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这样想那就好,”孟凭澜的语气稍稍和缓了一些,“她胆子小,你若是过去,说些有趣好玩的事情给她听听,别惊扰了她。”
“是,”秦明珏垂首答应了,“宝儿姑娘冰雪聪明,一定会感念王爷的这番心意。”
这一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孟凭澜的好心情,到了大门外,马车已经备好了,另一侧他的坐骑“飞天”正刨着蹄子,一见到他便不耐烦地嘶鸣了起来,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驰骋一番。
马车不小,车厢足以容得下两三人入内,他的心念一动,回头找人:“于德华,你把……”
以往亦步亦趋的于德华居然没在他身后,还站在大门前发呆。
“于德华。”他扬声叫道。
于德华猛地回神,一溜儿小跑到了他的面前,急急地问:“王爷,什么事?”
孟凭澜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这日头也不晒,你怎么额头都出汗了?”
于德华讪笑着:“这阵子体虚,半夜睡到一半都出汗。”
“那你可不得落在赵其安的手里?”孟凭澜挖苦道,“赶紧拍拍他马屁,让他给你弄个大补的方子。”
“王爷,你可别埋汰我了,”于德华一脸的凛然,“我就算是即将命归西天,也用不着他赵其安给我看病写方子!”
孟凭澜踹了他一脚:“行了,还嘴硬。去,让他们把飞云牵走,等会儿再送到城外来,我坐马车走。”
于德华呆了呆,孟凭澜精于骑术,自打他学会骑马后,这十来年的时间里从来没坐过马车,以前还经常嘲笑一些爱坐马车的文臣没有男子气概,今天这是怎么了?
“王爷,怎么今天要坐马车了?”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孟凭澜没有回答,只是暧昧地笑了笑。
于德华忽然脑中灵光一现,这不会是想要和顾宝儿独处一隅、卿卿我我吧?
瞬息之间,刚刚收起来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糟糕,他可能压错宝了。
第18章 吹牛
这些年南征北战、铁马金戈,孟凭澜都是在马背上度过,从来没有坐在马车上优哉游哉的日子,今天可算是破了例了。
到了别院,孟凭澜没让人通传,自行进了门。
顾宝儿不在院子里,也不在卧室,孟凭澜找了一圈,在书房找到了她。
书案上铺了一张纸,她手里提着笔,笔头搁在下巴尖上,闭着眼,正在沉思。
秀珠和兰莘见了他,正要见礼,孟凭澜举起食指在嘴边示意噤声退下,自己则轻悄悄地走到了顾宝儿的身旁。
画纸上已经有了人形,只是头部的轮廓尚未成型,画中人身姿隽挺、气势卓然,已有了龙章凤姿之势。
“这画的是谁?”孟凭澜故意问。
顾宝儿吓了一跳,手一抖,画笔差点掉了,孟凭澜赶紧用手拖了一把,这才免去了画纸作废的后果。
“王爷,你怎么来了?欸呀,别看……我才起了个头,画得不好……”她羞赧地把笔一搁,正要去揉画纸,孟凭澜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手,微一用力,把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画的是我吗?”孟凭澜的唇贴着她的耳畔,声音低哑。
顾宝儿想逃,却又被孟凭澜扣住了逃不了,只好轻嗯了一声,又解释道:“你不是要让我谢谢你吗?我昨天学着绣了香包,可是绣得太丑了,还要再练一练,所以就想先给你画幅画像。”
孟凭澜心花怒放,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画得很好,神形具备,堪比大家之风,等画完了我装裱起来挂上。”
顾宝儿忍不住抿着唇笑了:“王爷,你可真会替我吹牛,还大家之风,你怎么不夸我堪比国手啊?”
“我看比什么国手也差不了多少,被人吹捧到天上去的那个什么状元叫卫什么的来着?”孟凭澜在脑中搜索着名字,好不容易才想了起来,“卫梓宥,那画也不过如此。”
卫梓宥。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顾宝儿想了想,后脑一阵抽痛袭来,她慌忙抛开了这个念头。想必这状元也不可能和她有什么牵连,八成是这个人才名远扬,她听说过名字罢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过来要告诉你两个好消息,”孟凭澜一脸的神秘,“你猜猜是什么?”
“找到我的家人了?”顾宝儿屏住了呼吸。
孟凭澜的眼神一僵,不再卖关子了:“我已经和姨母说过了,会找个机会安排你进府,以后你便是汝阳王府的一份子,也是我的家人,不用再担心了。”
顾宝儿怔了怔,良久才轻嗯了一声。
孟凭澜等了片刻,预想中的场景都没有发生。他有些不可思议,抬起了顾宝儿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怎么,你不满意吗?”
顾宝儿避开了他的视线,展颜一笑:“满意,多谢王爷恩典。还有另一个好消息是什么?”
孟凭澜被泼了一盆冷水,有些意兴阑珊了:“今天天气不错,想带你去城外走走。”
顾宝儿的眼睛一亮,高兴地叫了起来:“真的吗?王爷,真的要去城外吗?可不可以教我学学骑马?我还从来没有骑过马呢!”
孟凭澜没有想到,去城外骑马居然会比进王府更让顾宝儿兴奋,这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看到顾宝儿换了一身轻便的骑马装出来,精神抖擞、身姿飒爽,和平常那娇柔明艳的女子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他又兴致盎然了起来。
马车就停在门口,顾宝儿兴奋地踩在脚蹬上上了马车。
一转头,孟凭澜居然也跟了过来,比她还先坐在了座位上。
“王爷,你怎么也坐马车?”她纳闷地问。
“怎么不能?”孟凭澜戏谑地反问。
“马车又慢又闷,平常你不是都骑马的吗?”顾宝儿看了看狭小的车厢,迟疑着问,“你的大白马呢,那匹特别漂亮的大白马?”
