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很小心地回到了临时居住点,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更不想让人知道他在陈留潜在的生意网。他既然可以烧掉天魔门的分坛,别人同样也可以烧掉他的生意网。是以,他回来时显得很谨慎。
当然,谨慎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并非谨慎便可避免许多事情的发生,比如说,别人的跟踪。
回到住处,铁头诸人都已等得有些心焦了。林渺自酒楼下来,又去殓葬了桓奇,绕了个大圈,回到住处时天已经黑了,铁头诸人自然很担心。他们怎会不明白,这里要杀林渺的人太多了,尽管林渺的伤已经痊愈,功力处于最好的状态,可是这个世上武功高强者大有人在,而且许多手段是防不胜防,谁能保证林渺能应付一切的变故?此刻见林渺回来,他们的心也便安了下来。不过,这只是片刻的。
林渺刚走入小院不久,便有人跟在其后,悠然踏入。
“我要见林城主!”来者是一个中年儒生,态度很是客气,让铁头无法发作。
“你是什么人?”驼子以冷而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中年儒生,冷冷地问道。
“在下乃洪兴布行的掌柜洪兴!”那中年儒生悠然道。
“洪兴布行的掌柜?”驼子眉头微微一皱,道:“你稍等!”
林渺听了驼子的禀报后有点意外,洪兴布行的掌柜竟然来找他,只是不知所为何事?但洪兴布行在陈留也算是个名头较响的大布行,他自然不能失礼,因此,并未拒见洪兴。
第一眼见洪兴,林渺觉得这人一定很精明,厅中巨烛的光亮将洪兴眸子里的光亮全都映得很清楚。
“洪兴见过城主!”洪兴很恭敬地行了一礼,好像林渺不是枭城城主,而是陈留城主一样,这种恭敬的态度让林渺感到意外。
“洪掌柜如何知道我在此地?”林渺惑然反问道。
“因为陈留城中到处都有我的眼线,自然不会不知道城主的下落。”洪兴不无自信地道。
“这么说来,你一直都在跟踪我了?”林渺神色微变,冷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不是,因为我的人和我一共为城主除掉了三批跟踪城主的人。因此,到这里,便只有我的人才知道!”洪兴很平静地道,并不为林渺的气势所动。
“哦,你们为我除掉了三批跟踪者?”林渺有些意外。
“不错,陈留城中的情况复杂之极,而欲对城主不利的人也太多,目前至少有三路人马欲不利于城主,是以,我才来找城主!”洪兴淡然道。
“你又是什么人?”林渺眉头微皱,冷问道。
“我是湖阳世家的人,乃白善麟老爷子安排在陈留的负责人!”洪兴并不隐瞒自己的身分,坦然道。
林渺一怔,顿时想起了湖阳世家在中原各地的暗坞,他也知道这些暗坞的存在,却没想到这洪兴布行竟然便是其一,而且还主动来找他。
自从邯郸一别之后,白善麟的行事一直都极为低调,江湖之中几乎淡忘了这个名字,以至于林渺都快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
湖阳世家,从来都没有人敢小视,即使白善麟已与湖阳世家决裂,但其存在仍然是江湖中的一根支柱。
想到白善麟,林渺便不自觉地想起白玉兰,他曾让自己刻意不去想湖阳世家的人或事,甚至连龙腾刀都送人了,但有些事情想躲都躲不开,湖阳世家最终还是找上门来,使他不得不想许多本不愿去想的问题。
“哦,你们当家的可还好?”林渺让自己的口气极力平和一些,他并不恨白善麟,因为白善麟在最后的时刻已经同意了他带走白玉兰,可见白善麟确实对他另眼相看,只是命运与他开了一个玩笑,让已经离开邯郸的白玉兰又落到王郎的手中。他恨高湖军!只怪命运跟他开了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玩笑。
“当家的很好,他已经到了陈留,是以才让我们留意城主的行动,并让我来向城主问好,并转告陈留的形势!”洪兴答道。
“是吗?那谢谢你们当家的了,他是个有心人。不过,林渺的事情林渺自己会解决的!”林渺吸了口气,并不太领情地道。
“当家的知道城主心中可能还恨他,是以,他才没有亲来见城主。其实,许多事情,当家的也是身不由己,他只希望城主能消除昔日的成见,相信日后城主定能谅解当家的苦处!”洪兴吸了口气道。
“我不觉得有再恨你们当家的必要,我与湖阳世家的关系已经断绝了,就像对待任何陌生人一样,我没有必要去恨!”林渺心中不无苦涩,话语之中却多了点酸意。
鲁青听得心中也不是滋味,他知道林渺的心中是怎样的感受,因为他与林渺一起为白玉兰出生入死过,知道白玉兰与林渺之间的情感是如何的真挚,是以他并不多说任何话。
白善麟也许明白林渺与白玉兰的感情,所以他才不会亲自来访林渺。
洪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出林渺话语之中的意味,道:“其实,湖阳世家也只是不得已才会这样选择,有些时候为了更高的目标,总会有某些牺牲。城主乃知晓大义之人,我们当家的一直都极欣赏城主,如今城主名动天下,当家的果然是没有看错人。我今日前来相见城主,也是奉当家之命与城主商量一件事情的!”
