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第二首歌也太酷了！光明正大的骂领导哎！牛逼！”
    “这个叫老烟的创作人太牛了，一边写真实歌词给歌手让他演唱，一边还顺带写了可以播的歌词去迷惑审核！我打赌他是这一期的冠军！我没记错的话他已经连着当了好几期的第二名了！这么好的实力，到现在为止只拿到过一次第一。”妹妹小姜疯狂输出彩虹屁。
    但显然，哥哥小葱有另外的想法。
    “我觉得不对，我记得第八期，我是说原第九期，就是那个原本在这一期后面播出的那一期节目里，老烟在后采访谈的时候感叹过说自己上一期节目写的歌才是写得最过瘾的——如果写的时候还要考虑谐音梗应付审核，我想创作人在写的时候应该不会太爽才对。”
    因为每写一个激烈的词汇，就必须要联想到一个谐音差不多的不会被和谐的词汇，这对大脑的运动量需求很高，很多时候你下意识想到的内容都不得不因为找不到合理的同音词而放弃。
    所以如果真的是老烟一个人承担两个歌词的工作量，那绝不可能在下一期还回味这一期里的歌曲的，他只会觉得很痛苦！然后再写一首歌痛骂审核！
    小姜觉得小葱这个说法有道理。
    “因为某红书下面网友也都是这么说的！而且他们还有进一步的推测——他们怀疑之所以第二首歌会有这种谐音梗字幕，是后期为了通过审核做的改动！”
    众所周知，这一期的《这歌听上去很实用》是原先的第八期，之所以会变成第十二期是因为这期节目被广电打回重剪了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的时间，超过十次的重审，不可能每次就是一点点的小改动，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第二首歌之所以用了谐音梗应该是某次被打回重剪后后期做的一种回避风险的方式。”
    “那为什么第一首歌没有这个待遇呢？第一首歌怎么全都是哔哔哔？特么，合着审核还区别对待歌曲是吧？喜欢第二首歌所以给个谐音梗，不喜欢第一首歌于是把一大半的内容都哔掉？”
    “……擦，我撤回我五分钟前对于后期的夸奖，橙子不是节目组力推的创作人嘛？！为什么要哔掉她的歌！”
    “楼上有毛病吧？我们再理性讨论你在那里说节目组有黑幕？”
    这一场争论大约吵了有八九十楼，一直到第三首歌播完，才终于吵出了一个双方都觉得很有道理的结论。
    第三首歌是一首改编歌曲，改编自一首某年非常流行的网络歌曲叫《莲花姐夫》，然后创作人给这首歌改了个名字，叫《莲花打工人》。
    原歌曲是用一种幽默诙谐讽刺的风格，以莲花姐夫的口吻，调侃自己的老婆各种各样的缺点。
    而改编的《莲花打工人》也是如此，用打工人的口吻，调侃自己的领导盲目自大、不懂装懂、业务能力极差全靠背景深厚才成为她的领导等等。
    因为原曲就过审了，所以这首歌最后需要改的地方只有几个词。
    而后期对于这些敏感的需要被哔掉的词汇的应付审核的手法是——直接消音。唱歌嘛，有那么一两秒的停顿和留白是很正常的，把声音轨道里歌手那两个词的发声给删除，保留背景音乐的音轨，就可以假装这首歌好像原本就是这么唱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一首改编歌曲，原曲原歌词在这里是有描述的，且镜头也切到了歌手拿起麦克风在张嘴，电视机前的观众都要漏掉这个词了！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后期每一次提交审核的时候都用了不同的方法来通过审核，哪一种方法让这首歌通过了，哪一个片段就保留？”
    小姜和小葱激情讨论了一下这个操作可能性，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高。
    所以很可能，谐音梗是后期第一次应对审核时候选择的方法——因为这个方法最复杂，一般都是刚开始的时候才会选择采用的。
    某红书上的网友显然和他们的想法一致，他们甚至非常有耐心的还推测了一下不同过审方式出现的前后顺序。
