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觉着这是正常的,表叔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自然会有许多人为之倾倒。
可自从她对表叔动了那些心思,有时候,有些情况在她心里就变了味儿了,酸味儿……
小姑娘将信叠好,仔仔细细放回到信封里。她想见表叔了,唐姻望着西北的天际,那是军营所在的方向。
一旁的唐妘注意到妹妹手上的镯子,拉过唐姻的手腕,问道:“这镯子漂亮,哪来的?”
唐姻垂下头,轻轻摸了摸:“是……是他给我的,这是他祖母留给他的物件儿。”
唐妘眼神一亮,捏了捏小妹妹的脸:“信物都交给你了,这便是叫你放心,宋大人这个人,虽说看着冷淡了点儿,不过为人还是可以放心的。”想了想,唐妘又问:“信物都给你了,那他什么时候来提亲?”
提亲这个词对于唐姻来说,已经不算遥远,可是却有一种奇妙的陌生。
她试图想象一下嫁给宋昕后该是什么样的情形,想象不出,心头却觉着悸动,若是日日能见着表叔,似乎也很不错。
入了夜,唐姻回了自己的屋子,烛灯下,唐姻纤细的指尖捏着绣花针给手中的海棠云纹腰带落了最后一针。
被火烧过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腰带上的海棠纹与修补采用的竹纹相互交错、遮挡、缠绕。
唐姻展平腰带,对着光晕比了比,只待宋昕回来,亲手交给他。
日长似岁,重阳节前几日,万岁爷终于携众多大臣返回京师。
百姓们纷纷聚集在长街两侧,迎接万岁爷,唐姻也在其中。
万岁爷的仪仗率先过去,百姓们纷纷叩拜,而后,才是众朝臣的队伍。
今日来此迎接仪仗的,多是妙龄少女,小姑娘们听说能看见那位仙气飘飘的探花郎,早早就等在长街两侧了。
宋昕在京中,向来是被女子们讨论的话题,尤其是他的婚事。
“你说宋大人会去什么样的女子呀?他都快二十二了吧,也该娶妻了。”
“你没听说,有人说宋大人似乎有了心仪之人,打算定亲呢。”
“是吗,是哪家的女子?”
唐姻正听着身旁几个姑娘们闲聊,远远的,就看宋昕身骑白马如轻云出岫,踏着粼粼晨光缓缓而来。
“来了,来了,看看,那个是宋大人吗!”
唐姻抬眸远远望,只是一瞬,便对上了宋昕的视线。
男人是晒不黑的肌肤,一个月的烈日赤阳并未让宋昕晒黑一点,只是比离开前又壮了些,肩宽腰窄,依然风度翩翩。
见宋昕的目光落过来,唐姻身旁的姑娘们发出低低的娇笑:“咦,宋大人看过来了,他在看谁呢?”
“不知道呀,他来了,快快,宋大人过来了!”
男人越来越近,唐姻的心头砰砰跳着。
宋昕的目光注视着她,不知要做什么。
很快,停在了她面前,男人正欲开口,远处却传来一声马匹的嘶鸣。
一个红衣的女子策马而来,拦住了宋昕的去路,挥手扬鞭。
长鞭画出一道弧线,发出裂空之声:“宋大人!好久不见。”
鞭子擦着鼻尖儿掠过去,吓得唐姻后退了一步。
她抬头看过去,红衣女子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姑娘,她的样貌姣好,气质高贵,一双圆圆的眼睛像是会说话,能在从皇帝仪仗迎面而来,大概也不是寻常之人。
果然,那女子后边的话,表明了她的身份。
“宋大人一只躲着我,竟要我亲自拦你才能见一面,难道是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么?”
公主?
万岁爷有十几个儿子,而公主却只有三位。
德宁长公主、德佳二公主、德阳三公主。
德佳、德宁都已有了驸马,能当众拦路又手持鞭子的,无疑就是与她同岁,最受万岁爷宠爱的德阳三公主。
可是德阳公主拦着表叔做什么?
她想起来了,似乎德阳公主先前很喜欢三表叔来着,万岁爷还曾有过为两人赐婚的打算,只是被表叔拒绝了。
她隐隐约约听二姐姐说过,自从表叔这次回京,德阳公主一直在找三表叔,表叔都没见她。
所以,德阳公主是因为是在寻不到表叔,才在今日来拦着他。
唐姻有些好奇,干脆缩在人群里。
德阳公主见宋昕不理她,脸色又差了几分:“宋大人,你怎么不回本公主的话!”
宋昕眉心皱着,冷眸落在险些碰到唐姻的鞭子上:“公主殿下,麻烦您让开。”
德阳越发觉着不爽,她堂堂三公主,还从未吃过这样的憋。
“宋大人,你、你别不识好歹!我可是父皇最喜欢的女儿,我来迎接你,你怎么还——”
话音未落,宋昕却调动了马头,马儿退后几步。男人的面色十分严肃,看不出一丝破绽。
缓缓道:“公主慎言,臣已有家室,无需公主来接。”
周遭的百姓呆住了,德阳呆住了。
从来没人听说宋昕娶了亲呀。
德阳觉着宋昕在敷衍她,分明是因为不想同她讲话。
她攥紧了鞭子,昂着头道:“不可能,宋大人娶了哪家的女子?我怎么从来未曾听闻?宋大人,你莫不是在诓我?”