“与我商量一件事情?”林渺反问道。
洪兴的目光不由得向鲁青和铁头望去,林渺挥了一下手,鲁青和铁头诸人立刻退去,厅中只留下林渺与洪兴相对。
“有什么事情洪掌柜直说无妨。”林渺淡漠地道。
“我来是想与城主合作的!”洪兴淡然道。
“与我合作?有这个可能和必要吗?”林渺反问道。
“有!城主先听我说完再作决定!”洪兴肃然道。
“那请说吧!”林渺不以为然地道。
“城主一定以为当初当家的决定将小姐嫁到邯郸,只是想将生意向北发展,只是为了功利,如果城主真这样认为,那就错了!”洪兴肯定地道。
“哦,难道不是吗?”林渺不置可否地反问。
“不是,城主一定听说过杀手盟这个组织吧?”洪兴问道。
“自然听说过!”林渺肯定地道,他岂只是听过?而是有着比别人更深刻的体会。
“二十多年前,湖阳世家便探知杀手盟的十三杀手背后有着一个极度可怕的人物,一直操纵着这十三个天下间最可怕的杀手。此人的身分也一直都是个谜,但却可以肯定,此人当年挑起了邪神与另一个人的决战,后来邪神败了。而此人再在武皇与这败邪神者决战之前,让杀手盟十二杀手重创武皇,于是武皇在与败邪神者决战之后从此匿迹江湖,邪神也因此而匿迹,而那与武皇决战之人也是两败俱伤而隐退。这人竟能够兵不见血刃地使天下三大绝世高手在两月之内尽数消失江湖,可以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当年追查此人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便是崆峒派的前任掌门人,位列天下第二高手的青云道长!”
“这与玉兰下嫁邯郸有关系吗?”林渺虽然觉得有些讶然,却觉得洪兴扯得太远。
“自然有!”洪兴又继续道:“后来青云道长与此人交过手,结果也是两败俱伤。青云道长回崆峒不久便伤发而亡,但他却派人送了一封信至湖阳世家!”
“哦,青云道长是受伤而亡?我听说的却是他升入天道之中了?!”林渺讶问。
“以青云道长这天下第二人的身分,自不能够告诉外人是伤重而亡,那只会有损崆峒的声誉,是以崆峒才会隐去青云道长真正的死因,但那封信上却写的很清楚,那个神秘人物所用的竟是无间剑道!”
“无间剑道?这不是无忧林的武功吗?”林渺失声问道。
“原来城主也知道,不错!这是无忧林从不外传的绝世剑法,所以青云道长临终之前很是疑惑,才来信询问湖阳世家的老祖宗!”
“询问你们老祖宗?难道他知道这个人?”林渺讶然反问道。
“天下间知道湖阳世家老祖宗身分的人仅有几人,青云道长便是其中之一。事实上白家老祖宗乃是无忧林的亲传弟子,即这一代无忧林掌门人的师兄,是以青云道长这才寄信给老祖宗!”
林渺不由得大为讶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湖阳世家现在仍活在世上的老祖宗居然会是无忧林的弟子,这确实是很难让人想象,但听洪兴所言,也应该不假。
“那你们老祖宗可知道此人是谁?”林渺不由得问道。
“是的,当年他有一位师兄叛出无忧林,便不知所踪,江湖之中也从未听说过此人的消息和名字,老祖宗断定此人定是那个叛出无忧林的师兄!于是他多方查证,却发现此人在邯郸娶妻生子,但此人也觉察到无忧林的人已找到了邯郸,同时也因与青云道长决斗之时受了重伤,因此便匿迹江湖,当无忧林人再去邯郸时却再也无法找到此人的下落。这么多年来,那人便像是凭空蒸发一般消失于江湖中。”
“那人的后人便是王郎?”林渺反问。
“如果没有算错的话,王郎应该是他的孙子辈,老祖宗为了找出此人,为江湖除去隐忧,这才不得不与王家联姻,想通过这些来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洪兴道。
“如果你们老爷子真有这番夙愿的话,为什么面对着你们家中的权力相争而不出面?”林渺不屑地道。
洪兴不由得笑了,淡然道:“你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难道还有假?”林渺反问。
“当然,其实白鹰老爷子根本就没有死,而且一直都活在唐子乡!”洪兴笑了笑道。
林渺一惊而起,惊问道:“这是真的?”
“我没有必要骗你,当家的不也是没死吗?这一切只不过是做给两个人看的!”洪兴道。
“两个人?哪两个?”林渺神色显得有些古怪,讶问道。
“一个当然是王郎,另一个却是天魔门的宗主!”洪兴肃然道。
“你究竟是谁?”林渺眸子里顿时闪过一丝冷杀的光彩,逼问道。
洪兴笑了,坦然道:“不错,我并不叫洪兴,但在陈留,所有人都是这样称呼我,我的真名叫白善喜!”
