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发呆了。最近老是在发呆,清醒的时间愈来愈少,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
柳雁-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看着手中一滴不剩的浇花壶,在心底对那株被她灌了整桶水的菊花道歉。含苞的花片上,点点的水珠看去竟像晶莹的眼泪。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如果真按照那位老爷爷所说的期限,方氏企业应该已经被并购了。但是从伯伯和书恒的语气,听不出公司有任何新近况,为什么呢?他不是信誓旦旦的一定要拿下方氏企业吗?
对自己说了好几次不想他,但愈是不断提醒,就愈显得自己在意他。究竟要到何时,她才可以不再提醒自己,不再警惕自己别再想着他?
“你不适合当园丁。”
惨了!她一定是走火入魔了,竟开始产生幻听。
柳雁-再次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脸颊,强打起精神,走向水龙头,让浇水壶盛满了水,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两手插在口袋,正无奈望着她的雷邢浩。
“你故意的吗?”他走上前,从身后紧紧环住她。
柳雁-一惊,浇花壶摔落到地上,溅出的水花溅湿了她整个裙摆。
“故意对我视若无睹,故意听不见我说的话,故意忽略我的一切?”
鼓不起勇气回头,柳雁-轻咬着下唇,手颤抖着,有种晕眩的感觉。
“我千里迢迢从美国来,你最好别装哑巴。”雷邢浩有点火大了。
“你你怎么进来的?”
“大门没关,走进来的。你没有更好的问题吗?”
“我”她努力深呼吸,但气息怎么调就是不顺。“你来进行并购的?”
三句不离方家,他真想把方家的人全毁了,让他们永远远离他俩的话题。但理智却又告诉他,如果那样做,柳雁-将永远离开他的世界。
“我不喜欢也不打算回答你这个问题,换点别的来问。”
“我、我们不应该再见面。”
雷邢浩绷起脸,眼神变得深沉,环住她的手臂不自觉更用力了。
“你似乎太快忘记我曾说过的话。”只要她的选择不是他,就永远不会结束。
“我已经向你道别了。”那天离去时,她还祝他早日实现他的目的。
“再、见,不是吗?”雷邢浩说得咬牙切齿。“我们现在不就是再次见面了。”
为什么他曲解别人的意思还可以解释得那么自然?
“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平静,所以——”
“你想叫我别来打扰你?”
他扳正柳雁-的身子,生气地怒视着她。后者为难地低垂着头,仍旧不愿抬头看他。
“别想。”
才几天的工夫,竟瘦成这样,不只气色差,精神状态更差。既然在意他,为什么不能回到他身边,勇敢地走向他?
“你你放开我。”柳雁-挣扎着,但力气太小,起不了任何作用。
“在意我就勇敢走向我,到我身边来有这么困难吗?”
他当然不知道有多困难,因为走向他,就代表必须舍弃方家,舍弃这些年来的恩情。
“你没有勇气接近我,就由我走向你,但,现在我已经走向你了,你为什么还是要把我推开,还是要逃跑?”从相遇开始,他始终扮演着追逐者的角色,曾经他以为她终于停下脚步了,但短暂停留后,她竟又继续逃亡了。
如果这是一场狩猎游戏,这样的追逐太漫长了,他也是人,并不是没有神经的机器,也会感到疲累。
“方氏企业被并购后,方家会有新的生活,我正在努力调整心情,我想要过平静的生活。”她正在说谎,心正在淌血。
雷邢浩严肃地凝视着她,明知她的言不由衷只为了方家,却不戳破。
为了方家,她不惜伤害自己,也不惜伤害他。为什么他会爱上这个愚蠢至极的女人?甚至还爱到无法自拔。
“请你不要不要再掠夺我仅存的平静了。”
“掠夺?”他的确喜欢当狩猎者,因为那很有趣,但这次除外。“如果你所说的一切都属实,我夺得走吗?”
柳雁-沉默了,鼻子一酸,努力不眨眼,就怕眼泪在眨眼后会落下。
“柳雁-,你才是真正的猎人。”雷邢浩语气中带着谴责。“你猎走猎物,却一点也不珍惜。”
她抬眼望他,对于雷邢浩的责难,充满不解。
“我是你的猎物,是你的战利品,你珍惜过我的爱吗?”
眼泪终于决堤,她难过地将脸深深埋进雷邢浩的胸膛,小手则紧紧捉着他的衣角。
为了追上她逃跑的脚步,他追逐得好辛苦,沿途放弃了许多东西。她愿意停下脚步了吗?别让他再埋头苦追了吗?
“我没爱过任何人,除了你;我不再稀罕其它东西,只想要你。你能明白吗?”
