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的期待在一点点被冷水淋透,第二天,同样的事情又再次发生。
“共和城的刘委清!”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
“颇英县的苏信汝!”
还是没有喊到青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的早已不耐烦的青罗,嘴一抿,脚伸了出来。
“绝不可能!”
这一天,实在是等的不耐烦了,青罗直奔绍阳宫,找到了太监许昌想问个究竟。
“这是因为什么?为什么迟迟没有喊我的名字?”
“这小人实在不知,这都是皇上决定的事情啊。”太监许昌的回答简单明了……
“啊哈……”青罗深出了一口气,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若不是这样,绝不会就这样被皇帝抛弃。
“青罗姑娘……”
“再等等吧,陛下一定会点我的。”
现在情况颠倒过来,青罗反过来安慰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蓉儿。
“不会的,一定会点我的,我早晚会荣升为皇后的。”
好像在念咒语似的,青罗宽慰自己,可等了又等,结果还是……
不知不觉已经入宫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的流逝了。
“呜呜呜……”
这下可怎么好。
不由自主地抹了抹湿润的眼睛,蓉儿在一旁开了口:“这下可好,小姐现在成了彻底被人遗忘的野草了。”
蓉儿想都不想,顺口而出,不想正应了青罗所处的境遇。
“既然已经入了宫,即便是没有行过嘉礼,那也算是皇上的人。可如果没有获得皇上宠幸,这连嫔都不是啊……”
这不是在一旁煽风点火嘛。
青罗的心情现在就如同那干涸的稻田,也不知道蓉儿知不知道,只是自顾自地一个劲儿口不择言。
“现在也不能说后悔,打退堂鼓。家也是回不去了……如果当初嫁给教辉公子的话,现在就算是做不成皇后,可也能成为县令夫人啊……”
青罗有些气急败坏,可蓉儿字字句句说得都在理儿,她又说不出什么。
“机遇永远是为有准备的人而留的!”
可也不能就这样什么也不做,成天躲在白花宫里,抻着脖子望着金色泰和殿的琉璃瓦的屋顶啊。所以,青罗每天凌晨时分起床,弄一大碗井华水,虔诚地向上天祈祷在东享宫的皇后突然暴毙,顺便连同西享宫那讨人厌的桂贵妃也一起在诅咒的名单里。
“天地神灵!拜托了!”
如果要是被皇后和桂贵妃知道的话,那还不气晕过去,而且不会轻易放过青罗的。
——一定会当场处以斩首。
可是皇上只叫我一次,哪怕只叫一次也好……
青罗每次都焦急地等着,等着能从太监许昌的嘴里喊出自己的名字。
可她还不知道,这是因为没有给宋画师送礼,搞得自己画像上的画被画得有些其貌不扬,再加上桂贵妃在画像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痣。
成了皇后的话,可以跟随征讨西域的皇帝,背上弓箭,骑着马,奔驰在广阔的平原上……
可是……
“哈——啊——啦!”
坐在白花宫院子里的青罗,没有一丝老实气儿地张大嘴打着哈欠,又揉了揉睡意蒙眬的眼睛。坐在旁边的蓉儿也是闷得慌。可是,即便就是这样,因为没有在旁边唠唠叨叨的人,所以心情也是很舒畅。
不知不觉,入宫已经三年了。
倾注了青罗所有心血的凌晨祷告,最终以毫无成效而告终。
皇后的御体仍然很健康,桂贵妃的气焰虽然稍微有些收敛,可昨天晚上皇帝还是去了桂贵妃的寝宫——西享宫就寝,而且桂贵妃就趁势把话都说了。
“没人叫,无聊死了。”
一晃到了十八岁的花季,青罗愈发的漂亮了,可那有什么用呢……
“你也跟着我受苦了,我现在要成了皇后的话,至少会把你送出宫,嫁给宰相当夫人,你不用担心啦!”
反正待在宫里也是无聊,又可怜自己的处境,青罗会经常说自己当了皇后之后,许诺这个那个的。可是每每这时,蓉儿都会嗤之以鼻。
“你这是打肿脸充胖子,不要说皇后了,被封为嫔的话也毫无怨言了。之前在隔壁屋住的柔莲,去了一次邵阳宫,立马就升为嫔……听那边的奴婢们说,即使是嫔,对待也是天壤之别,就连一个盘子都和这里的不一样!每天都是眉开眼笑的。”
蓉儿故意气青罗似的,耸了耸肩。说这话有什么用呢?坐在泰华殿里的皇帝根本不知道青罗的存在啊。
即便同在聪仰城,宫门的左右是高高的城墙,根本无法和外面联系。从那地方起,只有身为男人的皇帝和被阉了的太监们来来往往。因为那里,是皇帝和皇后、妃嫔们生活的地方,而青罗是不属于那里的。
不能自由地进出,在狭小的白花宫里一待就是三年,青罗的脸色变得像月色一般苍白起来。可是,即便是云彩遮住了月亮,也遮不住月光一样,青罗的美一如往昔,反而比三年前更加的美丽动人。如果说,过去青罗还保有小女孩儿般的棉花般细嫩的皮肤的话,现在俨然散发出成熟女人的香气来。无论是那胸脯,还是像杨柳般的细腰,结实的大腿,一切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这算哪门子皇宫啊?不过是没有窗格子,简直就像大牢。”
青罗嘟嘟囔囔地抱怨着。白花宫里的宫女们大概都是这般心情吧!也是,如果不入皇宫的话,应该是在哪儿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不是有想做皇后的念头,也不会到这儿受这般苦啊!