“你说飞天啊,”孟凭澜轻描淡写地道,“它在马厩里待不住,一早就被拉出去撒欢了,现在我们正好去找它。”
马车旁的于德华摸了摸额头上的汗。
顾宝儿还要再问,孟凭澜不高兴了,给了驾车的侍卫一个手势,侍卫“驾”了一声,马车起步前行,顾宝儿一下子站立不稳,朝着车厢里扑了进去。
孟凭澜伸手一捞,轻而易举地把她抱入怀中:“快坐好,小心摔了。”
顾宝儿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正襟危坐,轻声恳求:“王爷,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是要守礼些才是。”
孟凭澜握住了她的手,不紧不慢地问:“那要是我不呢?”
“那……那我……”顾宝儿一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憋了半天才道,“那我不想出去玩了。”
孟凭澜终于暂时放过了顾宝儿,板着脸端坐在位置上,摆着一副王爷的威严之态。
车厢不大,顾宝儿坐在角落里,约莫中间隔了半个人的位置。
汝阳的街市繁华,马车为了避让行人,行驶得很平稳。自从上次三月三和孟凭澜吵了一架之后,这两个月顾宝儿一直呆在别院,难得今日出游,听着窗外笑闹声、叫卖声,她终于忍不住了,偷眼看了看孟凭澜,小声问:“王爷,我想看看外面,行吗?”
孟凭澜没搭理她。
顾宝儿壮起胆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说完,她深怕孟凭澜阻止,立刻掀开了车帘。
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立刻跃入眼帘,顾宝儿的心情舒畅,趴在车窗上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惊叹:“王爷,那就是波斯人吗?我从来没见过有人的胡子这么浓密这么长。”
“他们的胡子金贵着呢,天天用胰子洗,还要抹油、修剪。”孟凭澜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指尖把玩着她垂在后背的发丝。
“真的吗?那岂不是和我们的头发一样。”顾宝儿好奇地道。
“不,不一样,”孟凭澜嗅了嗅她的发梢,“他们再打理也没有你的香滑柔软。”
顾宝儿这才发现他的小动作,脸一红,可这空间这么小,她再躲也躲不开,只好作罢。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发现了新的新鲜事,轻呼了起来:“王爷,你看,那个波斯女的眼睛好漂亮,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群波斯商人中的确有个波斯女,脸上蒙着一块几近透明的轻纱,五官轮廓依稀可见。不过,孟凭澜不看也知道这位波斯女长得什么样,无非就是眼睛大而深邃,鼻梁高挺,身形妙曼,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
“这句话该送给你才对,”他从后面环住了顾宝儿的腰,偏头欣赏着她的眼睫,“你的眼睛比她漂亮多了。”
顾宝儿又羞又气:“王爷你怎么又……”
眼睫被吻住了,打断了她的话,温热的唇在她的眼睑上微微摩挲,描摹着她眼睛的轮廓。
她的手一软,帘子落了下来。
第19章 你还要不要命了
这一路,孟凭澜走得十分惬意。
温香软玉在怀,时而赏赏美景,时而逗逗怀中人亲热一番,原本行车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到城外,这一下居然一晃眼就到了。
汝阳城往西南不远,有一处很宽阔的草原,草原连绵起伏,有山丘、有小湖泊,再往远一点是一座山峰,山峰和榆州、西戎相连,是汝阳的天然屏障。
飞天已经在了,被抛弃了这么久才等到主人,它很是焦躁,一见孟凭澜从马车上下来,它立刻朝着主人飞奔了过来,吓得顾宝儿转头撞进了孟凭澜的怀里。
孟凭澜在心里赞许了飞天几句,摸头让它安静下来,这才示意顾宝儿:“来,摸摸它,让它认了你,认了你之后它就很乖。”
顾宝儿战战兢兢地看了它片刻,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去,飞快地碰触了一下它的脖子。
那毛发丝滑,脖子健硕,弧线优美,一摸就知道是一匹千里良驹。
“宝儿姑娘,你来骑这一匹吧,”于德华殷勤地牵过来一匹枣红色的马,“这匹温顺些,马身也小,适合你。”
“多谢于公公。”顾宝儿心里有点诧异,于德华经常看她不顺眼,今天怎么转性了?
“应该的,”于德华赔笑着道,“王爷吩咐要伺候好姑娘。”
和枣红马玩了一会儿,顾宝儿消除了戒备和谨慎,跃跃欲试了起来。在孟凭澜的帮助下上了马,她先是由侍卫牵着马来回走了两圈,这才自己一人操控着缰绳慢慢行走了起来。
飞云在一旁已经急不可耐,孟凭澜吩咐侍卫们小心保护顾宝儿,自己翻身上马,策马飞奔了起来。
一人一马仿佛离弦之箭,身姿优美矫健,每一下起伏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阳光洒落在这片草原上,远远的,孟凭澜身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光,犹如天神从天而降。
顾宝儿看得出神,不知不觉地定立在原地不动了。
飞云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来回跑了好几圈,孟凭澜回到顾宝儿的面前,取笑道:“怎么,吓得挪不开脚了吗?”
顾宝儿眼中的敬佩还没褪去,忍不住惊叹:“王爷,你的马术太精湛了,飞天飞驰起来的模样,真的好像天马一样,都快腾云驾雾了。”
孟凭澜听得心花怒放,矜持地笑了笑:“那你也想感受一下腾云驾雾吗?”
顾宝儿怔了一下,羞惭地连连摇头:“我只怕这辈子都学不会——”
身体骤然腾空而起,一声惊呼逸出,她从枣红马上挪到了飞天的背上。
佞王有宝(重生)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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