“你是白家的族人?”林渺讶问。
“不仅是族人,白善麟还是我的兄长,同父异母的兄长!”洪兴悠然道。
林渺恍然,但随即又惑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秘密?难道你不怕我泄出这些秘密吗?”
白善喜肯定地摇摇头道:“你不会的,因为你即使可以对不起湖阳世家,却不会对不起无忧林!”
林渺稍怔,继而笑了笑,道:“你倒是很了解我!”
“如果连这一点把握也没有,那我就不会在今日找上门来了!”白善喜不无傲然地道。
“那你要我如何与你合作?”林渺吸了口气,反问道。
“你的敌人中有王郎,有天魔门,这便是我们可以合作的契机,不是吗?”白善喜道。
“不错,你倒是个很好的说客!”林渺道,旋又神情冷漠地道:“那你们不觉得这样对玉兰很不公平吗?你们又把玉兰摆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她是无辜的!”
白善喜与林渺稍作对视片刻,表现得有些无奈道:“身为湖阳世家的一份子,注定要为道而殉,每个人都不能真正拥有自己的决定。玉兰是无辜的,她没做错什么,但却错在是生在湖阳世家,承有无忧林卫道的责任!”
“就只是因为那个无忧林的叛徒吗?就只因为一个快要死的老头,便要害几代人吗?难道就只有这一种解决方法吗?我觉得你们湖阳世家的人很自私!”林渺断然道。
“你错了,不只是因为无忧林的一个叛徒,更不只是为了一个快要死去的老头,而是一个与天魔门同样庞大复杂的组织邪宗!”白善喜沉声道。
“邪宗?”林渺神色微变,他曾听说过这个名字,却从未接触过,不由道:“那不是邪神的组织吗?”
“你又错了,邪神虽为邪道第一高手,却并不是邪宗宗主,也不是他创的邪宗,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便是邯郸王家的老祖宗!这是一个神秘并不比天魔门逊色的组织,你道王郎为什么起兵这两月时间,便有了赵魏二郡?是因为这里遍布了邪宗的力量!甚至连高湖之类的人物都有可能是邪宗门徒!正因为如此,王郎才能够在河北一呼百应!”白善喜神色沉重地道。
“当年若非邪宗,王莽又怎会有机会策谋汉室江山?那么多的忠臣良将又怎会平白无故而死?因此,湖阳世家不能不用尽一切办法揪出此人!”白善喜又道。
“那这人叫什么?”林渺惑然问道。
“无忧子,不过,他叛出无忧林之后想必不会再用这个名字,至于他在尘世之中的名字,我们便不太清楚了。”白善喜无可奈何地道。
“那他叛出无忧林又是在什么时候呢?”林渺又问。
“五十年前!”白善喜道。
“五十年前?”林渺也吃了一惊,一个五十年前便叛出无忧林的人,却在若干年后组织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邪宗,这么多年来却一直都不曾在江湖之中真正露面过,那这个人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的心中不由得微有些发寒。
这个问题确实是牵涉到好几代人,但是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不由问道:“那你可知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与你们的敌人合作?”
“城主有什么疑惑不妨直说!”白善喜道。
“你们分裂成两组人,在湖阳的与天魔门为伍,在河北的又与邪宗为伍,我真不明白,这对你们真的有好处吗?这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林渺惑然道。
“这也是为形势所逼,因为这么多年来,湖阳世家之中不仅有了许多邪宗的奸细,更多的却是天魔门的奸细,而这些人深入了我湖阳世家的内部,根本就无法清除。因此,我们只好这样做,以引出这些潜在的奸细。只要时机一到,我们就会立刻清理掉这些奸细!而眼下,只不过是一个过程而已。”白善喜解释道。
“我一直都以为,无忧林不过是红尘之外的圣地,却没想到在尘世之中也会有这么多的卫道之人!”林渺不由得慨然道。
“卫道之事是永远都需要人去维持的,无忧林并不只是寄居于世外,更会在每一代人中都会选择一个红尘中卫道的弟子,余人皆不会轻易出山,这是无忧林近千年的规矩,也是何以无忧林能够经历近千年而不衰,仍为天下人所敬仰的原因!”
“我可以答应与你们合作!”林渺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想到了白玉兰,但命运总是这么残酷,他又能为其做些什么呢?
他能恨湖阳世家吗?他能怪白善麟吗?直到这一刻,林渺才发现,他确实太低估了湖阳世家,甚至是低估了无忧林乃至整个江湖。
江湖,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邪神、武皇、青云、无忧子,还有那从来都是高深莫测的湖阳世家老祖宗,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后起于江湖,一个尚未真正面对强敌的年轻人,他很难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在某一天某一刻突然与这些人相遇,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况?与此同时,另外一个问题又在脑海中衍生桓奇究竟是谁杀的?