要是在过去,心情不好的话,还能射射箭,来缓解一下。进了宫,箭是能射,可马是骑不得啊……
“呼……”
她后悔没和教辉成亲,作了入宫的选择。一想到父母,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现如今,青罗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去他的狗屁皇后,不过都是黄粱一梦,当初就不应该抱有幻想。想到这儿,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下来,心里甭提有多后悔了。可是自出生起,就形成的“命运”和“梦”之类的观念,让她又不能这么容易地说放弃。
“能行,不行,能行,不行……”
摘那些无辜的叶子一方面可以占卜一下自己的前途,一方面来打发没伴儿的无聊时光。
“不能就这样混下去。”
青罗开始向白花宫的宫女们出售自己绣的手帕、被子和衣服。当然这可不是件容易事。要从一大早开始,一直绣到晚上,一刻都没法歇息。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这一辈子就要待在这里,一直待到发霉,想想就让人发疯。
太皇国建国137年。
持续了三年的战争,现在几近尾声。突厥东边城池的陷落,就好似多米诺骨牌一样,使得如铁桶般坚硬的要塞也接二连三地被攻破。三年前,仅带着三万名士兵讨伐突厥,如今即将完美地落下帷幕。
他不是不知道,这是要把身为嫡传太子的自己置之死地,所以才把他派往前线。可他却活得好好的。
当今圣上李佑当然不会知道,他的兄长不仅在地狱般的阿修罗战场中活了下来,他还成了让敌人闻风丧胆拼死战场的鬼怪。
无量的进攻不仅缜密而且出其不意,脸上涂了黑漆,趁夜色突袭。他还主张切断敌人的水和粮食,逼得他们不得不投降。这些都是他对敌军采取的战术。就这样,在战争中成为鬼神化身的无量,让敌人闻风丧胆。
“投降吧!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高举利剑的他,变得比过去更强大,更可怕。突然从空中飞过来的利箭划过他的脸颊,差点儿穿过他的头。可即便是这样,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万幸的是,瞪大的双眼之间裂开了伤口,可他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正如过去因眼角沾满敌人的血而被敌人封为“血之眼”的称号。
无量慢慢地看着险些穿过脸颊正中央、差点儿要了他命的这支箭,箭斜着经过他,溅起泥土上的泥水****了泥土里。无量拔起箭看了看,并不是突厥人使用的钝尖儿上插着鸽子羽毛的箭。那支箭看着眼熟,蓝色羽毛一看就知道是野鸡羽毛,是太皇国皇室所用之箭。
“是因为怕我吗?”
无量淡然地扬起了一边的嘴角,自己还有什么呢?皇位也好,再加上自己已经从皇室被驱逐了出来,我这一个区区二十四岁的年轻将军,还有什么可值得别人害怕的呢?
被鲜血涂满了整个脸庞,就像罩了一个血铁盔似的,这副面孔一时间在敌军那边成了热门话题。这之后,无量就像一只饥饿的野兽,加快进攻速度,不管不顾地,残酷地,缜密地横扫激烈的战场,占领了所有的突厥领土。
打通前往西域的道路,占领高地,仅剩下仑山脉和翻过山脉的广袤的九重盆地沙漠。这对已经占领突厥的无量而言,突厥邻国的锡国和桀士国这样的小国,丝毫没有威慑力。
就这样过了三年,将近一千个日日夜夜的战争,终于结束了。无量征服了突厥,可是无量手下的将士死伤无数。最终,占领突厥皇宫——智坦城的无量确认伤亡人数,并将突厥皇族全部处死。
“大王殿下,有人求见。”一名兵士来到无量所在的大殿,报告说。
“谁要求见?”
“是突厥的最高祭祀长——坦史瑞坦赞求见。”
“嗯……”无量想了想,说,“让他进来。”
一会儿,按照突厥的习俗,在头上缠着白布的坦史瑞坦赞,进来向攻陷突厥的无量作了一揖。
“你就是最高祭司长?”
“是的,在下有话要说,所以求见。”
“所为何事?该不会是为昨天惨死的突厥皇族的亡灵们祈福吧?!”无量不理不睬似的说道,他绝不可能准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想起过去三年间遭受的苦难,那是决不允许的。
“不是。”
“那是什么?”
“要给大王殿下您卜一卦。”
“占卜?”无量不相信这些命理八字的说法。
时龄二十四岁。
在这乱世,他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可是,坦史瑞坦赞开始讲述他自己看到的无量的命数:“大王殿下,您会成为皇上的。”
“皇上?”无量冷笑了一声,“要说皇上,现在在太皇国聪仰城里不有一位吗?”
“可是,大王殿下会成为皇上的。”
“为什么?难不成皇上会驾崩?”
“那倒不是。”坦史瑞坦赞摇了摇头。
“那么本王又怎会当上皇帝?”
“您会遇到命中的女人。”
“女人……”无量嘴角一撇,嘲笑道,“你是说,光凭一个弱女子,就能把我推上皇帝宝座?”
“是的。”坦史瑞坦赞恭敬地回答道。
“呵,笑话。要转变我的命运,难道要靠女人?”
无量嘲笑着说,坦史瑞坦赞不顾无量的嘲笑,继续说道。
“您必须和她成婚。”
“连我自己都身不由己,怎么能成婚呢?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信与不信,那是大王殿下的事。我已经把预言告诉给了您,接下来殿下要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抬起头来。”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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