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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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怪不了皇上。
皇上喜欢她,宠她。
但皇上听不到宫中坏女人的恶言,不知道他的宠妃在风口浪尖上。
而宫中的另类男人呢?阉割的伟大发明,还没有经过多久,那些被割了某器官的男子,其实心中时时生起恶念,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大臣们,还以为阉了的生物没有了攻击性,驯化了,温柔了,像他们的声音一样弱化了,中性化了。其实,他们藏起了攻击性,只是在弱势的女人天地,尤其是在君王之侧,更有挑战与刺激。
稍有不注意,阉人其狂狷,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等到赵岫,是了,她原名本叫赵曼真,皇上曾经的心尖尖上的女人,真妃,她被女人与阉人双重算计,美好的一切还没开始,就被无情地抛弃在乱坟岗。
她抱起鹤儿的一刻,成群的乌鸦刮乌刮乌地叫,有一只乌鸦拼死撞击,死在了产妇的柴门上。
赵曼真捧起鹤儿的小脸,心疼地说:鹤儿,赵娘娘何尝不知道你的来历,你从寡居的妇人肚里生出来,这已经是惊人之举,你应乌鸦撞击而死,呱呱坠地,你匆忙投胎,与为娘一般,也是有使命的吧?
鹤儿,鹤儿,我命一般重要的鹤儿。
与赵娘娘一起战斗吧。
赵曼真捧着鹤儿的脸,一滴清泪掉在婴孩子的脸上。
孩子不乐意,摇摇头。为娘捏疼了婴孩子的脸。
赵曼真要做着下一步的打算,她不会,也不肯坐以待毙。
好在,李欢观察使为人热情,总不忘赵大姐当初的解囊相救,坚称她是他的再生父母。
好吧,既然如此,李欢就是现成的跳板。
一枝青莲
秋妃在读书阁住了下来。
一灯如豆。
她在把几味中药放进药罐,每日凌晨即起煎煮中药。
自从那次她看过江洲郎中的方子后,她有些担心,那几味药里,犀牛角一味,明明是不合谢公子体质,她不敢质疑地方上的名医,但她可以多加小心,不给公子的病雪上加霜。
古之大医者,认为中医并不神秘。关键在用心。识文断字者乃可为医,穷理通辨乃可为医。
药分寒热温凉四种。
但凡分清四性,才可开方抓药。
通常疗寒以热药,疗热以寒药。
人的体质有寒热之分。
犀牛角解心热。
谢公子是体寒特征,身体长期浸润寒气,毒气,瘴气。久坐不动,日复一日。身体虚弱。
偏偏他又是心怀仁慈之人。拿犀牛角入药,他有些不忍。
“犀牛望星”是一个故事,说的是在月明星稀之时,犀牛的独角会对着北极星,吸收光华。就像河蚌一样,病蚌成珠。夜晚的月华滋养了河蚌里的珍珠,河蚌吸收了月亮的光华,才会蕴含光泽。
以极阴之物,攻克壮阳体质。同理,用温热之物,攻克体寒。
谢公子食素多年,他是相信杀生求生,去生更远的,他的慈悲之心,注定饮下犀牛角汤药也心神不定,被负疚之感生生折磨,非但救不了他的眼睛,徒生忧戚。
秋妃跟从公子习书断文,少不得看了不少医书,既然药无贵贱,那满地生长,应季生长的草药岂不更符合治病救人的道理。
秋妃自小聪慧,长大后更是冰雪聪明,不然,像谢节度使那样一等一的公子贵胄,没人征服得了的官人,怎么可能青眼看她。
秋妃翻医书,如获至宝。
书上说,夏枯草、桑叶、菊花是一组鼎药,是眼三药。
经典的治疗眼疾的对药。
譬之如鸟的双羽,车的两轮,人的双脚,缺一不可。
这三种药,让秋姑松了一口气。
公子,且等秋妃救你。
秋妃在药典里深深地沉醉。
她庆幸,仿若上天有知,让她保存性命于乱世,在千折百挠之后,从原点到极点,从生之极点,又回到爱之原点。
与谢颐的初相识,那份如同初恋的情愫,在心中减反增。只是,她认为自己是一股浊流,不配。
她终于怀念起她的百里长山的少女时代。
短暂无忧的岁月。
那片野桃林,妖气的野性的美。
还有那株枫杨,婆娑葳蕤。
秋天的*开在田沟,桑叶在高大的桑树上,像会唱歌一样。最开心的是麦子黄时,桑子甜蜜。家雀兴奋地吱吱喳喳,孩子们跟鸟儿争吃桑果。
可是,人大了,有了想法。
诗经里说,吃多了桑子,鸟儿会醉,谈多了情,女人会沉沦。只是经不起沉沦,她就被打回原形。
夏枯草。
秋妃下山,在一大片草甸上找到了它,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小伙伴。
桑叶。
人到中年的秋姑,蹭蹭蹭几下,就爬到了枝叉上,大把大把地撸下桑叶。
经霜的桑叶,自然是最好的。
还有夏天结蕊,秋天绽放的菊花。
一簇簇,一朵朵,开到极致,美丽异常。
可是却又是平凡普通的花,没有人注意到它们美得与梅、芍药、牡丹比,一点也不逊色。
秋妃白天时,通常一个人,漫山遍野地找草药。
她还找到了长在悬崖边的枸杞子,红红的饱绽的,像宝石一般的相思豆。
只是,枸杞子性热,公子不宜多吃。
秋妃的心全在这个少年时就认识的伙伴身上。
可是,扯遍了满山的桑叶,菊花,夏枯草,谢公子的眼睛越来越差。
通常秋妃站在他面前,他明明睁着好看的双眼,可是,他却看不清,只有一个影子晃来晃去,不辨男女老幼。
可是,他最终知道她是秋妃,他学会了辨脚步声,分得清气息。
还有,唉,要是秋妃知道积劳成疾的不仅仅是眼睛,还有心,还有五脏六腑时,秋姑不会一直瞒着他,不会说自己是后山的尼姑。
她会告诉她,她是爱莲。
是他《爱莲篇》里的一枝青莲。
那弯上弦月在午时过后,就隐约地上了苍穹。到了晚饭时间,更是了不得,从苍白到赤金色。
旻元寺的高僧裴相在大山的石涧处,瀑布垂直,哗哗有声。
裴相和尚沐浴更衣,天是房,地是屋,亘古一人,好不狷狂跋扈。
和尚与和尚是不一样的。
有人与无人的场合,和尚也不一样的。
但,和尚也是人。
晚风就是在他上路时歇掉的。
南行十数里,有一处茅舍四合院,门前篱笆围起田圃,青菜绿油油。
蚕豆苗绿油油。
这个石山,种庄稼也是好手。
抬头看,那枚下弦月,变成了古铜色。
且慢,在下弦弦的左侧,一枚星星煞是亮瞎人的钛金眼。
什么情况,星月同辉。
人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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