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级数学组。
    其他老师都下班走了，办公室内只有王玉和王晓彤。
    “王晓彤，你挺能耐啊！咋的，带你二哥来找我打击报复来了？”王玉一边说，一边用手里的三角尺戳王小四的胸口。
    “我没有，老师。”王小四被戳的不断后退，整个人眼泪巴巴地说道。
    王玉其实最喜欢打学生耳光，但一想王老三走前的话，又怕再被王小四的家长看见，就变打为掐，朝着王小四的胳膊和大腿里子就掐了下去。
    王小四的眼睛很大，王玉骂道：“我看你这大眼珠子一天天楞个楞个的我就膈应，你说你不好好在农村待着，往街里跑啥！”
    “还带你二哥来吓唬我，你以为我是吓大的！”
    大腿里子是人最脆弱的地方，掐一下就紫，还特别疼。
    王玉一边掐，王小四一边哭，王玉又不断骂她，让她憋回去。
    “我告诉你，以后每天你就给我站着上课，让我抓住你坐下，你看我咋收拾你！”
    “滚吧！”
    王小四擦着眼泪往外走，王玉突然慢悠悠地从后面说道：“等等。”
    王小四当时就一哆嗦，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就见王玉冷着脸看着她，说道：“你妈如果问你咋出来晚了，你怎么说？”
    王小四一个小孩子哪知道王玉这话是什么意思，抽噎着不敢说话。
    王玉叫道：“你妈要问你，你就说老师留堂了！听清楚没！”
    “听，听清楚了。”
    王玉又说道：“如果你敢跟你妈说老师打你的事情，让你那死爹死妈来学校闹，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也不是怕了你爹你妈，他们要敢来学校闹，你二哥就是他们的下场！”
    王小四被王玉连打带吓唬的，整个人脑袋都蒙蒙的，她回到空无一人的班级收拾好书包，浑浑噩噩地走出学校。
    东妈在门口早就等着急了，周围的家长都走光了，学校里半天没有学生再出来，可王小四还没出来！
    东妈想进学校，门卫又拦着不让。
    就在东妈急得不行的时候，王小四背着书包瘦小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
    “你这死孩子，咋才出来！干啥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不着你多惦记！”东妈劈头盖脸就训道。
    王小四低着头，不让东妈看见自己红红的眼睛，小声说道：“老师留堂了，就出来晚了。”
    东妈用力点了点王小四的头，训道：“留堂？留堂咋不见别的孩子跟着出来呢！你这孩子现在还学会撒谎了，我看你老师还是揍你揍的轻！”
    一句话，让王小四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又差点掉了下来。
    她深深低着头，用力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是老王家血脉里根深蒂固的蛮犟！
    王小四不理东妈，低着头往前走。
    东妈骂骂咧咧地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被她用力甩开。
    “你这孩子，我说你两句咋的了！来街里住半年，你还娇气了是吧！”
    王小四还不理她，只顾闷声往前走。
    回家吃饭，写作业，看似一切如常，东妈只当老师把她单独留下谈话，也就没放在心上。
    晚上。
    “老三咋还不回来？”东妈看着指针指向十的挂钟，有些担心地问道。
    东爸吧嗒口烟，说道：“指定是又和单位同事喝酒去了，都是十八的大小伙子了，不会有事的，睡吧。”
    王小四在屋里听见东妈的疑问，很想开门告诉爸妈二哥被警察抓走了，可是她不敢。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王玉那张冷厉的脸。
    晚上，王小四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胳膊和大腿里子上紫色的淤青，轻轻用手碰了一下，顿时疼地倒吸一口凉气，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她一块块伤痕轻轻碰过去，眼泪怎么流都流不完。
    终于，哭累了的王小四沉沉睡去。
    梦里，她仍在小声哭喊着：呜呜呜，二哥，不要抓我二哥。
    大哥，你快回来吧，快回来吧，他们都欺负我，所有人都欺负我...
    ...
    同远东军区和十五集众人的晚宴，选定在列宁大街上的阿穆尔饭店。
    这是哈巴罗夫斯克最古老也最奢华的饭店。
    王晓东在安娜和唐兆龙的陪同下走进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时，十五集的司令瓦列里·斯捷潘诺维奇·特列季亚科夫和他的参谋长已经到了。
    宴会厅里还有另外几个人，王晓东都不认识。
    特列季亚科夫热情地给王晓东介绍道：“晓东，这是我的参谋长拉舍维奇。”
    “你好，王先生。”拉舍维奇主动伸出手道。
    “你好。”王晓东和他握了握手，然后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唐兆龙。”
    “你好。”
    “你好。”
    拉舍维奇和唐兆龙互相打了个招呼，安娜显然他是认识的，笑道：“好久不见，我们的安娜更漂亮了。”
    “谢谢，拉舍维奇叔叔。”安娜笑道。
    她在哈巴罗夫斯克待了好多年，诺沃日洛夫手下这些人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因此十分亲切。
    特列季亚科夫邀请道：“晓东，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阿穆尔钢铁厂的厂长波德姆尼科夫，这位是阿木尔电缆厂厂长...”
