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皮，明嫣抓着他手指，盈盈目光望着他，像是在哄人。
    沈时澹心尖微微一颤。
    怔忡数秒，面上的沉郁稍散，他眉梢微微扬起，在明嫣即将缩手时，抓住明嫣的指尖，沿着指节滑到手背上裹进手心，不让她松开。
    “躲什么？”沈时澹沉如墨的眼底沁出点笑意，声音又闷又沉。
    如琴音在心尖轻轻的敲。
    沈初阳问：“什么？”
    沈时澹这才想起沈初阳来，唇角垂下，“你刚说怎么帮？”
    沈初阳说：“你帮我多约她出来吃吃饭，说说我的好话。再带我一起制造机会。”
    沈初阳倒是想的很好。
    沈时澹轻笑一声，捉紧明嫣温热的手心，指腹在细软的手指上轻轻磨，意味深长地看着明嫣，“好，我帮你问问。”
    挂了电话，沈时澹强忍心头微动，牵着手微微起身俯在她耳侧地低语，“你这是同意被我追了吗？”
    第28章 想你想的。
    低沉愉悦地声音在耳边炸开, 明嫣本能地往后退，被沈时澹扣住头，拉了回来, 跟他含笑的眼睛对视。
    短短几秒，明嫣脑子有一瞬空白。
    她抿抿红唇，别过视线，脸上浮起一片血色, 将她真实反应出卖的一干二净。
    明嫣心跳特别快, 她试图躲开, 沈时澹缓缓坐下, 紧抓着不放, 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昭示此时亲密是明嫣主动发起的, 薄唇勾起弧度。
    “我知道你对我也有心意, 所以我可以让你不着急给我答案, 我也乐意追你宠你。但前提是, 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不能有别人。”
    哪怕从容的语调还是将他刻在骨子里的强势展露端倪，他身居高位, 众星拱月，本该就是这样的。
    一顿饭吃得心猿意马。
    和园的灯亮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顺着屋檐滴滴答答，被光照亮的雨滴折射点点微光。
    青石地面被雨水冲刷的锃亮, 蓄积的小水洼印着光亮。
    明嫣站在门口，伸手接雨水，语气很轻，“好像要又下雪了。”
    经过明嫣一提醒, 沈时澹倒是想起上次的赌约，还没兑现，他接过门童的伞，拉着明嫣往雨中走，伞倾斜打在明嫣头上，大衣衣角在道旁的绣球从上沾了雨水。
    “上次下雪，找你讨的一样东西还没兑现，记得么？”
    明嫣想起来了，收紧呼吸，“你想要什么？“
    沈时澹停顿了几秒，拉开车门让明嫣上了车，他才抖抖伞上的雨水，丢给门童。
    雨水点点滴滴落在他额头肩膀后背，没入黑色羊绒布料。
    明嫣伸手拉他上车，他笑了下，手撑着车门低头说：“公司团建，大家都带家属，所以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明嫣语气含着几分揶揄，“你是在跟我商量吗？”
    她还以为沈时澹趁机讨些别的了，是她思想狭隘了。
    沈时澹一下笑了，“不是。我给你和文婷订好了票。我猜你应该不会不赏光。”
    看吧，老奸巨猾的男人。
    明嫣又窥见了他藏在克己复礼谦和之下的另外一面，虽然只是冰山一角，想必这才是趋于真实的性格。
    不过，明嫣似乎并不反感，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因为她不知道沈时澹下一秒会带给她一个什么样的新奇体验。
    “文婷也去吗？”
    沈时澹说：“公司员工一起参加，你除了我和宋城不认识其他人，带上文婷你有个说话作伴的人。”
    明嫣被他周到的细节暖到了，眼里藏着笑，故意说：“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沈时澹也被逗笑，伸手刮了下她鼻尖，“明老师慢慢考虑，需要我做点什么表现一下吗？”
    明嫣笑着把他拽进车里。
    沈时澹把车停到校门口，明嫣不让送，沈时澹下了车，雨变成了细小的绒片，明嫣看路灯，灯光下颗粒翻飞，明嫣指给沈时澹看，“下雪了。”
    沈时澹敞开黑色大衣，裹住明嫣，搂着明嫣钻进雪天里。
    他身上有淡淡的木质香气，属于某种男士香水的后调味道，很好闻，而且大衣里暖和，让她放松下来。
    心跳弧度很大，一片雪花扑在她睫毛上，明嫣眨了眨眼睛。
    雪花很快融化，浸湿了漆黑的睫毛。