桓奇是谁杀的呢?又是谁将他重伤,拥有那么阴毒的掌力呢?真的就是天魔门吗?或者是另有其人,比如是邪宗这一切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他根本就无法知道这之中所存在的理由,他们为什么要杀桓奇?为什么要伤桓奇呢?
也许桓奇可以告诉他答案,但是桓奇已经不能够说话了,永远地将答案带入了地下。
“白掌柜的人一直都在注意我的行踪吗?”林渺突然问道。
“不错!”白善喜道。
“那么我到燕尾巷的一举一动,你们也看得很清楚了?”林渺道。
“应该是如此!”白善喜道。
“那你们可有看到我在追逐一个人和这个人的样子?”林渺精神一振道。
“我回去查一下,应该可以得到消息!”白善喜肯定地道。
“那太好了,我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最后进入了通豪赌坊,如果能查到此人此刻在陈留的下落那就更好!”林渺道。
“这个交给我去办,不过,城主眼下最好是离开此地。”白善喜道。
“为什么?”林渺问道。
“城主烧了通豪赌坊,天魔门的人一定不肯善罢甘休,虽然我们已经清除了三批跟踪者,可是我总隐隐觉得自己的行踪有被人窥视的感觉。因此,我认为,一定是有人在暗中跟踪了我,如此一来,城主所居之地也便不再是秘密了!”白善喜叹了口气道。
林渺眉头微皱,如果白善喜所说是真的,那么这个神秘的跟踪者很可能已经在他的住处附近了,而这个人又是什么人呢?是天魔门或是邪宗或是其它的什么人?但无论是什么人,都不会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过,他依然很平静地道:“如果就因为有一个人知道而换住所,那也未免太让人笑话了,该来的终归要来,躲是躲不掉的。何况,如果此人真的已跟踪至此的话,我们再迁也必瞒不过对方的耳目!”
“如此,那便任由城主了。不过,我有一个请求!”白善喜道。
“哦,白掌柜不妨直说!”林渺道。
“我知道城主有意造船,我想借城主与黄河帮的关系,联手自渤海做海外的生意!不知城主意下如何?”白善喜道。
“联手做海外的生意?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又有何不可?寿通海做东海的生意,我们就做渤海的生意。听说乐浪城极为富有,当年王莽还派大军去进攻呢,只是无功而返!我们就走海上去好了!”林渺爽快地道。
“有城主此话,我便放心了!论及水上的力量,黄河帮的确有外人难以企及之处,有黄河帮的人相护远航,在海上就要安全多了!”白善喜道。
林渺心中暗道:“商人毕竟是商人,事事都忘不了做生意。也许口中说着是卫道,心里想着的却是金银。”不过,林渺自然不会将这些说出口,想想换作是小刀六,或许也会是这样,只是林渺对生意不太感兴趣而已。
“我此次北上,便要经过黄河帮,我会将白掌柜的想法提出来。想必白掌柜是不想别人知道你们与湖阳世家的联系,这才弃湖阳世家的船而不用,借黄河帮之力,是吗?”林渺直言道。
“不错,这也是我找城主合作的原因,因为不能以湖阳世家的名义行事,又需防邪宗和天魔门的人,所以必须在北方找一个掩护,而城主正是我们所要谋求的对象。但我们绝不会让城主吃亏的,在情报和资金上,我们可以给城主提供最好的支援!”白善喜道。
“如果真是这样,确实很好,有空欢迎到枭城找我深谈。另外,代我向你当家的问声好!我已经不恨他了,但是我不会忘记过去的一切。”林渺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白善喜微怔,道:“我会把城主的话转告给当家的,如果城主回了枭城,我便立刻让人去枭城与城主细商合作之事!”
