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担心什么?尹老师不喜欢你,还是大家接受不了你俩?尹老师在你家里出事时的表现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真的是在认真走心地关心你,在我们看不到的时候,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应该最清楚。至于后面那个顾虑,虽然吧,连阳是个二线城市,没有北上广深那么包容多元,但现在社会上对你们的接受程度也是越来越高了,再说,我们这是开放的音乐学院啊!允许一切可能的存在!你俩要是真成了,我们肯定都会祝福你们的!所以怕什么呢?”
杨舷心上的一方巨石早已涣然冰释,他也有了一丝感动:“那这么说,我应该向他表白吗?”
杨舷家庭的因由让他习惯于优柔寡断,但好在他除家庭之外的每一个环境都是这么包容他。
能有这样的舍友,是他上一辈子修来的福分。
“表白这事儿怎么轮上你呢?”
他听着梁广川话里有话,还想矜持地对心上的触动遮掩一下,用脚怼怼梁广川的膝窝:“你下床,下去。”
“别踹我,我下去!我自己下去……”梁广川开心地跳下床,听到杨舷的语气明显轻松。
杨舷起身见梁广川穿好鞋,逆光站在门口那,门外的光勾勒着他脸上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你干什么去?”
“我还能去干啥?”梁广川提上鞋:“两头不当人呗!”
第62章
“肖赛亚军!亚军哥!”
梁广川离开宿舍,直奔三楼,梆梆的敲尹东涵琴房的门。
气势汹汹“上门讨”债的样子跟一众诸如“尹老师刚回国不倒时差就练琴真刻苦”的夸赞声格格不入。
梁广川不是被一堆人盯着就紧张尴尬的种,反而是将人群目光视作兴奋剂的人来疯,见尹东涵久久不开门又提高了嗓门:“尹东涵,把门给爷开开,别我夸几句就飘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尹东涵倏地一开门,梁广川差点跌进去。
“吵什么吵,你来报丧的吗?”尹东涵满眼厌恶地下视着梁广川。
他见外面走廊上站着很多人,一把将像抢不着食就跳脚的麻雀一样的梁广川拉进琴房,迅速关上门。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的多了!”
梁广川毫不芥蒂地坐上尹东涵的琴凳,翘着二郎腿随机乱翻着架上的谱子,鼻里冷哼一声:“琴弹的真好,人倒是真渣!”
尹东涵看着梁广川像个大闹蟠桃会的猴一样,在自己琴房里上窜下跳的,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轮得上你来教育我?”
“你干什么了你心里清楚,给人家撩撮起来了扭头出国,跟他妈睡了小姑娘提裤子就跑路的渣男有个毛区别啊?”
梁广川像转手绢一样转着擦琴布,在随着渐强的语势卡着最后一个字音将擦琴布照着尹东涵的脸甩出去。
“你没完了,你说话还能再难听一点吗?”尹东涵挡了一下飞来的擦琴布。
“能!怎么了?嫌我玷污你了?看你那股金贵劲儿,我就一嘴没把门的性情中人,你看不惯我正常。杨舷也是吗?他也能玷污你?他跟你站一块能给你拉下神坛吗?他犯得上你刻意躲着他吗?”
梁广川蹭地站起来,步步逼近,咄咄逼人的攻势让尹东涵不觉地后退。
杨舷?
他大张旗鼓地赶过来,就是为了杨舷?
尹东涵被逼到门边,再无退路。
提到杨舷,他根本无法反击出一声,但还是不想在杨舷室友面前拉下脸。
困兽犹斗似的。
“我和他的事你少管。”
“你以为我想管啊?”梁广川也比尹东涵矮上一点,贴得越近,头仰得越高。他嫌一直抻着脖子累,往后退了退:
“我就是看不了他天天在宿舍里那样,他什么性格你比我清楚得多,他之前家里出事的时候不是你着急忙慌地跑前跑后吗?现在你倒是不关心他的情绪了,就这么天天吊着他,让他内耗,你就不怕他再出点什么事吗?你不想让他天天围着你转,他也不想啊,那他开始依赖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推开呢?你比我聪明多了,你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尹东涵沉默不语。
孤独的人总会迫不及待地向与他邂逅的人伸出手。
杨舷是这样的。
所以尹东涵才会将杨舷对自己的那种特殊的感情视为他内心泛滥的爱。
杨舷不会警惕,所以尹东涵便自诩着要替他警惕。
但他现在也逐渐意识到,他已经离不开杨舷了。决赛时,他的九尺法奇奥里就在一提首席的斜后方,他总会不经意地看到那个神情、年龄、气质都和杨舷十分相像的首席。
他无比清楚,这就是他不方便透露的原因之一。
接近他就注定无法抽身,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无法遏制地喜欢上了杨舷。
而这种喜欢,在平静的湖面,不止在失控的雪山之前。
梁广川循序渐进地语气平缓了一些,意味深长地冷哼一声:“你就跟他闹吧,你们这朋友没法当了。”
“我不想和他只做朋友。”
梁广川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语言风格,心里暗许着: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你要真是个男人就主动去和他表白,反正他是我室友,我倒不介意弯一次把他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