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我好美。
    我也不知道，我原来是这样美。
    苑婉芝看着巨幅广告上那个女人，眸光痴痴，很久都没动一下。
    女人以郁葱的青山为背景，身穿无袖束胸礼服，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垂下，显得眼神格外的多情，朱唇微启，恰好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贝齿，欲语还休的妩媚中，却偏偏带有神圣不可侵犯的端庄。
    她左手背轻托着圆润的下巴，五指如葱纤美修长。
    右手则抬起，掌心里有一片薄薄的小天使。
    旁边有一行宋体字广告词，温馨醒目：“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
    下面则是娟秀的钢笔字签名——
    青山市长，苑婉芝！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百货大楼，供销社同步上架天使卫生巾。”
    整个巨幅广告，无论是选景，还是苑婉芝在某个瞬间、被专业相机捕捉到的定格样子，都是那样的和谐自然，美艳不可方物，达到了人与自然完美相交融的效果，给人造成了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
    过目不忘。
    “婉芝姐，我终于知道向东，为什么要请您当广告代言人了。也唯有您，才适合当小天使的代言人。”
    楼晓雅满脸的感慨，说：“自身相貌和气质，职务和社会地位，尤其是年龄这三大要素，唯有同时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才能起到这种绝佳的效果。”
    绝美的脸蛋，女王气场。
    青山市长这个职务，在社会上拥有极高的地位。
    年龄大了不行，太年轻了也不行，唯有卡在“美妇”的年龄段，来代言这款妇女用品，才是刚刚好。
    简单的来说就是，巨幅广告上的苑婉芝，拥有让妇女们都渴望拥有的东西。
    会被妇女们视为偶像。
    偶像的力量，是相当强大的。
    就像后世很多把丽颖当作偶像的小女孩，因为她代言了一款奶制品，说什么也得买那个牌子。
    偶像都在用的东西，如果她们不用，那就对不起那该死的强大代入感！
    “总之，我在看到您的巨幅广告后，徒增马上掏钱采购小天使的冲动。”
    楼晓雅又说：“尽管这玩意的价格，要比卫生纸耗钱，但每个月总共才用那几天。关键是太轻薄了，看着就舒适。”
    “嗯，连你都有了这种冲动，那就证明向东耗费巨资也得拍出它的目的，达到了。”
    苑婉芝笑：“他不愧是个懂女人的，才能用‘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这句话，来蛊惑女人们。每当亲戚来串门的那几天，实在没必要为了省下那点钱，来委屈自己。”
    想到万千妇女在看过广告后，就会被这句广告词给打动，并牢牢的记在心里，就会忍不住掏钱购买小天使的那火热一幕，苑婉芝忽然陡增说不出的骄傲。
    “这个品牌，是竖起来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他斥巨资为小天使打广告，最终却颗粒无收了。所谓的夫使等卫生巾，无论是在蛊惑人心上，还是在产品造型和质量上，在小天使的面前，那纯粹就是个笑话。走，回家。天亮之前，我总算可以睡个舒坦觉了。”
    苑婉芝再次深深看了眼广告上的女人，恋恋不舍的转身。
    在萧大勇和楼晓雅的陪同下，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长路漫漫。
    路灯无声——
    却随着黎明的破晓，无数的自行车涌上街头，各种早点的叫卖声，成为了一去不返的历史。
    “哇！”
    “快看啊，这个女人好漂亮。”
    “青山市长苑婉芝？”
    “原来她就在几天来，总是出现在报纸上的苑婉芝。”
    “她手中托着的那个小玩意，就是备受议论的小天使吗？”
    “这么轻薄轻便，看上去很可爱的样子。”
    “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
    “这话说的，简首是太正确了。”
    “我们女人整天孝顺公婆，伺候那口子，拉扯孩子，围着灶台转，个中艰辛，男人们是不懂得的。”
    “碍于经济条件有限，我们买不起那些漂亮的衣服和包包。但在好事来了时，花个几块钱用小天使，对自己好一点，总没问题吧？”
    “为了这句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我也得去买一包小天使来用用。走，一起去供销社。”
    一切，正如崔向东所料！
    此前从没有出现过青山街头上的巨幅广告，给人们造成的视觉冲击；尤其那句“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广告词，起到了相当恐怖的蛊惑效果。
    并成功转化为了，强大的购买能力。
    无数的妇女——
    无论是亲戚有没有来串门的，潮水般的涌进了各地的百货大楼、供销社。
    青山百货大楼斜对面，一辆车内。
    把驾驶座放平的听听，脸上扣着个帽子，一双35码的脚丫，搁在前面的仪表盘上，酣睡正香。
    今早的天气，有些闷热。
    坐在副驾上的崔向东，叠起一份报纸，为听听扇着风。
    别看他平时对听听，简首是非打就骂。
    可她像个孩子那样睡着时，崔向东就会升级为“老父亲”，用报纸当扇子给她送凉，生怕她会因闷热，而拉低睡眠质量。
    一边扇风。
    崔向东一边看着很多拿着小天使，满脸好奇样子走出百货大楼的妇女们，得意的笑了下。
    他悄悄地下车，走进了百货大楼。
    尽管崔向东早就知道，在这个兑点糖精水，会敢自称营养液、就能疯狂割韭菜的年代；他斥巨资拍的广告，尤其那句“女人，就该对自己和好一点”的广告词，绝对能起到他想要的效果。
    但当他走进百货大楼的二楼——
    看着无数高举着钞票，吆喝着给来几包小天使的妇女们后，还是吓了一跳。
    “就是姨妈巾而己，又不是啥好吃的，有必要这样疯抢？”
    崔向东满脸的诧异时，就看到满脸喜色的陈霞，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崔主任，您知道您站在这儿，是何等的木秀于林吗？”
    啥意思？
    崔向东满脸的不解，刚要说什么却恍然大悟。
    这块区域，就是专门售卖女性用品的。
    过来过去的全都是妇女。
    就他一个大老爷们，再加上个头又高点，能不格外的显眼吗？
    他讪笑了下，才发现陈霞的怀里，竟然也抱着几包小天使。
    前来现场观察销售状况的陈霞，实在无法控制自己那该死的冲动，挤进人群抢购了两包。
    崔向东有些哭笑不得。
    却问：“陈副主任，夫使产品也该上架了吧？”
    “应该是吧？”
    陈霞愣了下，说：“我还没有注意。不过所有来买卫生巾的顾客，都是冲着小天使来的。”
    崔向东吩咐：“你去柜台那边，问问有没有夫使，看看它的销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