埋在他胸膛的小脸点着头,却仍然猛掉眼泪。雷邢浩将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拭去她的泪珠。
她好爱好爱他,但为什么他偏偏是要来伤害方家的人?即使将心留给了他,仍然伤害了他,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不伤害他,也不伤害方家?她好想就这样走向他,想不顾一切地就跟着他走
“跟我走,回到我的身边。”
雷氏集团垮了一半,根本自顾不暇,当然更顾不了并购案。为了她,他放弃了痛快的复仇,只要说出实情,他相信柳雁-一定会跟他走的,但骄傲的自尊容不得雷邢浩这么做。
放弃了所有来到她身边,他不能再放弃仅有的骄傲了,他能为她放弃一切,相对的,柳雁-也应该有所取舍。明知爱情并不公平,他仍执着追求不公平中的一点平衡,是不是太傻了?
“我已经买好机票了,一小时后就会离开台湾。”
“你已经完成你的目的了?”
目的?目的已经不是目的,早已经被这场游戏取代了。雷邢浩露出自嘲的笑。
“你己经并购了伯伯的公司?”
即使到了这一刻,她仍心心念念着方家,他的辛苦追逐究竟算什么?在她心中的份量还是抵不过方家的恩情吗?
“那些事情不重要。”他既眷恋又无奈地啾着她看。“不要管并购案,不要考虑方家的恩情,只考虑爱不爱我,愿不愿意和我走。”
“邢浩?”她觉得今天的雷邢浩和往日不同,自信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疲倦。
“不要问那么多。再选择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有好多问题想问他,但最想的却是跟他走。这些日子她已受够了煎熬,无法让自己不想他。
如果他已完成并购案,不就代表方家在今天失去了公司,又将同时遭到她的背叛?
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怎么能选在这种时候离开他们
柳雁-迟疑地望着雷邢浩。
“还是无法选择?”雷邢浩苦苦一笑。“方家和我真的无注同时放在天平上衡量?”
“我”她心慌意乱,无措地望着他。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他无法再继续面对她迟疑不决的痛苦模样了。“我们角色互换好了。”
“你的意思——”她还没作决定,为何他会出此言?
“从这一刻开始,你就选择你要过的人生吧。”他需要休息,在为她放弃了长久以来的目的以后,他必须开始调整他的未来。
“你要离开我?”
雷邢浩不置可否,轻轻地拥抱她后,转身走向门口。
“邢浩,我”愿意和他走的话险些就说出口。
“我累了,也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是该休息一段时间了,也该给这段恋情喘息的机会。“换你来追逐我吧。”如果在她心中,他有足够的份量的话。
柳雁-直觉地想追上雷邢浩离去的身影,但就在她迟疑的短暂时间中,雷邢浩已坐上门外停放的车,扬长而去。
天平的两端,在这一刻分出了孰重孰轻。
“雁-?你要去哪里?”刚从外面回来的方家人,甫步下车,就见柳雁-正慌乱地站在马路旁拦计程车,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
乍见到高秋棠和方成义时,柳雁-二话不说,双腿跪了下去,吓得两位长辈你看我我看你,也跟着慌了手脚。
“你这是干什么?”方成义紧张地想拉起柳雁。“起来,赶快起来。”
“伯伯、伯母,对不起。我不能报答你们的恩情,我”
“决定了吗?”高秋棠先恢复镇定,疼惜地拉起柳雁。
“我要和他走,我没办法没办法离开他。”柳雁-脸上淌着泪,语气却十分坚定。
“即使你不说,伯母也知道有一天你会这样做。”稚鸟总有一天会离巢,即使再如何不舍,该飞的时候还是要学会放手。“傻孩子,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去追回他?”
抹了抹脸庞上的泪痕,柳雁-望了望方成义,后者迟疑了几秒,也点了点头。
失去了一个媳妇,他不想连可能保有的父女之情也失去,即使为儿子不平,但雁-爱的是别人,他只能尊重她的选择。更何况,雷邢浩现在已一无所有了,他怎么忍心再计较?
“你最该请求同意的,是不是应该是我才对?”一直站在最后面的方书恒,上前拦住了柳雁。
高秋棠想阻止自己儿子的行为,却被方书恒用眼神拒绝了。
“十三年来方家抚养你,十三年来我一直爱着你,为了雷邢浩,你想一走了之,舍弃这几年来和我们的感情?”
“书恒,别阻止我,不论你如何阻止,我的心已经留给了他。”
“他要并购我们公司,是方家的敌人,你难道不知道?”
“不论他的身份是什么,不论是谁先来到我的生命,我只要知道!我爱他就够了。”柳雁-眼底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这是背叛!即使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还是要走?”