“随时欢迎!”林渺道。
“今日话便至此,城主定要小心邪宗之人,此宗高手极多,当年十三大杀手便是邪宗之人,而听说城主与杀手盟有隙,还是小心为上!”白善喜提醒道。
“谢谢提醒,想要对付我林渺的人,都会付出代价的!”林渺淡漠地笑了笑道。
林渺与白善喜谈话期间,鲁青守在屋顶,铁头与驼子分守前后。
每一个方位都有人把守,相互之间的配合极为密切,白善喜都不由得不对林渺手下之人刮目相看。这也可以看出,林渺平时绝对是一个极为谨慎的人,行事注意到问题的细节,这群手下已经养成了一种自然的习惯。
白善喜庆幸自己并不是林渺的敌人,这个年轻人确有让人无法揣度的本领。
白善喜走后,林渺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之感来,也不知是为什么。
这种感觉使他并不想入睡,反而披上衣服推开窗子,让窗外的凉风透入有点闷气的房间,像是有暴风雨降临的感觉。
白善喜刚走,林渺脑海之中仍在想着两人刚才的对话,想着湖阳世家的事。突然,林渺呼了一声:“不好!”“怎么了?”屋外守卫的鲁青听到了林渺的呼喊,不由得问了一句,而就在他问出这句话之时,林渺已经抓起剑狂掠而出。
白善喜心中又闪过了一丝不安,这种被跟踪的感觉,只是到进入林渺所居小院之后才没有,一出了那小院,这种感觉便又出现了。如此看来,这人并不是为林渺而来,而是为他而来。
白善喜并不在乎对方为谁而来,能让他生出感觉,而不被发现的人很少。他身边的随从并没有任何感觉,两个轿夫,依然抬着敞篷软轿,走路的样子很沉重。
白善喜身边的随从并不多,两个轿夫加四名保镖,这四人只是江湖中并不怎么有名的镖头,却是白善喜请来保护自己的。他是需要保护,至少在陈留是这样,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大商贾,但却仅知是洪兴布行的老板,其它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作为这样一个人,拥有几个保镖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
胡同有点暗,天上的星光寥寥,颇为暗淡,让人生出影影约约的错觉。
两名保镖提着两盏林渺所送的风灯,倒也颇为光明。
黑暗中的灯火,确实很明亮,但在黑暗之中光明无法到达的地方,却让白善喜心中泛寒。
在黑暗之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逼视着他,或者总可能在某一刻以犀利的目光刺穿他的胸膛,攫走他的生命。
白善喜不由得深吸了口气,闭上眼,让自己的思想内敛、浓缩,随软轿的颠簸起伏,用自己的每一丝感触去捕捉存于虚空暗处的目光和生机。
风灯骤灭!
白善喜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知道风灯灭了,也便是在这一刹那,他自软轿之上弹射出去,然后就听到了软轿的碎裂之声。
骤然睁开眼,白善喜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因为他刚才便是闭着眼,将心与灵魂都置于黑暗之中。所以,再睁开眼之时,黑暗并不陌生,于是,他看见了交错的人影,看到了向他扑来的身影,而两名提着灯笼的保镖已经身首异处,灯笼中的火也灭了。
胡同更暗,没有灯光,却多了杀机,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机,如这六月的晚风,微凉。
软轿爆碎,抬轿的竹杠也断成了四截,但意外的却是,有两根崩起,准确无比地捅入了那袭击者的胸膛之中。
两个抬轿的轿夫像屠夫一样残忍,双手再猛地扳开竹杠,于是那破竹杠捅入的人体也像竹杠一样分成两半,化成一篷血雨飞洒而下,五脏六腑洒了一地,虚空之中只有响起两声绝望的惨嘶。
白善喜出手,在黑暗中亮起一丝萤光,闪烁而灵动,那身子如同夜空中的蝙蝠,划过一道奇异的弧迹,自飞扑而来的两道身影之间擦过,于是黑暗之中又多了两声惨嚎。
那护在白善喜身后的保镖出招速度比轿夫要慢,但却保证了自己暂时没死。他们好像也不能再多作出点什么贡献,或是没这个能力。的确,他们是没有这个能力,当两人退后五步之时,便被地上的东西绊倒了。
那是一根鞭子,在黑暗之中,无声无息的鞭子,就像是毒蛇一般缠住了他们的脚,然后他们便不由自主地倒下了,再发出两声惨叫,捅穿他们的是两杆长枪,几乎将他们钉在了地上。
那根鞭子没停,一击成功后,又像蛇一般袭向白善喜。
白善喜没看见这鞭子的到来,但是他听到了,感觉到了!他的心神仿佛已经完全融入黑夜,所以这鞭子虽然来得猛烈,却并不能缠住他的脚。
鞭子没缠住白善喜的脚,却缠住了他的手,于是两股力道在鞭子上鼓噪出刺耳的尖啸。
鞭子先是绷直,后又弯曲,然后施鞭者和被缠者自两个方向朝中间相撞。
“叮叮叮”在虚空之中,白善喜刺出了七十八剑,仅在瞬间。
那人的鞭子被抓,只好自袖口中滑出一柄短刀,在这如暴风骤雨般的七十八剑之下,几乎让他身首异处。他没有料到白善喜的剑会如此之快,所以,在第七十九剑击出之时,他只好选择了弃鞭。
弃鞭,这是没有办法的抉择,没有人愿意在如暴风骤雨般的剑锋之下被活剐,握鞭者也不愿意。
白善喜夺鞭,随即将之甩出,鞭子像是一条灵蛇般缠住了那正在围攻轿夫的某人脖子上。他握的是鞭梢,但这并不影响鞭子的杀伤力。
这确实是一根好鞭,一根很轻易便能够卸下人脑袋的鞭子。
那人的脑袋被鞭子卸下,但是却并没有脱开鞭子,而是与鞭子一起结合成了带血的流星锤,砸向鞭子的主人。
力道运用得极为巧妙,速度和角度也并不受黑暗的环境影响。
“啪”脑袋碎成骨渣,但那鞭子的主人却闷哼了一声,鞭芒在他的脸上擦开了一道血槽。
这是他的鞭,但却成了对方的凶器!白善喜没有趁机施下杀手,因为自胡同的两边落下了四柄剑,四把刀。
八个方位,如一张大网般罩下,而白善喜便成了这张网下的鱼。
一条可怜的鱼!
