
    “是这样的，唐，我们经过深思熟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们想说！扩建这事儿，都是尼基塔长官的主意！我们拦不住啊！”
    安东摸了摸肚子，表情沉痛。
    这决定虽然背叛组织，但……不这么干就是背叛自己的肉体啊！
    这种时候，老大不就是拿来背锅的嘛！
    再说这人自己坑了唐不敢来，打发他们俩来偷拿吃喝这事儿……本来就挺过分的！
    两人说服了自己，卖的干脆利落。
    “所以，这事儿您有意见就跟总监长说吧！”
    唐磊一摊手：“但是你们总监长比年猪还难抓。”
    “等会啊。”亚历山大掏出手机。
    “长官，吃饭了吗？今天食堂宰了几十头猪！剩的多！”
    安东帮腔：“是啊，趁着唐大厨在外头忙着杀猪没在食堂！快来！”
    那边的尼基塔沉默片刻。
    “二位，我们多少也共事了一段时间。”
    安东和亚历山大：？
    尼基塔：“作为上司，我不敢说多么了解你们，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如果唐真不在食堂，你们这会应该在忙着连吃带拿，给你们的夫人们夹肉，是想不起来招呼我的！”
    两位监长：“……啊这！”
    “毕竟，”尼基塔叹了口气：“平时我们一桌吃饭，你们也没有和我多套两句近乎的兴趣。”
    下属太正直，上司也会很无奈啊！
    “所以——直说吧，唐的大勺是不是就架在你们的脖子上呢？”
    “让你们来骗，来偷袭！我这个饿着肚子的监狱长？”
    亚历山大轻咳一声。
    “唐是个温和的厨子，不干这种事的，他只是问我们吃不吃酱爆大肘子，黄豆炖猪脚，粉蒸……”
    “啪”的一声。
    亚历山大一摊手。
    “长官挂了……”
    “换我我也挂，”唐磊同情道。
    摊上这群下属，真是尼基塔的福气。
    安东尴尬的搓搓手：“所以我们的饭……”
    还有的吃吗？
    “没了，吃完了！”唐磊当着他们的面，抱走了还剩半盆的猪皮冻。
    顺便摆摆手。
    “麻烦两位监长帮我想想怎么解决厨房扩建之后的人手问题！”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
    这班要是跑不掉！那就都给他一起加！加完再说吃的事！
    安东和亚历山大无奈的对视一眼。
    “得，我当时就说，扩建肯定得有后续措施！”
    “所以有了吗？”
    “有了我们还能在这干坐吗？”
    两人叨叨了一会，忽然从旮旯里又抓到两个人影。
    “老三老四！你们果然也来了！”
    “都别跑！过来一起想招！”
    想不出来，都没好果汁吃了！
    几个监长坐在一起，长吁短叹。
    “其实要人手不难，几十万搁这呢。”
    但是要好帮厨，就难了。
    要是在外头，一个食堂的员工和食客的比例，一般是一比五十。
    也就是说几十万人吃饭，得大几千人来做。
    而监狱这边呢，因为之前大都吃的比较敷衍。
    冻鱼这种切切就能吃，不切也不是不能塞的就不要说了。
    三区四区经常也就是各种土豆，豆子罐头，芝士啥的一锅烩，简单不要人。
    要说好吃的毛子菜有吗？当然有。
    但有那手艺几个来这啊！
    整点生命维持餐就得了。
    这也就导致了整个监狱食堂的正式员工很少。
    懂点做菜的，不说万了，几千都没有。
    毕竟打扫啥的都是犯人的活儿，员工要工资，能省就省。
    但要跟唐磊这样做的好吃，还要让更多人吃上。
    那需要的人……可就多多了！
    “从外头聘不太现实，我还是主张跟煎饼果子团一样，从犯人里找。”亚历山大道。
    “五区的已经筛过几遍了，也该从我们其他几个区找找了。”三监长为自己区争取。
    “让犯人干可以，但怎么筛人是个大问题！”
    “先筛有做饭基础有灵性的？用什么法呢……”
    “还得保证他们的思想不能出问题！人品和技术都得要。”
    “你在监狱说这个……？”
    “那咋整？品行不好的你敢让他做法？”
    “啧！要不让唐思想教育和厨艺两手抓……”
    “都说了我们这不是搞厨师学校！你这样会被唐当柴火烧掉的吧。”
    几个监长又开始挠起头来。
    而此时的唐磊，暂时还没听见几位监长的算盘。
    他自顾自回了后厨，自己扒了几块皮冻，吃个爽先！
    正吃着呢，有帮厨跑来汇报。
    “唐大厨！今天的酸菜汤做好多！刚刚我看犯人们的吃饭时间就要结束了，这还剩着呢，怎么办？”
    这可是唐磊来了之后，五食堂第一次出现剩饭，帮厨觉得有必要问问怎么处理。
    “哦，我故意让多做的。”唐磊道。
    “放那就行，酸菜在骨头汤里泡过一夜，泡的变色了之后，才是最好吃的时候！”
    酸味融入了汤里，菜叶也吸饱了荤香汁水。
    比刚做的还要好吃入味。
    “明天烩点肉，继续吃！别冻上了就行。”
    “好嘞！”帮厨答应一声，给汤桶找暖气去了。
    唐磊自己则拍拍手，把柜子里的酸菜坛子都抱出来看看。
    “说起来，上次阿历那小子好像也说想吃酸菜，给他寄点吧。”