就算是背叛好了,就算是被书恒恨一辈子好了,她现在只想回到雷邢浩身边。已经失去过一次,那次是她选择离开,这一次,她不想再失去了。柳雁-转身继续拦计程车。
方书恒仰天一叹,花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开口:
“上车,我载你去机场。”
他输了,输得很彻底。为了柳雁-,雷邢浩竟放弃雷氏集团,甚至重新与方氏企业签订资助合约。
他同样可以为了雁-一无所有,但绝对会藉此获得雁-的停留。
但是雷邢浩显然不愿以此留下她,他要的,不只是雁-的心,更要她百分之百的爱。两相比较之下,雷邢浩的爱显得那么骄傲,却又那么绝对,令他感到彻底被击垮。
“虽然不能再保护你了,但是如果成全能让你快乐,我愿意学着放手。”
“谢谢你,书恒。”虽然讶异书恒急转的态度,但柳雁-无法细想。“你永远是——”
“永远是你最重要的哥哥,是吧?”他为坐上车的柳雁-系上安全带。“很抱歉,你十八岁时许的愿望,我到了现在才开始学着要为你实现。”
柳雁-淡淡一笑,看着后照镜中不断缩小的高秋棠和方成义的身影。
“我会努力习惯这个身份。”油门几乎踩到底,方书恒语气像是在自我鼓舞,又像在对柳雁-作保证。“不过,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窗外疾飞而过的景色,如同儿时一幕幕的过往,正逐渐倒退,逐渐褪色,在奔驰中,付诸于风,付诸于遗忘
十一月的西风,载走了属于夏的热闹,也载走了如夏一般的年少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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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雁-用尽了全身力气,奔向了机场,一波接一波的人潮中,她只能着急穿梭,不断搜寻着雷邢浩的身影。
然后,她看见杰瑞那双隔着玻璃窗正向她挥动的手。急急朝那个方向奔去,却只能隔着玻璃望着即将步入登机门的杰瑞和雷邢浩。
“邢浩,你没看见吗?柳小姐来了,别再往前走了!”双手举得高高的杰瑞,既惊又气地对着前方的雷邢浩吼叫。
终于来了。
雷邢浩只是放慢脚步,仍然继续往前走。
“你这个混小子,到底在想什么?!”看着玻璃外着急得快掉出眼泪的柳雁-,杰瑞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你不是希望她来吗?现在人来了,你还不过去接她!”
雷邢浩微侧过头,看了柳雁-一眼,对她露出了莫测的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说过了,从那一刻开始,由她来追逐,现在只不过是开始而已。
杰瑞不忍心地看着隔着玻璃窗的柳雁-,只见柳雁-泪水已经滴落。他无奈地朝她做了个歉然的动作,尾随雷邢浩离去。
他看见她了,却不愿停留,仍然选择离去
柳雁-怅然地伫立在原地,想抹去滴落的泪水,却怎么努力也赶不及泪水滴落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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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午后机场
“你们就别再送了。”
“这次不一样,这次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范惠琪勾着柳雁-的手,十分坚持。“一年来你跑遍了世界五大洲,连非洲都去过了,不累吗?到了法国,还要继续找呀?”
柳雁-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虽然是到亚度尼斯先生那里学习,可是也算肋手,他愿意接受你为了找寻雷邢浩,哪里有消息就飞往哪里的行为吗?”方书恒也大表担心。
自从去年机场一别,这一年来雁-为了找寻雷邢浩,到处东奔西跑,但不论怎么找就是无法见到他。也真亏她有那种毅力,换作其他人,早就无法接受雷邢浩刻意躲避的行径,转身离开了。
那个男人,刻意在折磨人。
“是啊,虽然我还是不欣赏方书恒,不过还算赞成他讲的话。我说雁-呀,你确定雷邢浩有在等你吗?说不定他早就琵琶别抱,乐歪歪了,根本忘了你这个人的存在。”真是笨得可以。
“我记得他说过的话。”换她来追逐他,是吧?“是我自己迟疑了,所以后果必须由我自己承担。”那是他给的最后一次机会,怪不得他。
“难道要你追个十年八年你也愿意?到时候人老珠黄了,看谁要你。”
“我要——”方书恒接口。“要回去当妹妹,当一辈子的妹妹来疼,不可以吗?”后面那句是向始终对他有偏见,正瞪眼的范惠琪说的。
柳雁-好笑地摇摇头,看了一眼机场班机表。
已经记不得这一年来出入机场的次数了。最初找到美国时,雷邢浩的爷爷雷振远一见到是她,只是摇头叹息地说:“别找了,除非那孩子想回到你身边,否则这辈子你别想再见到他。”
好不容易得到消息,传闻他正在非洲度假,但长途飞行,到了南非只见到杰瑞,杰瑞也只是无奈地回答:“别再找了,他若有心避你,你一辈子也找不到他。”
在这之后,她又到了其它许多国家,每一次的满怀希望,换得的只是失望,她也曾想放弃,但每一次又都会想起他说过的话“只要你的选择不是我,就永远不会结束”时,她又会再次振作起来。
邢浩,我已经在追逐你的脚步了,你可知道?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停下来等等我,让我想办法赶上你?