鱼的可怜是没有水,白善喜的可怜是别人当他是鱼。
他不是鱼,若是鱼,他早死了八百年!他不是鱼,刀与剑也不是网,而是凶人的凶器。
刀剑来速很快,自八个方位,让白善喜躲无可躲。
躲无可躲,只好不躲,因此白善喜出剑,如一朵黑夜中绽放的昙花,一现即灭。
在剑花骤灭之时,白善喜已自杀戮之中抽身纵起,如攀云的青鹤,带着剑啸风鸣,极有气势,但是白善喜跃上虚空之时,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白善喜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他想后悔,可那是不可能的。
让白善喜想后悔却又后悔不了的是一支箭,一支比音波传递之速要快得多的冷箭,绝对要命!绝对可以让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后悔的箭。
没有人知道这支箭来自何方,没有人明白这支箭有多快和多霸道。它总是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时候和地方,总会出现在对手最不想它出现的地方,像是窜自地狱,或是来自异度空间,抑或这是一支亘古便在虚空中等待有缘之人的箭,等待着那个脆弱或坚硬的身体让它插入,然后带走所有的生机,抽干有缘人的最后一滴血液!
“绝杀箭”白善喜心中呼了一声,他来不及把这三个字呼出口,便必须出剑!他不知道自己的剑是否会有这么快,却也只能尽力而为。
白善喜确实是个人物,毕竟也是湖阳世家的中坚力量,他的剑,堪堪扫过那射来的怒箭之上。
“当”长剑发出一声脆响,竟然折断,白善喜一声惨嚎,那支怒箭的余势未竭,没入了他的身体,但庆幸的是已经偏离了方向,并没有直插心房,而是插入腹腔之中。
强大的冲击力将白善喜的身子在虚空之中横拖丈许,然后重重地落下。
“掌柜的!”两名轿夫惊呼,手中的竹杠蓦地炸开,化为条条竹箭爆射而出,射向那扑向白善喜下坠躯体的刺客们,而他们的手中却多了一柄剑。
那群人欲扑向白善喜,但是却无法躲开这黑暗之中的根根细竹箭,惨哼着跌出,更有两人欲对白善喜的躯体痛下杀手,却在半道之中丢了头颅。
取走这两人头颅的是那两名轿夫,这是两名好轿夫,好在他们不仅会抬轿,耍竹杠,还会用剑。
会用剑的轿夫不是很多,而用得很好的则更少,一般如这种下等人一生就只有卖苦力的份,用剑的,只有那些侠客公子们。不过,白善喜的轿夫便会用剑,还会杀人!他们杀人的动作极狠,杀人的气势极凶,这是为了白善喜。
两个轿夫接住了自空中坠落的白善喜。
白善喜伤势颇重,那一箭感觉并不好,只是他已无法后悔,也没有将一切重演的可能性,有些人也不会给他重演的机会。
这个人是绝杀,杀手绝杀!当年杀手盟的第三号从不失手的神秘人物!
绝杀来了,就像他的箭,不知从何处来,但总会出现在对手绝不想他出现的地方,那种速度也几乎可以追上他射出去的箭。正因为他拥有这般超凡的实力,所以从未失手过,也被江湖人称之为绝杀。
绝杀,顾名思义,便知道这是怎样一个人。
两名轿夫无惧,面对任何人都无惧,即使是当年的武林皇帝,他们脑海中也只存在着使命保护白善喜!
为此,他们可以牺牲一切,包括生命。这就是真正的白家儿郎,白家死士,是以,挡在最前面的便是两名轿夫。
面对名动一时的超级杀手绝杀,两名小小的轿夫居然抢先出剑,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过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怕死的人是可怕的,敢于拼命的人也是可怕的,绝杀遇到了两个不怕死敢拼命的人,他也不怕!或者说,他从来就不知道怕为何物,杀人和被杀,在他眼中看得太普通了。
不怕死的人遇上了另一个更不怕死的人,那便只好看武功。
比武功,那两个轿夫便只好死了,虽然他们的武功都很不错,事实上能成为湖阳世家秘密训练出来的死士,自然皆身手非凡,面对那些刺客,他们或游刃有余,但遗憾的却是他们遇上了这超级杀手!因此,除了死,他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杀死轿夫的是一张弓,看上去有如是金子煅造而出的弓,但真正致命的却是那弦,是这比刀锋更可怕的弦割断了这两名轿夫的喉咙,在错落的电光石火之间,一切便已经发生了。
两名轿夫,就只是让绝杀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不过,他们也应该为之感到骄傲,能让绝杀顿一步的人并不多。
绝杀并不喜欢拖泥带水,在一顿之际,手中的大弓再次挑出,那弯角处利如一柄尖刀,而这尖刀则只想刺穿白善喜的喉咙,但遗憾的是,绝杀顿了一步!
