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杀猪一样的惨叫起来。
    但这一次，没人搭理他了。
    尼基塔一摆手，示意让副官将人带下去。
    问问这些年的具体罪状，算算枪毙几下才算个事儿。
    “还有帮我们把钱要一下！”叶戈尔兄妹没忘道。
    尼基塔一边敷衍着“好好好”，一边叫想起来。
    “说起来，怎么只看见他，没看见他那个狼狈为奸的老婆？”
    一旁跟着来汇报的狱警想了想。
    “好像，犯人们一开始也说有个女人一起。”
    “不过打起来后，这女人趁叶三没注意，把他推到了人群里，自己趁乱跑了。后面就一直没看见。”
    “奇怪了，都在监狱里怎么会没找到呢？”
    尼基塔摸了摸下巴：“转接一下各个岗位的守卫问问。”
    没过一会，一个守门站岗的狱警接通了通讯。
    “对，对，是有一个女人从我这里走了。”
    “什么？长官，你说那个女人是逃犯？！”
    “我，我看她穿的体面，姿态又很镇定，还以为她是正常的访客呢！”
    尼基塔皱了皱眉：“还真让她跑出去了。”
    “不过……”他悄悄看了叶莲娜一眼，难得有些纠结。
    往外查肯定能逮到人，但是逮了……还真当小叶面给宰了啊？
    他犹豫片刻，正想说算了，外面这么冷，靠山又没了，一个趋炎附势的女人想必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却见叶莲娜忽然站了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
    啊芙洛拉问她。
    叶莲娜张了张嘴，临到说话又吞了回去，神色纠结极了。
    最后还是唐磊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问：“想做什么，要我陪吗？”
    叶莲娜好似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点了点头。
    “唐哥，你……跟我回去一下吧！”
    她又转向五监长安东：“长官，你跟我爸交情好，一会见到他，务必让他呆在这里！”
    “别回家！”
    安东好像明白了什么，应了声。
    叶莲娜点点头，扯上唐磊拔腿就走。
    出了监狱门，直奔越野车，一脚油门蹬起——
    唐磊辨认了一下。
    这是回家的方向。
    或者说，老巴万的那栋房子。
    他沉默了一下：“小叶，你是觉得，奥尔加会在那里？”
    “你想见她吗？”
    “不想，”叶莲娜低声道。
    “我曾经希望，我此生再一次见到她，会是多年之后，在她的葬礼上。”
    “我不想和她有任何交流，更不想听她说……她为什么不要我。”
    “但是，她和叶三一起卖药的事太过分了……”
    “尼基塔一个劲看我，我觉得他很尴尬。”
    “但我比他更清楚，有权有钱的奥尔加，会害死的绝不再只是一个小孩。”
    “所以，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也许……就是现在！”
    越野发出沉闷的一声吱嘎，甩尾停在了老巴万的房子门口。
    唐磊跳下车，轻轻抱了叶莲娜一下。
    “不论你想怎么做。”
    “我都在呢。”
    叶莲娜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爱你，唐哥。”
    唐磊被这一击直球打的心跳快了几分，等回过神来，叶莲娜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唐磊跟上她看了眼。
    小屋的门虚掩着，果然是有人来过。
    他不动声色的推开门，手在口袋里捏紧了菜刀。
    叶莲娜也四处看了看。
    不等他们再看一眼，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就给他们指出了方向。
    是厨房。
    叶莲娜和唐磊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摸了过去。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其实没必要太小心。
    因为此刻他们找的人，奥尔加，对身后完全没抱什么警惕心。
    她正艰难的从柜子里翻出什么，嘴里肮脏的咒骂着。
    “这群该死的**！”
    “还有叶三这个废物！让他快走还不听！”
    “你死就死，别害我……呸！这见鬼的东西还是这么难吃！”
    借着窗外映雪的月光。
    唐磊两人也终于看到了奥尔加手里拿着的……
    那不正是老巴万的那手绝活！永远吃不完的冻鱼吗！
    唐磊隐约记得，这好像是老巴万冻的最后一批。
    因为他来了，一家子在监狱从早吃到晚，这堆冻鱼也就塞进了柜子里无人问津了。
    没想到此刻却成了奥尔加的救命稻草。
    奥尔加啃着冻鱼，越发肮脏的咒骂起命运来。
    “天杀的冻鱼！呸！”
    “老巴万，废物大头兵！”
    “不听话的贱人，害我竟然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还有那个老是搅局的大夏厨子！”
    “等我这次出去，一定换个比叶三废物更强的，要你们好看……嘎？”
    她咬着冻鱼转过身，突然哽住。
    她看见了……
    靠在门边，目光冷漠的两人。
    半响，奥尔加讪笑一声：“叶莲娜，我的女儿……你回来了啊。”
    “哈哈，我，妈妈被人害了……”
    叶莲娜根本不接她的话茬，一双眼只定定的看着奥尔加手中，刚才被百般咒骂的冻鱼。
    许久，她张开嘴，似是疑问。
    “原来……你知道这个不好吃啊？”
    成年人尚且吃不下去。
    一个母亲，是怎么能逼着自己的孩子，不得不去吃这东西呢？
    奥尔加一时语塞。
    半响，她低声下气道：“妈妈知道错了，那时候我也年轻……”
    她年轻又漂亮，哪怕是婚后追求者也依然众多。
    她忍啊忍，终于，在老巴万参军后，她没忍住。
    和一直热烈追求她的富家公子哥约了见面。
    见姘头，当然是不能带拖油瓶的。
    于是，她左思右想，一咬牙，将尚还不会说话的女儿锁在了屋里，独自出了门。
    一开始，她还怕出事，不好和老巴万交代。
    但当那位公子哥带她去了附近的城市，并送了她新的裙子和包包后。
    丈夫，连带着小女儿，就都被她抛之脑后了。
    奥尔加的第一次出轨，玩了一整天。
    等她再次回到这座小屋，还没开门，就听到了女儿的哭声。
    但这已经不在奥尔加的关注范围了。
    她藏好了包包，换上了新裙子，打量着美艳的自己，回想着年轻男人的夸赞。
    最终，在女儿的哭声里露出了笑容。
    在这一刻，奥尔加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这冷漠的西伯利亚，小小的破屋，还有哭闹的孩子，根本配不上她！
    她要走！往上爬！最后站在最高点！
    那才是她人生真正的意义！
    却不想……
    二十年后，她在一次站在这座陈旧却熟悉的小屋里。
    面前还是她的女儿。
    哭的人却换了一个。
    “叶莲娜，我的好女儿，我求求你……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