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沉莫睡得很安静，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动静，就这么整个人靠在陈亦桥温暖的身上。
    陈亦桥也不在意，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电影，甚至在沉莫的头快要倒下去的时候，还会伸手把她的脑袋扶到自己肩膀上。
    直到电影最后一幕，发白的光照到陈亦桥的脸上，他眼中满是迷茫和哀伤，随即电影结束，屏幕上滚动起演员名单，房间里陷入昏暗，连同陈亦桥此刻的表情也隐入黑暗中。
    似乎过了好久，陈亦桥扶住倒在他身上睡得香甜的沉莫，缓缓站起身。他俯身看着沉莫，最终还是俯身把她抱起来，呆呆地站了几秒后，把她轻轻放到身后的床上，又帮她盖上了被子。
    他活动了下酸痛的颈椎和腿，思考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几乎是只思索了两秒钟，陈亦桥就决定打几把游戏。
    他本想去电脑房用那台专用的游戏主机，但他此刻就想坐在这里，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接上手柄，忍受着超低的画面分辨率，倒也打得不错。
    竞技类游戏就像毒品一样令人上瘾，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泛起一抹橘红，房间内一片暗红。
    由于沉莫在自家拉着窗帘睡惯了，所以当窗外猩红色的光亮顺着落地窗爬进房间，沉莫就被这光线弄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看着床尾处坐在地上的背影，想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陈亦桥，她此刻睡在他的床上。
    这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就在刚刚她梦见陈亦桥把她压在身下狠狠贯穿，梦里两人激烈地纠缠感在一起，陈亦桥的肉棒真切地插进了她的小穴里，把那里撞得一片水声。
    梦中真实的感觉似乎延伸到了现实，沉莫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腿间涌出，小穴里一阵空虚。她有些难耐地夹紧了腿，回味着刚刚的梦。
    就这么像木头一样呆坐了几分钟，沉莫从被子里钻进去爬到床尾，从陈亦桥身旁探出头：“喂，你不会打游戏打到现在吧？”
    “嗯。”陈亦桥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投在墙上的画面。
    “你咋不睡觉？”
    沉莫从认识他第一天起就知道陈亦桥是个早睡早起的好青年，虽然他爱打游戏，但是他只在别人学习的时间打。他从不会让游戏挤占他吃饭、睡觉的时间，有时候沉莫甚至觉得如果打游戏是一项事业，陈亦桥说不定比自己要更出色。
    “你在我床上啊。”陈亦桥说话期间又完成了一记利落的击杀。
    “你可以去在别的房间睡啊。”
    “我不要。”
    “那你也可以把我放在别的房间啊。”
    “…不要。”
    “…”沉莫被陈亦桥弄得莫名其妙，只觉得他因此通宵实在不能理解。
    沉莫看着陈亦桥认真的侧脸，朝阳初升，房间里被染成橘红色，既昏暗又明亮，让沉莫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起了个大早还是贪睡了一整天。
    窗外的霞光照在陈亦桥的脸上，沉莫看得出神，这让她想起高中时自己也总爱这么看他，毫不遮掩。
    “咳…我刚刚梦到你了…好奇怪。”沉莫犹豫着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这有啥奇怪的，我也经常梦到你。”陈亦桥脱口而出，他打游戏时只能勉强应对周围的事，所以刚刚跟沉莫的对话全是他下意识说的话。
    但是这句话一出口，两人心里都暗自吃了一惊，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安静。
    陈亦桥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在专心打游戏，但实际上他刚说完那句话，就被人一击爆头，他此刻还在按键上忙个不停，不过是在无意义地切换着那些花里胡哨的枪。
    “…那你都梦到过什么？”沉莫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她索性把头靠在陈亦桥的肩上。
    “忘记了…也没什么…老梦见你在学校抢我吃的…哎你看我这枪帅不？”陈亦桥杵着脖子仿佛落枕一样。
    “啧，没劲。”沉莫撇了撇嘴，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关于陈亦桥的春梦，她实在想象不出来跟陈亦桥做爱是种怎样的场景。
    于是她转头看向窗外。
    早上五点多正是日出的时间，一轮猩红的太阳在厚重的云层之后，几缕阳光像流动的岩浆一样穿透云层、穿透万物，轻柔地照进房间，照在两人的脸上。
    “你看外面的云好漂亮。”
    沉莫翻身下床，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她身后的影子在房间里投下一片阴影，陈亦桥觉得房间里一暗，似乎一大半的阳光都被沉莫遮挡住了。
    他侧过头去看沉莫，沉莫正巧也回过头看他。
    “快来快来！真的很漂亮！”沉莫朝陈亦桥招手。
    这一瞬间，陈亦桥恍惚以为是六年前的高中，那时沉莫也总会会隔着人群、汽车、马路向他招手、喊他的名字。
    他看着游戏里败局已定，索性扔下手柄，朝沉莫走过去，和她并肩站在窗前，仿佛在欣赏一副巨大的油画。
    “…喂，你知道吗，高三那年有天早上，我到学校特别早，我甚至觉得整个学校就我一个人…我从楼梯上来，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云，火红火红的。我下意识想让你也看看，但我没有带手机，那一刻我觉得那云也没什么好看的…”
    沉莫没有看陈亦桥，她看着天边，用平静的语气说。
    “我见过。”陈亦桥回答她。
    “嗯？怎么可能？”沉莫转过头看着陈亦桥，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以前做同桌的时候你每次都让我看，这都差不多。”陈亦桥嘟囔着说，又回想起读书的的那段日子。
    通常晚上五六点的云最好看，这个时间两人要么趴在走廊上吃晚饭，要么坐在教室里晚读，沉莫执着于跟陈亦桥分享窗外的云，陈亦桥稍有怠慢就被沉莫以暴力威胁。
    陈亦桥擅长分辨游戏中各种武器的强弱参数，却看不明白日复一日的夕阳和晚霞与前一日有什么不同。
    但他也不扫沉莫的兴，沉莫兴奋地喊他去看，他就听话地去看，虽然在他心里这些五颜六色的云彩远不如沉莫神采奕奕的脸好看。
    “这当然不一样，我们从没一起在早上看过朝霞。”沉莫说道，这也算了却了她高三那天的执念。
    陈亦桥没再反驳，两人一高一低，站在窗前遮住了射进屋里的阳光，仿佛是过年贴在窗户上的精致小人。
    “那部电影好像又没看完。”
    ——沉莫突然没来由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