就一步之差,对于许多人来说,这一步的时间短得让人不能感觉到,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一步的时间足够发生许许多多的事情,可以是生,可以是死,就这一步能决定许多人的命运。
错过这一步,绝杀没能杀了白善喜,因为一柄剑!
一柄横空出世,又恰到好处地截住绝杀手中大弓的剑!
“叮”剑与弓相击,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脆响。
绝杀退后了两步,剑的主人却撞到了胡同的墙上。
“城主!”黑暗中,白善喜不无惊喜和无奈地呼了一声。
来者是林渺,他赶上了最后一刻,但却遇到了这个他最不想见到的对手。
直觉告诉林渺,这个功力高绝用弓的人便是传说中的杀手绝杀!尽管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但上次在河中他并没能看清这人的面貌,只是看到了那如鸥鸟般踏水而去的背影,而今日却是与之正面相对。
林渺没有看到绝杀的脸,绝杀的整张面容都掩在那乱乱的长发之下,只有两道如野狼一般的目光,在黑暗之中泛着冷色,似乎有点惊讶,又似乎有点恼怒。
林渺自然不会被这两道目光吓住,他照样杀人,杀那胆敢攻上来杀白善喜和他自己的人!
杀人,像斩瓜切菜一般,很是利落,这一刻,林渺并没有太多的顾忌。
绝杀自然不会让林渺杀人,从来都只有他杀别人,如果别人在他面前杀人,他会很不痛快,何况林渺杀的还是他的人,所以他立刻出手了。
林渺从没见过如同绝杀的这般打法,古怪得便像他初见秦复以瑜珈功与人作战一样,那无迹可寻的怪异攻势,让林渺左支右拙,仿佛在突然之间他竟忘了自己所有的武功一样。与绝杀交手,他才真的知道了什么是暴风骤雨,无孔不入,但他只有苦苦支撑着,只要他挪动一步,很可能死的人便是白善喜!他惟有让自己如一堵在风雨中摇摇欲倾的墙。
值得庆幸的是,鲁青来了,铁头和驼子他们也都来了,这些人追着林渺,莫名其妙地赶来了。于是他们看到了风雨飘摇的林渺,看到了那鼓噪叫嚣的杀手们,所以,他们想也不想地就跟着出手了。
铁头的大铁桨自后方劈向绝杀,他是个猛人,但猛人有猛人的好处,那便是不怕死!只知道倾尽全力地杀敌。
绝杀也不能不顾忌铁头的重桨,尽管在平日里他对这样的角色根本就不放在眼中,可是这一刻他是被另一个不可以轻忽的角色紧缠着。
林渺缓了一口气,随即一连攻出数剑,辛辣、快、狠,势若惊雷,仿佛欲将心中的闷气在这连续的几剑中全都发泄而出,剑气若怒潮一般。
绝杀挡开林渺的剑,却挡在了铁头的重桨之上。绝杀没事,铁头反跌出数步,待他再攻上来之时,绝杀已一声长啸,如夜鸟般纵身而去。
林渺正欲微松一口气之时,却发现黑暗之中竟先后射出十二支怒箭。
箭分前后三排,但让人吃惊的却是每一支箭的飞行方式竟截然不同,有拐弯的,有上下窜飞如波浪的,有斜窜直飞的
十二支怒箭,十二种攻击方式,十二个绝不相同的方位,而更让人吃惊的是,这前后三排怒箭的速度各不同,也在变化之中
林渺做梦也没有料到世间会有如此古怪而精绝的箭法,不用说,射箭之人定是绝杀,三组连珠箭,错落而犀利。
“小心!”林渺呼了一声,然后出剑,至少有六支箭是射向他和白善喜,另外的六支则是射向铁头诸人。
“叮叮”箭矢斜掠乱飞,杂着几声惨哼,这箭势实在太过古怪,鲁青、驼子还有肖忆等人无不或轻或重地中箭,惟铁头的厚桨占了兵刃之优,挡开了贯胸的一箭,却震得微退一步。
林渺居然也被擦破了点皮肉,不过那几支箭总算挡开了,都钉在白善喜身边的墙上,险险便在白善喜身上再开几个洞。
林渺发现自己手中的剑崩了六个缺口之时,这群突袭的杀手们已经全部趁乱而去,只留下地上一片狼藉的血液和尸体。
鲁青诸人痛得直咧嘴,这些可以转弯的箭,让他们防不胜防,结果只能是箭矢没入体内老大一截。当然,箭转弯,这便影响了力道,否则的话,一定可以穿透他们的身体。
“你撑得住吗?”林渺望向皱着眉头的白善喜问道。
“谢城主出手相救,还撑得住!”白善喜捂着小腹处的伤口道。
林渺一看自己的一干手下,居然尽数伤在绝杀的箭下,确实让他感到意外。这杀手连珠箭之绝简直是无与伦比,试问世间谁人能够让箭在空中转弯呢?而且同发三组连珠箭,其手法之快,角度之准,技巧之圆通,都已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境,难怪昔年绝杀能位列十三大杀手第三,更成为江湖中最为神秘可怕的人物之一,仅次于十大杀手之首,比水中无二更可怕,因为只要不走水路,水中无二便不足以让人害怕。但是绝杀的箭,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是最为致命的威胁。他根本就不用站在你面前,其箭就可以置你于死地!今日,林渺才真正地见识了绝杀的箭,但他却永远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绝杀走了,和来的时候一样,了无痕迹,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若不是那留于地上的铁箭和白善喜身上的伤,林渺还真会以为刚才只是南柯一梦。
绝杀为什么要杀白善喜?绝杀真的与无忧林的叛徒无忧子有关系吗?杀手盟真的与邪宗有关系吗?