    王晓东和四人一一握手，彼此脸上都挂着和煦的笑容，王晓东甚至趁机向他们透露自己在莫斯科有一家青年科技创新中心，可以免费为他们兑换非现金货币。
    此言一出，双方之间的气氛就更加热烈了。
    特列季亚科夫有些惊讶，他还不知道王晓东的触手已经伸到莫斯科去了！
    阿穆尔钢铁厂是贝加尔湖以东最大的钢铁厂，在共青城甚至整个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的工业生产中都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厂长波德姆尼科夫笑道：“王先生，听说你搞了一个远东俱乐部，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加入啊？”
    王晓东笑道：“当然可以，只要是我和东方边贸的朋友，都可以加入！”
    波德姆尼科夫哈哈大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晚宴之后，你给我们好好说道说道。你来之前我们四个就说好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加入远东俱乐部！”
    王晓东笑道：“好说好说。”
    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远东军区上将司令维克多·伊万诺维奇·诺沃日洛夫在参谋长弗拉基米尔·米哈伊尔·托波洛夫中将和政委沃罗宁·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中将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所有人肃然而立，第十五集的两位同时敬礼，安娜则走过去轻轻扶住诺沃日洛夫。
    直到诺沃日洛夫在主位落座，才一抬手杖，说道：“都坐吧。”
    那种手握重权的上位者气息一览无余！
    众人这才落座。
    诺沃日洛夫坐在主位，左右分别是政委沃罗宁和参谋长弗拉基米尔。
    王晓东坐在他对面，左右分别是安娜和唐兆龙。
    特列季亚科夫和另外几人按顺序落座。
    诺沃日洛夫发话道：“你就是那个中国商人王晓东吧？”
    这是自己未来老丈人，王晓东站起身以示尊重，点头道：“诺沃日洛夫将军，你好，我是王晓东。”
    诺沃日洛夫点点头，示意王晓东坐下，继续说道：“十五集的两位就不说了，另外阿穆尔钢铁厂、阿穆尔造船厂、阿穆尔木材加工厂和远东柴电缆厂的四位你们都见过了吧？”
    王晓东点头道：“是的。”
    诺沃日洛夫说道：“我是个军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了。今天把你们一起叫过来，是准备在远东试行军商合营。”
    “以前呢，这几家工厂虽然都在远东军区管辖下，但生产出来的产品却都由军贸局或者外贸公司销售。他们两家吃的满嘴流油，厂子里的人却仍旧过得苦哈哈的。”
    “以前咬咬牙挨一挨还能过下去，但现在不成了，再由上边这么闹下去，早晚要出大事情。”
    这句话一语双关，说的很是暧昧模糊，沃罗宁和弗拉基米尔都神色不变，显然是提前得了知会。
    其余人脸上的表情可就有些不自然。
    诺沃日洛夫同志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面，是哪个上面？
    显然不是军贸局和外贸公司，那就只能是...
    嘶！
    不敢想！
    也不能想！
    诺沃日洛夫似乎没看到手下的神色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所以，军区要自谋生路，也是为了给这些厂子和工人一条生路！”
    “这些厂子既然在军区的管辖下，那么我自然可以做主，把他们产品的销售权承包出去。给那些既有销售能力，又能给厂里、军区带来实实在在收益的人！”
    “王先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晓东的表情十分严肃，他这次过来只是想着礼貌性地拜访一下诺沃日洛夫，一是因为东方边贸的生意需要他无声的庇护，二则是因为安娜的原因。
    他毕竟也算是自己的老丈人。
    王晓东从来没想到诺沃日洛夫会主动邀请自己，更没想到刚一见面对方就如此直白，如此急切。
    看来远东军区的日子，比以前更不好过了。
    但如果对方这个军商合营的方案真能行得通，自己就完全跳过了外贸公司这关，可以和工厂直接贸易。
    这样一来，生意会方便很多，风险也少了很多。
    王晓东点头道：“我想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那么如果我想拿到这几家工厂的销售权，或者说代理权，我该怎么做呢？”
    政委沃罗宁接话道：“简单，出钱买，用你们商人的话讲叫做竞标。价高者得，古今皆然！”
    钱！
    又是钱！
    王晓东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说道：“没问题，我想整个远东，再没有哪个公司，能比东方边贸出的钱更多了！”
    正事到此便说完了。
    点到即止，双方心领神会即可。
    如果非要在饭桌上当面把话说透，反而不美。
    诺沃日洛夫吩咐道：“上菜吧。”
    经过克格勃和gru特种警卫第771连共同检查过的服务员端着菜肴和美酒鱼贯而入。
    沃诺日洛夫只吃了几口便起身离开，王晓东和安娜赶紧起身相送。
    走到门口时，诺沃日洛夫审视地看了王晓东一眼，居高临下地说道：“王先生，生意归生意，但我的女儿，是绝对不会嫁给一个中国人的！”
    “父亲！”安娜急道。
    王晓东眼中的阴沉之色一闪即逝，这个老王八，给你点脸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下一秒，王晓东就已经挂上了和煦的笑容，用无可挑剔的礼貌语气说道：“诺沃日洛夫将军，这个...您似乎说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