    “首先是第二首歌那种谐音梗！但很可惜，谐音梗只对第二首歌有用，其他歌曲都不适用，所以被广电驳回！”
    “于是保留第二首歌的谐音梗，选择用第三首歌这种消音方式！”
    “不对！不可能！反对楼上！如果第二次提交审核的时候用了消音这种方式，那么第一首歌一大半的歌都会被剪掉！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第二次提交审核的时候用了哔音？”
    “……”
    牛小葱一边看着网上激烈的排序讨论，一边开始分神思考另一个问题。
    “歌曲还好可以用各种方式通过审核，我在想那观众对歌曲的评价要怎么哔？我看排行榜里，有当时的现场观众说，他的前任老板去提供了自己对歌曲的评价，几乎可以说通篇都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脏话来着？”
    牛小姜表示：“可以不剪进去嘛！录了不剪不是很正常嘛？”
    还没等牛小葱反驳，他期待的观众评价环节就到了。
    电视机屏幕里，场外主持人询问起了刚投完票的某脸色非常神奇的前任老板：“听完这次歌曲，你觉得这一场的歌怎么样？”
    牛小葱看到这位老板的口型说的是：“这都什么操蛋的破玩意儿，唱得都什么……”
    但耳边听到的则是一个非常有磁性的男士声音，覆盖住这位老板观众本人的声音：“我觉得有被冒犯，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还是支持里面表达最委婉的《莲花打工人》。”
    牛小葱：“……”
    所以第四种过审的剪辑方法来了——给观众配音是吧？
    作者有话说：
    消音灵感来源于某次节目，有个歌手上台唱那个《漠河舞厅》，里面有句歌词是“杀人又放火”，嗯，然后节目组应该是直接给消音了，这句歌词直接没了，一直到我听到原唱才知道原来歌词里还有这么一句。
    给观众配音的灵感来源于日本采访类节目——你们自己去看了就懂了。
    第58章 亏钱的第五十八天
    ◎我赚钱啦！◎
    于是当这一期作为整个综艺节目的最后一期播完的第二天, 综艺部那群人跟贝总和荀董说的、让秦贝和荀魁期待了一整个周六的来自观众的吐槽和舆论危机并没有发生。
    没有人在网上吐槽这期节目令他们大失所望，也没有人在关注节目是否构成虚假宣传，更没有人闹着在其他打分平台上给这个节目打低分……
    事实上, 虽然这一期不像最后一期的最后一期节目播出, 没有给追看这档节目的粉丝带来原本应该有的满足、留恋和不舍（这是他们当时看完第十一期时候的感受）, 但也没有那么多观众在看完之后有功夫去审视这一期节目，又或者去吐槽这一期节目制作水平一般般，他们更关注的是——
    《都进来！我填好了第一首歌的歌词！》
    《第二首歌有毛病吧？骂人为什么一定要带上女性特征？显得自己是个男的被女领导骂很委屈吗？》
    《最讽刺的难道不是女创作人橙子的歌被哔得大半首都没了，而第二首男创作人写的歌却靠着谐音梗活下来了吗？！》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论坛里吃炸药的人多了好多, 难道是因为这一期的主题？》
    《就没有人进来理性讨论一下后期对这些歌的处理顺序吗？现在除了确定谐音梗是第一遍过的之外，对于这期节目审核的背景我们还一无所知！》
    《为什么排前几名的都是吃了炸药的狂骂歌曲？我觉得中间那首lt;静心咒gt;更适合这个主题吧？干嘛要和自己的老板吵起来呢？那是给你发钱的人啊！》
    《实名反对那个hot楼！我逐帧剪了第一首歌歌手的嘴型，我确定！hot楼那个楼主就是在瞎编！和这首歌原始歌词毫无关系！》
    《有没有人知道给那个大肚子老板配音的演员叫什么！卧槽这个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虽然看第一句的时候就知道楼主你是在瞎几把填, 但不得不说, 楼楼填得深得我心啊！我要把这个歌词背下来！等下回遇到领导傻逼的时候，我就在心底默默唱歌！主打一个在精神上骂他！”
