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你想要娶那安国公家的五娘子?”他背对着苏瑾之,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是的。”苏瑾之眼帘下垂,面上看上去恭敬极了。
“荒唐!”这圣上突然怒道,随后转过身来直直盯着苏瑾之,奇异般的,圣上脸上的怒气慢慢就下去了,他轻叹一声道,“她配不上你。”
“我从不认为她配不上我。”苏瑾之眼皮都不抬一下,用着更冷清的话回道,脸上一点表情也无。
“朕说配不上,就是配不上。”圣上一甩衣袖,复又温和的说,“皇伯父会给你找更好的。”
苏瑾之没有回话。
“你要是真喜欢那年纪小一点的,皇伯父看那明安也不错啊,身份高贵又活泼可爱的。”圣上边说脸上边浮现出一个笑容,他是当真觉着这明安郡主不错。
身份高贵不说,这郡马和驸马可不同,驸马不能拥有实权,可这郡马便没有这些规矩了。
而那明安长得也是颇为娇俏,荣华长公主进宫的时候也总会带着明安,这丫头一张嘴可以将宫里所有人都讨好个遍,他也是觉得着丫头逗趣儿。
再则,当年她的好友可不止那位安国公夫人,还有他的妹妹荣华长公主呢。
最重要的是,谢五娘子千好万好也挡不住她那要死的命。
“我此生,唯独要一人,那便是谢五娘子。”
苏瑾之慢慢直视抬起头,直视着圣上,眼里却没有一丝应有的对于帝王的敬畏。
看着眼前这人面上的惊讶,苏瑾之缓缓笑了。
他笑起来,就更像她了,眉眼、发梢,没有一处不像。
圣上的神色开始带着迷茫和追忆。这句话,这一句话,当年她也是这么说的。
就在太液池旁,她说她此生,唯独要一人,那便是慕齐光。
慕齐光,他的七弟,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他此生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在一起了。
剩下他一个,唯独他一人,最终成了那孤家寡人,站在最高处,再没有一人,会偶尔念着他、想着他了。
“你当真,这般想?”苏瑾之看着眼前这个恍若失去了精气神的人,眼里闪过的不是同情,反而是一种掩埋更深的厌恶。
“当真!”
“行罢,瑾之,既然如此,那卖官一案便交给你了。只有你亲自查寻,朕才能放得下心来。”圣上突然说道,随后又笑道,“带你查清回来,朕便为你赐婚。”
“谢陛下。”苏瑾之面无表情的跪下谢恩。
卖官一案,牵扯甚大,上辈子这案子不是他查的,这辈子,大概他那句话勾起了有些人的回忆,同时也戳中了他心中的痛。
这个案子,上辈子死的,是个替死鬼,这一次,就不一定了。
苏瑾之谢恩后便打算退下了,待要走出紫宸殿之时,圣上悠悠来了一句,“瑾之,这次见你,似乎和往常……不同了。”
苏瑾之没有回话,连脚步的韵律也丝毫未乱。
“唉。”
卯正二刻,天色蒙蒙亮,谢嘉鱼便端坐在铜镜前。
她身着霞影色半臂蜜色襦裙,这颜色看上去格外的衬肤色,只是这清晨的天气,似乎有些冷了。
喜乐站在谢嘉鱼的身后,拿着一把紫玉雕云纹的梳子一点一点慢慢梳着五娘子的头发。
谢嘉鱼的头发生得很好,乌油油的一大捧,上辈子谢盈没少羡慕,话里话外都是嫡母果真只想着自个儿的亲生闺女儿。
这可真真是冤枉,谢嘉鱼这头发也只是平日里用些桂花油抹着罢了,它生得这般好,大概都是天生的吧。
“娘子,您今日想梳个什么样的发式。”喜乐声音轻柔,神色看上去也温柔极了。
“就梳个垂鬟分肖髻吧,淡雅着点便好。”谢嘉鱼没有兴趣过分艳丽的,有些风头出得越多反而越是不好。
“是。”喜乐低声应是,双手开始翻飞。喜乐的手很巧,总能将一些平平无奇的发式梳得美极了。
发式还是那个发式,可她就是有本事让人觉着美。
“娘子,您今日要戴什么?”喜乐将头发绾好后,问道。
“你看着选吧。”谢嘉鱼懒懒的说,她今日许是起早了半个时辰,精神有些不怎么好。
喜乐选了个蓝宝石蜻蜓头花,又搭着一对儿蓝宝石镶银耳坠儿,并一对儿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
这一身看上去端的淡雅素净,却又一丝一毫不坠她的身份,谢嘉鱼点点头,表示认可。
看见五娘子的夸奖,喜乐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笑容来,但很快又压了下去,恢复了镇定。
谢嘉鱼梳洗好了之后便去了外间,平安和吉祥正在摆放膳食,如意昨夜守夜,谢嘉鱼见事儿不多,便吩咐她回去休息片刻再来。
今日的早膳是一碗枣儿粳米粥,一碟儿水晶虾仁,配上一道姜汁白菜,一道山药糕便齐全了。
这些菜肴,莫不是精致至极,亦美味至极。
辰时一刻,谢嘉鱼便先去了正院,这请安啊,合该是先想母亲请安后,再一同向祖母请安的。
这是规矩。
☆、第20章 十九求救
见谢嘉鱼出了怡然居,喜乐连忙为她披上雪絮绛纱披风,这披风不薄不厚,料子透气又可挡风,实在很是合适。
谢嘉鱼也不矫情,干脆的披上了,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晓,没得为了什么所谓的面子和好看为难自个儿。
谢嘉鱼到正院时,三娘子谢琪与四娘子谢盈,以及二姨娘都坐好了。
“给娘亲请安,倒是女儿来晚了,给娘亲和各位姐姐陪个不是了。”谢嘉鱼虽是冷淡,但是她不是个傻的,这最后一个到的,总归是要说些好听话的。