宋昕似乎有所意料,眼眸微微一瞥,落在了熙攘的人群之中,落到了唐姻的身上。
唐姻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这热闹,不然不看了吧。这热闹,怎么看着看着,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有些不知所措,想溜,可身后看热闹的百姓太多了,她退不出人群之外。
就看宋昕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上唇下唇轻轻一碰,朝她伸出了一只骨骼鲜明的手。
“夫人,上马。”
这“夫人”二字一出口,人群立即静了下来,“唰”地一下退开,唐姻孤零零地站在了空地上。
唐姻看着面前的手,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握了上去。
小姑娘被宋昕轻轻抱到了马背上,男人在她身后环着她,温柔地嘱咐她握紧身前的马鞍。
也不顾目瞪口呆的德阳公主,驾马离开,甩开了身后炸了锅的人群。
离得远了,身后的嘈杂消失不见,只有马蹄踏着地面的声音,清脆、清晰。
她靠着宋昕的胸膛,淡淡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夹杂熟悉的檀香。表叔这一个月从卫所回来,虽说看起来瘦了些,但胸口好像比以前更结实了。
她回过头看了看,没人跟过来,疑惑又担心地问:“表叔擅自离开队伍,这可以吗?”
宋昕紧了紧缰绳,放慢了马匹的步子:“没事,本就准备中途走的,已经提前禀明万岁了。”
唐姻这才“哦”了声,扭回头,敛着下巴,一手攥着马鞍,一手百无聊赖地捋着马儿雪白的鬃毛:“那……表叔,这个月在军营里累吗?”
唐姻没提刚才的“夫人”事件,她猜测那声夫人只是因为“江湖救急”,这一个月不见表叔,唐姻有些想他,可是,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宋昕无声笑了下,薄唇轻吐:“累,好累。”他嗓音低沉:“心里太想你,累的连心跳都要停止了。”
这是朝煦园后门方向去的林荫小路,好一会儿也看不见一个行人。
唐姻从未听宋昕说过这样露骨直白的话,在她的印象里,宋昕似乎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二姐姐说过,越是表面上斯文的男人,实际上无人之时越是赤白。
这所谓的“实际上的赤白”,二姐姐从未向她详细解释过,只是说,待你成婚之后,便自行知晓了。
也许二姐姐所说的,难道就是表叔现在的样子?这样子的甜言蜜语吗?
可是唐姻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这种话莫名地悦耳,也莫名让她耳垂发烫。
唐姻不知所答,照例脸红:“那、那辛苦表叔了。”
男人勾唇,好一声……辛苦。
宋昕收紧了双臂,抱紧了怀中的娇小女子:“既然辛苦,表叔需要一个补偿。”
唐姻哪里知道宋昕对她的坏心眼儿,立刻正色起来:“表叔,您说。”
“作为补偿……”他将下巴轻轻搁在唐姻的肩头:“姻姻要快些嫁给我,好让我名正言顺的叫你夫人,好么。”
宋昕在卫所里不如再府里活的细致,无法日日净面,故而生了胡茬也没来得及剃。
那薄薄的胡茬轻轻蹭着唐姻的脖颈,唐姻觉着脖子有些扎,刺痒痒的。她躲了躲,微微侧过头,想回答宋昕的话,脸颊却意外碰到了宋昕的唇。
唐姻一顿,睁大眼睛,眨了眨,有点儿不知所措。
宋昕却眸色微变,近在咫尺的眼沉沉地望着她,越来越近。
好像是在说,是你勾我的。
“唔……”
来不及思考,男人冰凉的薄唇便覆了上来,那种熟悉又陌生的触感充斥在唇畔,似乎要把这一个月的相思通过这样的吻补回来。
不容置疑,也拒绝不了。
唐姻先是惊讶了一瞬,很快便放松下来。
与上次的紧张不同,小姑娘开始尝试享受这样的感觉。宋昕的味道很好闻,动作也轻柔,马匹一步步地往前走着,那样的颠簸让她晕乎乎的,恍若乘在天边的云端。
唐姻的睫毛颤了颤,闭上了双眼,身子也开始发软。
只是片刻后,她的眼睛便猛地睁开了、瞪圆了,浅褐色的瞳孔骤然缩紧。
清清浅浅的微风细雨,怎么忽然变成了狂风骤雨,像是攻城略地一般,充斥着索取、占有。
怎么、怎么回事?上次她分明没有……没有吃到表叔的舌头!
宋昕的动作没有停下,他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可爱的反应,偏偏是这份懵懂,却越发刺激着他攫取着属于唐姻的气息。
即便如此绵长的吻,也无法让他满足。
宋昕自诩并非一个重欲之人,他修身养性多年,自以为食色性也如云烟,入不得眼,更入不得心。
终究是他高估了自己,近乎贪恋地想要的更多、更多。
若非小路即将走到尽头,尽头便是闹市,他根本不想同她分开。
清冷表叔他男二上位了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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