林渺知道,杀手盟与王郎应该有关系,当初鬼影子便是为了王郎才来杀他的,而后来雷霆威与王郎的人合作,同来追杀他,如此看来,杀手盟与王郎有关系那是可以肯定的。而王郎真的是邪宗之人吗?抑或这只是白善喜编出的一个故事,而实情却是别的?
林渺送白善喜回到了他的府上,随后便带着自己身边的伤者返回住处,而他住的地方并没有人来骚扰,但是他的心却无法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赶回枭城,他在外面已经耽搁了太长的时间,今日的他已不是昔日的他,活着也并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活。他再不能自私地将自己置于险地,而让太多的人为他担心。
陈留之行,让他知道了很多,也让他体会了很多,而这里是绝对不安全的,想要他命的人多不胜数,这只是因为他的敌人确实太强大了。
死亡沼泽之行,林渺找到了自信,因为他的武功彻底地上了一个层次,足以跻身超级高手之列。但越是这样,他就越发现这个世上比他强的人太多,如果他认为自己了不起的话,终有一天会死在轻敌之上。因此,他必须把这些日子之中所有的江湖经历,所有的际遇重新整理一下,将自己的思想和武功彻底地巩固起来。
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可以超越这个世上所有的高手,因为他年轻,也因为他拥有着别人从来都不曾经历过的经历,这是无法估量的财富,所以他很自信。
林渺并不太相信命运,但是已经不止一次地有人说他身具帝王之相,这使他心中增加了一份压力的同时,更多了一份信心。当然,有的时候他也不能不相信命运,因为他对许多问题都无法以常理去解释。
林渺等人沿济水而行,到了卢城才再走陆路去平原。
他本想等白善喜查找凶手,可得到的消息却是因为当时两人追赶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白善喜的人并不知道那凶手的样子和行踪。他们之所以找到林渺,还是因为林渺火烧了通豪赌坊。
这个结果让林渺有些失望,但是却又无可奈何。他自不能久留在陈留查找凶手,谁又能肯定这凶手不会第二天出城呢?何况陈留太守正派人四下通缉他和坚覃,因为两人不仅杀人还放火,尽管王莽的朝法并没有多大用处,但是陈留的太平却让他两人给搅和了。所以,太守不得不下令在陈留城内抓他们。
陈留太守自然知道林渺和坚覃两人的厉害,也不想太得罪两人,只是在城中贴几张通缉榜文就得了,并不想把事情弄大。
林渺当然不在乎这通缉榜文,他又不是第一次被通缉,只是他也不便在陈留呆太久,所以第二天便立刻动身前往平原见迟昭平。
经历了生死离别,他也极想念这位红颜知己,他曾答应过迟昭平,一定会回来见她的,所以他第一件事便是到平原。
赶到平原之时已是六月,这一路上耽搁了颇多的时间,不过,早就有快马入城相报林渺的到来。
迟昭平大喜过望,顾不得女人的矜持,亲自驱马出城十里相迎,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林渺喜极相拥,只让黄河帮众人大为莞尔。
林渺心中也颇为感动。
黄河帮的帮众对林渺大破王邑百万大军之举早有耳闻,知道林渺乃是昆阳大战的最大功臣之一,纵横千军万马之中,击溃中军,连斩敌十员大将,其威名早已在各路义军之中传开。因此,林渺很自然地成了英雄。
事实也确实不能不让天下各路义军心喜,因为他们都明白,王邑的大军聚集了朝廷所辖各州郡的大部分兵力,可以说是王莽绝对中坚的力量。如果这股力量不灭的话,天下间没有哪一路义军能吃得消。因此,天下各路义军无不关注着这一场决定性的战争,即使在平日与绿林军不睦的义军也会希望绿林军胜,但是他们绝没想到,仅凭昆阳不到三万的兵力却大败王邑的百万大军。
(第三卷完)
第二五章白家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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