    “楼主消消气, 没必要那么真情实感的生气, 你觉得不合适就听听《莲花打工人》嘛, 里面吐槽老板脸大肥臀嘴唇厚, 肚子上面都是肉, 还说自己懂人心，其实满脑子就想着性——一听就知道这是女员工吐槽男老板！”
    “换个思路想想嘛, 你看男的骂女的的那些词汇, 什么表啊，娼啊，鸡啊之类的, 都是会被广电审核给哔掉的, 但是女人骂男人的词汇, 什么太监啊，渣男啊，狗东西啊，是不会被广电给哔掉的，四舍五入，那不就是官方只允许女骂男不允许男骂女嘛？”
    “楼上你这个思路……我是服的。”
    “所以说最后这一期观众没有把第二首歌投成冠军是有道理的，大众是有品味的。”
    “……楼主在搞笑嘛？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单纯就是看了几本成功人士职场心得的年轻人，作为一个被老板压榨了十年的打工人，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一个只要没有离职想法的打工人，都不会对着老板辱骂的，所以他们需要的从来都不是静心咒，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内心的发泄渠道，而很显然，其他歌曲更加符合他们的心意，我认为这个投票排名非常合理！”
    “作为一个这歌迷，我再重申一遍！这歌节目的投票是非常公开透明的！每一个观众的票型你们都可以通过排行榜下面的评论功能看到！只要那个观众愿意登录《狗屁倒灶》网站！请不要随随便便给节目泼脏水！当初第二期节目已经有过一回了，这回又是哪个不要脸的黑子在瞎哔哔？”
    “可能是因为放假了吧？到了周末小孩子多，论坛里声音就比较杂，果然我还是应该在周三打开论坛——那个时候除了垂死挣扎的打工人，一片祥和。”
    “说hot楼的歌词是错的，但楼主的歌词也不对吧？我怎么觉得这句歌词里面这个‘好似一颗头’应该是‘掐死你的头’？”
    “……”
    在节目播出后的第二天，《这歌听上去很实用》并不出人意料的继续出现在热搜上，但很出人意料的是这档节目上热搜的原因。
    有一大半的对这一期主题有共鸣的观众都在给第一首歌填歌词（自主创作一首属于他们自己的骂老板经典歌曲），然后发在网上和其他打工人们共享，并创造了个tag叫#这骂老板的歌听上去很实用#；
    有一小部分最喜欢挖节目组拍摄内幕小道消息的观众则在给节目那么多种过审方式做排序，疯狂讨论其中的排序和当时在与广电的“搏斗”中，节目组后期到底做了哪些努力——据说这部分讨论者里面有不少本身就是干这一行的，于是他们自己搞的这个tag就叫#这歌哔哔哔分析#
    还有很大一部分观众则在讨论排名、投票、男女对骂等延申话题，他们的tag就比较正常，就是#这歌听上去很实用最后一期#
    总而言之，也许之前没被审核改过的节目确实很一般，放在这十二期节目里绝对是不起眼的那一期，但是因为被反反复复的审核，整个节目已经变成了一副从节目组到观众都看不懂的地步，反而很神奇的让观众忽略了这期节目是最后一期、以及对歌曲进行评价这件事情上。
    关注重点都放在了审核这件事情上。
    “我们很幸运的没有遇到大面积的舆情事件！”上班第一天的下午，结束了《这歌听上去很实用》节目全部内容、目前可以悠闲放松一点的综艺部众人速度飞快的根据网上舆论，写了个新的关于节目的总结汇报上来。
    汇报人当然还是表达能力最强的谢总监，他的汇报核心思想就是突出一下这档节目最后一期居然结果还不错（完完全全推翻自己上周五的推断），并且夸赞一下高瞻远瞩的两位领导（特别是为节目作出巨大贡献的）。
    具体措辞大概就是这样的：
    “……我们在前期预判的时候忽略了节目经过广电审核之后的后期修改，导致对观众反应的预判出错……”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贝总和荀董两个人用死亡凝视的眼神凝视着对面做报告的谢总监——特么害我们白高兴一场！