“我认为你还是放弃雷邢浩好了,这次能到法国,是你击败了多少对手才得到的机会,你还是好好珍惜,别再去想雷邢浩了。”明知柳雁-根本不会听,但是范惠琪还是想-嗦一下。“而且机票很贵,这样飞来飞去很花钱的耶!”
“我走了,你们要多保重。”柳雁-耸肩一笑,对两人挥了挥手。
“你明知她不会放弃,还-嗦。”方书恒斜睨了范惠琪一眼。“俗气,就只会想到钱。”
“俗气又怎样?你敢说你不爱钱吗?”范惠琪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你自己还不是劝她放弃,还敢说我。”
柳雁-回头,本想叫身后两人别再斗了,却在转身之际,眼角捕捉到了一身熟悉的衣服。
那身衣服,她怎么好像在哪里看过由下至上慢慢观看起那衣服,直到衣服的主人也转身睇看着她,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等一下!那个人不好意思别过头的柳雁-又急急转回头,望着对她淡笑,缓缓朝她走来的男子。
“柳雁-小姐,你又在偷看别人的衣服了。”
雷邢浩在柳雁-面前站定,语气有如捉到贼一般,脸上却是不带责备的笑容,仿佛一切早在他顶料之中。
柳雁-愣了好久,才从错愕中清醒。“如果我没记错,那好像不是‘别人’的衣服。”是她设计的那件。
两人说完,只是静静地互望着,再没任何言语。
他们打算这样站多久?至少该来个拥抱,或喜极而泣不是吗?站在一旁的范惠琪紧张地为两人捏了一把冷汗。
“为什么?那天你明明看到我了。”柳雁-首先打破沉默。她忘不了机场临别那天,他回头看她,却又毅然离开的神情。
“我说过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却迟疑了。”
“为了惩罚我的迟疑,所以让我追逐了你一年。”她下结论,而不是提出问题。
“还好你追来了。”否则他可能会放逐自己更久,而不是只有一年。
“那么现在我追到你了吗?”
“看你的决定了。”雷邢浩扬扬手中机票。“我正要离开这里,要和我走吗?”
一年了,他完全没变,仍然任性又自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柳雁-无奈地耸耸肩。
“我正要去法国。”
“是吗?”雷邢浩露出了可惜的表情,收起了机票。“很不巧,我不是要去法国。”
为什么他的表情可以那么轻松,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雷邢浩说完,转身就走。
真是让人想痛扁他一顿!望着雷邢浩的背影,柳雁-不甘心地扁了扁嘴。
“雁-,你——”方书恒担心地看看柳雁。
她提起行李,脸上仍带怒气。“帮我向伯伯和伯母说一声,我不去法国了。”
“你别撕了机票,还可以退费哦。”
将口袋中已被揉成一团的机票丢给范惠琪,柳雁-怒气冲冲地跑向了雷邢浩。
雷邢浩没转过身,只是朝后方伸出了手,仿佛等待已久。
“你真的很可恶。”熟悉的温暖,由手心开始蔓延。
他笑,完全不反驳。“人笨两次就够了,真怕你笨第三次。”
“你不怕玩火自焚?”虽然自知不敌,却还是不甘心就此败阵。“如果我这次还是不选择你,选择到法国实现服装设计师的梦想呢?”
“追逐了一年的猎物已经跑到你面前了,再不猎捕,就太不尽责了。”
不论他怎么说,柳雁-总觉得自己被吃得死死的。“这次你又要飞到哪里?”
“台南。”
“嗄?”她有没有听错?“你刚才明明说——”
“离开这里吗?没错,离开这个机场到台南吃东西。”
又被耍了!“然后呢?”柳雁-努力忍住掐住雷邢浩的冲动。
“然后——”等他玩够了,再带她回法国。虽然亚度尼斯可能会气得跳脚,不过他现在是资方,他也拿他没办法。“然后好好地在那里住几天,把上次没住的份、没做的事都补回来。”
“补、补什么回来?”柳雁-紧张地望着雷邢浩。
“首先呢,就先补——”他忽然低首,当众掠夺她的吻。
首先补个吻再讲。
然后在未来日子里,再慢慢补回昔日所失去的欢笑及幸福。
他不急,他的人生,才刚开始拥有而已。
全书完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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