就当做陪个不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妩儿来了,到娘这儿来,坐下暖暖身子。”谢嘉鱼顺从的走过去,喜乐接过她解下的披风,退到一旁站在去了。
安国公夫人这话一出,在座的肚子里便是有多少酸话,也不好说了。谢盈到底是学乖了,有这安国公夫人在场,她便不再贸然开口了。
几人在正院里说了一会儿子话,安国公夫人见着时辰差不多了,又状似无意的摸了摸谢嘉鱼的手,觉着不再冰凉了,心道是该走了。
这便就带着几人往那鸿禧院去了。
鸿禧院位置较偏,据说是这老太君进府是选的院子,谁也不知那老太君为何选这儿。
一路无话,待着进到那鸿禧院后,谢嘉鱼状似无意的抚了抚头发,偏头向那假山处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
谢嘉鱼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荒谬感。
待进了正堂,谢嘉鱼这才发现这里的摆设和上次见得大大不同了,虽是摆件少了许多,但是看上去反而清新雅致多了,上次那满屋子的摆件反而暴发气息很浓重。
那老太君的丫鬟见国公夫人来了,立马上了茶随后又殷勤的上了点心。
“老太君马上就到,劳烦诸位等着一会儿了。”待众人都坐下后,张嬷嬷走出去恭敬的行礼后回答。
安国公夫人点点头,权作知晓了,这张嬷嬷也便退下了。
不一会儿,那二夫人也带着谢大娘子和谢二娘子来了。一进门发现安国公夫人早已坐好了,面上划过一丝尴尬,复又露出一个笑容。
“哎哟,嫂子来这般早啊,真真儿是孝顺啊。”
安国公夫人放下茶盏,拿出帕子轻按了一下嘴角,笑道,“弟妹说笑了,这已经不早了。”
一句话噎得谢二夫人说不出话来,只得讪讪坐下。
“你嫂子可没说错,这都什么时辰了。”孙嬷嬷扶着老太君从里屋走出,老太君一双眼睛死死盯住谢二夫人说道。
谢二夫人到底是和安国公夫人比不得,在老太君这阴鸷的眼神下,她简直浑身都不安稳。
只好站起来赔罪,“母亲这就饶过媳妇一次吧,再也不敢了。”说完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哼。”老太君端坐在主位上,“只怕你是面上服气,心里指不得怎么想的。”
这话一出,谢二夫人面色都白了,在这紧要关口,大娘子马上就要出嫁了,这嫁的人还是高攀了,那名声是万万破坏不得的啊。
这口气只能往肚子里咽,谢二夫人面上勉强笑了笑,看了老太君一眼,二话不说就跪下了。
“是儿媳的错,儿媳万万是不敢了的。”
一旁的谢婉情面色也不是很好看,倒是谢淑,虽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那眼里满满都是笑意。
老太君没有说话,反倒饮起茶来。
谢婉情面带恳求的看向了安国公夫人,谁知安国公夫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根本不接她的茬。
谢嘉鱼见情势不太对,也低头把玩手上的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不去看二婶娘,也不去看大姐姐。
谢婉情实在没有办法,只得看向老太君了,谁知老太君老神在在的坐着饮茶不说,还笑盈盈的看着看下方跪着的谢二夫人。
谢婉情心一横,便开口道,“祖母,母亲她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她这回吧。”
老太君看向她,面上依旧带笑,可眼里一丝笑意也无。
谢婉情有些害怕了。
安国公夫人在心中摇头,大娘子不该求情的,这老太君虽明着罚了二夫人,实则是表达她对安国公夫人那日行为的不满,今日的举动也纯粹是想要立个威罢了。
根本不需要管她,现下嘛,这二夫人就不单单是罚跪了。
果真如同安国公夫人所料,老太君突的将手中的茶盏往地下一摔,这声响惊得谢嘉鱼都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
一抬头就看了老太君那满脸的狰狞,“你这不知晓规矩的东西,我看这府里就是规矩太松了,你才这般不知晓尊卑。”
谢二夫人跪在下方,衣裙上全是茶水,她却也不敢动,她心里可算是回过味来了,这老太君惹不起大嫂,便拿她来立威。
莫名的,谢二夫人心中涌起了一阵对安国公夫人的恼恨。
“我看你今日就留在这鸿禧院中,我好好教教你规矩。”谢二夫人心中不甘愿,面上却不敢表露,只好答了句好。
老太君这才叫了起。
这老太君自觉自个儿立了威,身心舒畅,面容也舒展了不少。但是正堂里的气氛却非常的凝固,几乎是没有人敢说话的。
许是真的太过无聊,不一会儿就散了。谢嘉鱼觉得有些累,想着这晚间还得来一趟,心里就有点憋屈,何况还得和那老太君一同用膳。
出了正堂时,谢嘉鱼又状似无意的向那假山出看去,依然悄无声息,仿若那日所见皆是虚妄一般。
谢嘉鱼今日也粗略的看了看这院子,这里植物的的确确的多,那日便觉着那假山出的树木花草很是苍郁,今日一见,觉得更是苍郁葱茏了。
重生之娇宠记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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