    想着这徒弟兢兢业业在帝都搞事业也挺不容易的，还有个被“发配”走的老六。
    唐磊顺便把皮冻也给装了起来。
    “这个也寄点好了。让他跟老六他们几个好好吃两顿。”
    吃好喝好不想家，啊不，监狱！
    整理完要寄走的，唐磊去扒拉了下剩下的猪肉。
    几十头大猪在大半天的努力下已经所剩不多了。
    好的腿子梅肉排骨什么的，该炖炖，该撕撕。
    专门剩下了猪头猪蹄，则是因为这几块儿不在杀猪菜里。
    而是上了另外的席面。
    首先就是这大肘子。
    这玩意是猪蹄子上头那个膝盖那块儿。
    特点就是皮厚肉又多，堪称一大硬菜！
    搁农村烧大席，要是没两口大肘子红烧肉，这席能叫邻居笑话半年。
    但这菜又特别好烧，有个压力锅就更简单了，基本上家家逢年过节都能整两口。
    唐磊这做的也没想多复杂。
    就是简简单单的焯个水，进高压锅里，大肘子闷下去。
    再简简单单的炒个糖色。
    褐色糖水往高压锅里一倒，浇肘子上头。
    再下油炒点葱姜蒜，八角香叶干辣椒什么的，懒得搞的直接上万能的十三香。
    最后来一勺咸香豆酱，加上半锅水。
    煮开了一并丢高压锅里头，压就完事了。
    想入味更快，就在肉皮上划一道儿。
    想红润锃亮，就丢把红曲米。
    不要指望自己用酱油就能烧出饭店那样儿，直接上点不碍事的小科技，出锅就是好看又喷香的一大盆。
    叶莲娜围着高压锅嗅了嗅。
    闻不到肉味儿，让她有些失望。
    “唐哥，这么早就开始做晚上的了？”
    “大猪肉做法简单，就是要时间长点才入味，”唐磊解释道。
    “剩下的这些，尤其是带皮的部分，都得是炖到软糯才香，现在准备上也不早。”
    “等炖好后就留在这锅里泡一泡，晚上再搞点米饭。”
    到时候，肉皮泡的红亮亮，那是一扯即烂，软糯酥透！
    底下的肉也入味的恰到好处，油而不腻。
    直接释放天性，下手抱着肘子啃完，还能拿油汪汪的酱卤汤汁浇个大米饭。
    光想想，人都要香迷糊了！
    “诶，做都做了，顺便把黄豆炖猪脚也煮上好了。”
    “等会烧好放凉，还能再吃点皮冻。”
    黄豆皮冻和猪皮冻又不一样。
    如果说猪皮冻是整个脆软，爽滑，果冻样的口感。
    那嵌着黄豆粒的皮冻，就是脆中带糯，软面有香。
    一口肉冻在嘴里化开，里头的黄豆糯的惊人，舌头一压就成了豆泥。
    只要不吃太多搞的频频放屁，都还是挺美好的！
    “唐哥，你有过吃多放……”
    “我没有。”唐磊干脆道：“我看朋友放的！”
    “好的好的，我信了，”叶莲娜认真点头。
    “那蹄子吃完了！还剩下脑阔怎么吃啊！”
    她蹲在一排猪头跟前，挨个戳脑阔。
    “这猪脑阔很大诶！是不是比之前的都好吃？”
    “肉确实是多，味道么……只能说各有风味吧。”
    唐磊摸了摸下巴，往回想了想，发现最近吃过的脑阔还挺多的。
    不过也就是毛子甚至全世界吃脑阔的都不多，才会每次吃都觉得特殊。
    放在大夏，几乎全国各地都有不同的脑阔吃。
    疆人啃羊脑阔，蒙古烧扭头，川蜀吃兔脑阔这都知道。
    本地就有嘛，自养自吃！
    狠一点的疆人，那是连马头都不会放过的。
    北边地大动物多，南边就稍微少点。
    但粤人也有自己的狮头鹅。
    那脑阔，连头带一截脖子卤出来，卖到两千的都有。
    还有那个再饭菜不辣的浙州里异军突起的衢州鸭头。
    卤的香辣，连汤端出来，嗦两口，嘴都能给嗦肿喽！
    肿了还得炫，边炫还得说。
    不辣，一点儿都不辣！
    剩下的豫和冀这哥俩，走了两个极端。
    一个吃的极小，爱卤鸡头。
    另一个则喜欢抱着驴头啃。
    说起来，战斗民族搞不搞驴子啊？
    唐磊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又想起了驴肉火烧，激动的泪水从嘴角开始分泌……
    “有是有，”叶莲娜努力想了想。
    “不过好像不多，这是外头来的，有人养着当宠物。”
    唐磊只好遗憾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算了，还是吃猪头吧！”
    只是说到猪头，他忽然想起了一道菜。
    “嗯……先简单的卤点儿，把猪耳朵猪舌头啥的切切吃上！”
    “给我留个完整的猪头，我有个麻烦的玩意，等晚上人都走了，再好好琢磨琢磨。”
    “顺便……钓个熊。”
    叶莲娜歪歪头：“钓熊？米莎嘛？”
    “那不是，”唐磊一边捞起米莎揉圆搓扁，一边嫌弃道。
    “他还没米莎懂事！”
    “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不过今晚上还有一道菜，我想想……”
    “这五花肉还剩这么多啊，要不来个……粉蒸肉？”
    （作话：之前查到战斗民族宗教不允许吃狗肉，后来又刷到嫁来大夏的毛妹说……除了别人家的宠物狗，其他的狗也不是完全不能吃。嗯，很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