    沈时澹垂下眼皮，刚好看到这一幕，一簇阴影落在眼睑下，也像是撩在他心弦上一般。
    手不由得搂紧明嫣，手撑在明嫣头顶，挡住扑过来的雪花。
    到了宿舍楼下，灯光一片明亮，照得地上水汪汪的亮堂。
    明嫣还是胆子小，跳出他的怀抱，让他快些回去换衣服。
    沈时澹把明嫣拉回来，抱了抱，语调很轻地说：“今晚有点不真实。”
    “所以，你要不要去汀园看雪。”
    明嫣仰头，下巴抵在带着潮气的大衣上，睫毛上下碰了碰，“等汀园积雪的时候吧。”
    心跳很快。
    噗通噗通噗通……
    还挺吵。
    明嫣一路跑回宿舍，撞开门时，文婷和李倩朝她投来目光，明嫣揉着脸，推上门，假装镇定地进门脱衣服。
    文婷滑着椅子过来，拉住明嫣衣角，意味深长地眨眼，“什么情况？”
    明嫣抽走衣角，取了衣架撑起衣服，凑到文婷耳边告诉他沈时澹要带他俩出去。
    文婷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快乐疯了，因为顾忌李倩在，直能欢快跺脚。
    “靠，小叔真会，我要为他爆灯，为他撞大墙，我绝对不当电灯泡。”
    过后明嫣洗漱完，文婷托着平板爬到她床上，没心没肺地查看目的地攻略。
    明嫣心不在焉地听着，指尖在朋友圈乱划。
    突然顶端跳出一条沈时澹的最新动态。
    他大概是拍了一张灯光下落雪的照片，纷纷扬扬，被昏黄地灯光缀上一点光。
    明嫣手机震动。
    沈时澹发来小猫的照片，小小一团，脑袋贴在他手指上蹭，一副很依赖享受的样子。
    不是说小猫皮肤病没康复，不能抚摸吗，他自己怎么不不讲究了。
    【——：汀园的雪下大了，小猫有点想你了。】
    明嫣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文婷抬起头目光刚好落在屏幕上，明嫣手忙脚乱捂住，极快地喘了口气。
    文婷说：“啧！小叔独守空房想你了啊。”
    明嫣把文婷赶下床，自己拉过被子捂住头，被子里暖烘烘的，脸颊一片滚烫，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滚烫。
    领土一寸寸失守，她对沈时澹毫无招架之力。
    ——
    学期将近末尾。
    冬眠了一个学期的学生，临时抱佛脚大军齐齐出动。
    文婷每天早晨六点多起床，就为了去图书馆抢占一个位置，拖着疲惫抱怨，“我现在就靠出去玩吊着一口气。”
    相反，明嫣要忙得很多，除了复习练功，要给小团子上课，还得跟萧扬排练跨年的节目。
    而那位自诩勤奋好学的沈总，也因为临时去港城出差，耽误了学习时间。
    等时间齿轮往前拨了一轮，在一个大雪天，跨年舞会如期而至。
    沈时澹前一夜从港城回来，抵达路城都半夜了，他只明嫣送了条消息报平安，就回汀园了。
    周姨不知道沈时澹回来，蹲在笼子边喂小猫时，还被吓一跳，捂着心口说：“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沈时澹笑了笑，接过周姨手里猫零食，往笼子里送。
    小猫比他走的时候，要胖了不少，圆圆乎乎，毛也光亮了。
    它瞪着圆乎乎眼睛，望着沈时澹，沈时澹拨了一下小猫耳尖，自言自语，“你有没有想我？”
    问完兀自一笑，起身问周姨，“明嫣最近过来了吗？”
    周姨说：“明小姐来过一次，在楼上待了很久。”
    这倒是出乎沈时澹预料，出差这些天，手机联系也没断过，但明嫣也没提过，他扬起眉梢，踩着楼梯上楼。
    打开书房，入目便看见书桌上翻着一本书，这是他离开之前没有的。
    沈时澹拿起书，随便一番，一页纸从书里面滑到桌面，他捡起来一看，上面工整地写着他的名字，沈时澹三个字被重复了好几遍，一遍比一遍用力。
    脑子里几乎立刻显现写字的人，如何握笔，又是如何神情一笔一划勾勒着他的名字。
    他眼神变得温柔缱绻，指腹在笔记上蹭了下，目光飘向书页上。
    夹着他名字的这一页面，刚好印着一首晦涩的外国情诗。
    不知道明嫣看没看懂，亦或者这本就是她刻意为之。
    沈时澹穿戴整齐下楼，周姨叫住他，“先生，不在家吃饭？”
    沈时澹眉梢染着笑，“不了。有人想见我了。”
    沈时澹到工作室，覃书领着她道休息室 ，沈时澹定在练功房外，目光越过玻璃，锁在明嫣和萧扬身上。
    萧扬站在明嫣背后，双手贴着明嫣双臂在空中划出半弧，然后收拢到身前搂抱着明嫣旋转，默契合拍，连神情都有几分相似。