    “……但多亏了贝总全程参与节目的录制和剪辑过程，她成功预判了这一期节目会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出圈，阻止了我们上周五那个只会适得其反的建议，让这一期节目能够正常播出，得到观众的喜爱！”
    如果真的像他们部门上周五提议的那样，花钱买水军压评论，还是用那么假的话术，肯定会在一群讨论剪辑和哔哔哔的网友里一眼就被认出来，进而所有人的关注重点就会从“真佩服后期团队能想出那么多过审的方法”转移到“这节目肯定很多人反对，不然为什么要找这么多水军压评论呢”！
    那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绝不会形成这样一个热点话题。
    其实这些事情吧，回过头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
    “贝总都特地选了一个吵架的主题，那众所周知！一个有吵架的节目，必定会有话题热度，即使这个吵架只是单纯发生在歌里面，也足够网友们在看节目的时候断章取义、提炼观点、互相掰头了！这节目从主题确定下来开始，就是自带讨论热度的！”
    “再加上后期剪辑的问题，那就是热度叠加热度！怎么可能有观众在看完这期节目的时候还想着评价歌曲好不好听呢？都去观点输出了！”
    “不愧是贝总，相信在把主题定下来的时候，您就已经想到今天了！”
    秦贝：“……”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特么给我乱说你这个乱臣贼子！
    最后，综艺部众人喜气洋洋地在二位领导阴森森的目光下给他们展现了几个数据——
    “目前，《这歌听上去很实用》单纯依靠b站点击分成和z省卫视的广告分成就已经完全回本，虽然我们第十一期节目花费巨大，但万幸第二期节目周末的首播和重播收视率都非常好，完全能够填补这一漏洞！”
    “与此同时，我们除了第十二期之外剩下十一期歌曲的播放版权也受到各大音乐app的疯抢，特别是这次的新专辑——就是把每一期的冠军歌曲录制成为一整张的电子专辑，也因为节目的火热，一经推出，就在音乐平台付费订购排行榜里排进了前三名！这是如今式微的音乐市场难得有热度的一张专辑！”
    “而这些都还只是前十一期的收入，没有算第十二期的广告分成和点击分账，我们预计这档节目的热度应该还能维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也就意味着这一个月里，b站的点击分账都会非常多，初步估计，按照目前的收入来看，最终，我们这档节目刨除成本之外，净收入超过1.5个亿！”
    这还是不算后续专辑购买量的。
    “所以我建议，趁着节目热度，我们可以尽快启动第二季的招商，与合作卫视、网站签订合约……”
    “不急！”谢总监的话还没讲完，就被贝总打断施法——不能再让他讲下去了！这特么明眼人都看得出第二季会继续火，怎么着也不能让这档节目那么快继续赚钱！
    于是她直接忽悠着节目组放假一个月，把一群人像赶羊一样的赶出会议室，这才转身哭丧着个脸看向她唯一的顶头上司，不知道为什么全程没怎么变过脸色的荀董。
    荀董很淡定，荀董看出了自家小伙伴的愧疚和懊悔，于是他出声安慰：“没事，你已经尽力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努力过就好了，至于结果……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贝总依旧满怀愧疚之心：“可是这样就意味着我们接下来需要亏的钱又多了1.5个亿！如果不是我非要折腾改变这档节目，说不定它不会这么火……这么赚钱……更可怕的是第二季还能继续赚！我们要搞个多大的项目才能把1.5个亿给亏掉啊！”
    “已经很少啦。”荀董这时候突然也跟着哭丧着个脸。
    “你是不知道我搞的那个《火柴人大作战》这一个多月赚了多少钱……”
    他说：“我两周前收到的资金流水，入账就已经超过3个亿啦！”
    所以你这1.5个亿算个毛哦，我这里还有3个亿呢你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